王子会馆位于东部贵族街区,高墙围绕的大院,三层棕红色花岗岩的建筑,显得高大而厚重古老。向东数百米就是海内格堡港湾,高高海堤下面碧波万顷的蓝色大海。由于冬季海风肆虐,百余艘公国海军战舰和商船躲避在三面环山宽阔的深水港内。如果是在夏季,这里拥有蓝天、碧海、沙滩的景色很迷人,但现在没人敢欣赏这里的景色,潮湿阴冷的海风,叫嚣着浸透任何物体,只有最坚硬的岩石在顽强支撑着,对脆弱的人来说,却是忍受刮骨刺痛的酷刑。
马车停靠在门前,雷斯领着玛丽跑进大楼,两人不时发出阵阵的笑声,似乎忘记冷酷的严寒。前厅站着一个身穿干净礼服,有模有样的侍者,向雷斯微笑鞠躬示意,但雷斯并没有理会,拉着咯咯娇笑不停的玛丽奔跑进内厅。
大厅足有五米高,装饰奢华的伯斯王宫风格,波浪条纹的地毯,猩红色锦缎墙面,红木制的家具,四面墙上挂满五彩缤纷的油画,宽敞的厅内充满浪漫和温馨。厅内中间一个诗人模样的男人在弹奏弦琴,几对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女围在他的身边静静聆听。在一副一米高的**女人油画下面,站着两名身材高挑的侍女正在切切私语。
“这是什么地方呀?”玛丽在厅门前停下脚步,不安的环视大厅内的几个生人。
“噢,是我与几个朋友合伙开的私人酒店。乖宝贝放心,这里幽雅、舒适,而且不会有外人打扰。”
“朋友?是像鲁克斯那样的朋友吗?嘻嘻~!”
“别再提那小子,我的朋友很多,难免出一两个败类。”
两个人站在厅门前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瘦高的老年人笑容满面走过来,干净体面,行为举止极为讲究。
“玛丽小姐您好,在下是罗伯特·哈里森,此处的管家雷斯少爷,一切都按照您的要求安排托当,希望少爷和小姐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玛丽惊讶的问道:“老先生,你认得我吗?”
“是的,玛丽小姐,雷斯少爷两天前就已经吩咐下来,能接待高贵而美丽的玛丽小姐,是在下和本店的荣幸,玛丽小姐有事请尽管吩咐。”
“老先生真是太客气了!”玛丽欣喜而得意瞥一眼身旁的雷斯。
雷斯微笑着对玛丽说:“好了,不需要再客套了!我与罗伯特相处已经很多年,他是帝国内最好的管家。玛丽,就当到自己家里好了。”
“小姐和少爷请上楼休息,午餐马上会送到您们的房间。”
雷斯满意点下头,握起玛丽的小手向楼梯走去。数年前与几个志同道合的贵族子弟共同开办这个私人酒店,与平民在同一个场所娱乐,既不方便,又有**份,也是因为几年前,自己在海内格堡闹腾太凶不得已的选择。对老练成精的罗伯特一直都很满意,他有几十年的管家经验,深知应该怎样管理这个特殊的家。
“这里真的很漂亮呀!”玛丽边走,边用小手轻轻扶模着雕有花纹的楼梯护栏。
很高兴玛丽很快就喜欢上这里,雷斯轻晃手里握着的一只小手说:“乖宝贝,你才是最漂亮的,咱俩快上楼,我快等不及了,嘿嘿~!”
轮起小拳头轻砸一下前面的雷斯,玛丽娇声笑骂道:“坏东西,脑袋里总想下流的事。”
“都老夫老妻的,还害羞啊!”雷斯笑嘻嘻拎着玛丽一只小手向楼上奔跑。
“谁跟你老夫老妻,哎呀!坏东西,慢点啊!”
雷斯只顾回头与玛丽调笑,没留神迎面正撞上一个人,险些被撞翻下楼,等站稳身形才看清对面的来人,克莱伯森,此处酒店的合伙人之一。
“雷斯,你跑这么急做……,哎,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克莱伯森,三十岁的未婚男人,不是因为没有女人嫁给他,正相反,克莱伯森的相貌十分英俊,大高个,略带卷曲的黑发总是梳理很整齐,两鬓修剪帅气的落腮胡,让自己都十分妒嫉。举止优雅,谈吐风趣,是女性最喜欢的类型。虽然出身不是贵族,但却是祭师世家,公国境内供奉许多阿瑞斯神庙,大祭师的社会地位也相当高。总之,克莱伯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公子,不过最近好像遇上些麻烦,被一个相貌并不很出色的女人制服,用圈内人的话说,就是自甘堕落了。
雷斯瞪一眼对面的克莱伯森,人虽说是堕落了,但还是那德性,克莱伯森一只手揉着胸口,眼睛毫不眨动盯着自己身后的玛丽。不过,他今天的衣着让自己吃惊,一身暴雨军团的军官制服。
“喂~!克莱伯森,又从良,又从军,你这是干什么呀?”
“雷斯,先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的小姐啊!”
“玛丽,我的女朋友,今天刚从帝都……。”
“我叫克莱伯森,雷斯的好朋友,能见到帝都来的尊贵小姐真是太幸运了,呵呵~!”没等雷斯说完,克莱伯森强过话头,向玛丽献起殷勤。
“您好,克莱伯森先生,见到您很高兴。”玛丽冷淡的客套一句,就依到雷斯的身边,不再理会笑容满面的克莱伯森。
雷斯和玛丽两人对视一笑,雷斯心里清楚玛丽在告诉自己什么,她的笑容只留给自己,对其他的男人不感兴趣。对克莱伯森倒也不生气,如果他领来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自己也同样会是这副德性,但有话只会当面说,决不会背后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此外,听说克莱伯森的女友十分难缠,他现在是关在笼子里的恶狼,见到漂亮女孩子,眼睛就会发绿,自己理解并同情着。
“克莱伯森,你好好的祭师不做,进军队里做什么?”
克莱伯森苦笑一下,“别提了,军队里需要祭师鼓舞士气,我父亲竟然不声不响,就把给我塞进军队。雷斯,还是你有一个好父亲啊!”
“得了,我到觉得你父亲好呢!慈眉善目,说话总是有哲理。”
“那是对你们呀!算了,不说这些。雷斯,上次请你帮我绘一副肖像画,怎么现在也没有消息?”
雷斯心里为难,几天前答应克莱伯森画肖像的请求,但这几天忙着啃书本,现在又要陪玛丽,实在抽不出时间绘画。“嗯……现在要陪玛丽,没有时间啊!过几天再画,行吧?”
克莱伯森愁眉苦脸的说:“不能再等了,过几天我就要随军南下,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画完之后,再派人送给你就行了呗!一个大男人,没事玩什么自恋啊!”
克莱伯森转过头,向玛丽哀求说:“对不起,玛丽小姐,想借你的男友说几句话,请您一定允许。”
“那个……”玛丽抱着雷斯的一只胳膊,抬头望着雷斯征求意见。
“唉~!”雷斯无奈的摇头说:“玛丽,我陪克莱伯森说几句话。麻烦~!碰到一个比女人还麻烦的老男人,真是麻烦~!”
“呵呵~!”克莱伯森赔笑着把雷斯拉到一旁,低声说:“雷斯,这画不是我要,是卡纳莉斯要我的肖像画。”
“哦~!”雷斯低头轻笑着,瞧克莱伯森急切的样子,原来是心上人的吩咐。
“尽管笑吧!不过,画一定要按时交工。唉~!如果不是这次随军南下,也不会有这事。”
“克莱伯森,有件事不明白,卡纳莉斯姿色平庸,你是不是挑花眼了?还是看重她的爵位?”
“雷斯,玩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你的年龄尚小,有些事等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选妻子首要并不是看容貌。”
“还是不明白,她那么胖的女人,你们俩上床,怎么可能会有激情嘛!”
克莱伯森把头靠过来,在雷斯耳边轻声说:“胖妞也有胖妞的好处,很舒服的啊!嘿嘿~!”
“哈哈~!”两个男人仰头大笑起来,旁边不知所以的玛丽眨眨眼,茫然的望着雷斯。
“嗯,我会尽早画出来的,现在要陪玛丽啦!”
“拜托!那……就不打扰你们这对发情的鸳鸯。”克莱伯森轻拍一下雷斯的肩膀,转身对玛丽说:“玛丽小姐,谢谢您的慷慨。这是你的男友,现在物归原主。祝您们永远幸福快乐!我先告退!”
见到克莱伯森摆手下楼,玛丽马上跑到雷斯身边,好奇的问道:“雷斯,刚才你们俩在说什么呀?有什么开心事?”
雷斯抿嘴一笑,伸出右手搂住玛丽的细腰,向自己的房间慢慢走去。“刚才克莱伯森偷偷在夸赞你,所以我才开心啊!”
玛丽眼睛一亮,盯着雷斯的脸说:“夸赞我?”
“是啊!说你上得庭堂,下得厨房。”
“那……你怎么说?”
“白天是人间天使,晚上是吸血魔鬼。”
“去死~!”玛丽赌气得瞥一眼,然后把头靠在雷斯肩上,轻声嘟囔说:“这个克莱伯森人还不错。雷斯,以后少跟鲁克斯那样的人来往,小心再让人给骗了。”
“呵呵~!”雷斯感觉好笑,明明自己才是骗局的主谋,玛丽到总是指责从犯,女人判断人的标准总是很奇怪。
“就知道傻笑,听到没有啊?”
雷斯恭敬的回答说:“听到了,夫人!”
“总是让人家操心,哼~!”玛丽俏脸上露出浅笑,心满意足的扬起小脑袋。
“到了,就是这里。”雷斯停在一扇门前,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这是咱们的房间?红色雕花的木门,很漂亮!”玛丽指着上面的一个铜制徽章说:“这是什么?”
雷斯正在开动门锁,低头轻声说:“噢,那是克拉克家族的徽章。”
“以前怎么没有看过?”
“在克拉克公国境内,我是王子殿下,出了公国,我只是一个贵族。好了,宝贝,进来吧!”雷斯推开门,躬身夸张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金黄色的锦缎窗帘,镶金的名贵木制家具,燃烧正旺的壁炉,墙壁上艺术收藏家们追逐的珍品、古董。雷斯拎着玛丽的手,穿梭在各个房间,眉飞色舞介绍房间内的装饰。拉开窗帘,海内格堡港湾的景色尽收眼底,蔚蓝的大海,雪白的海滩,飘动的白云,满天的雪花,停泊各种舰船。
两人跑到一扇房门前停下,雷斯握着门把手,回头对玛丽笑嘻嘻的说:“这是最后一间,玛丽,猜一下是什么房间?”
玛丽轻轻咬着红唇,双眸闪动兴奋的异彩,对雷斯所准备的一切,显然是喜出望外,“嗯……是卧室。”
雷斯嘴角露出笑意,“乖宝贝,咱们俩又想到一起了,嘿嘿~!”
“什么呀!看过这么多房间,都没有卧室,这还用猜吗?”
雷斯慢慢拉开房门,做戏十足的叫道:“啦啦……看一看,喜欢吗?”
玛丽像个开心的小孩子一样,娇笑着蹦跳进卧室,不过很快就停下脚步,双手合十放在唇边,静静注视着对面墙上一副真人大小的油画。
雷斯从后面抱住的玛丽,在她耳边轻声说:“玛丽,喜欢吗?”
雷斯对玛丽的反应很欣慰,花费一番心意总算得到效果。虽然卧室的装饰十分豪华,但与其它房间并没有区别,让玛丽惊讶是面前的这副油画。画中的主人正是玛丽,几个月前,曾与玛丽到帝都郊外游玩,那是春光明媚的日子,记得玛丽穿着一套白色的紧身薄裙,在鲜花遍地的山坡上快乐的跳舞、唱歌,五彩缤纷的蝴蝶在她的身边翩翩起舞,天真烂漫的笑容,活泼可爱的倩影让自己痴迷。当时只想买下那座山,让玛丽永远在那里尽情欢唱,而自己只想站在她的身旁,静静的欣赏。捕捉少女的纯美,成为难以自制的**。下山之后,就开始绘这副油画,可以这样说,它是有史以来,自己最为出色、最为投入的一副绘画作品。油画完成后,一直等待合适的机会,想给玛丽意外的惊喜,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雷斯……什么时候画的?人家怎么不知道啊?”玛丽慢慢转过身,雷斯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湿润。
“趁你晚上睡熟的时候!”
“嗯~!”玛丽扑到雷斯的怀里,两只小手用力的抓紧雷斯的外套,像是害怕会失去这件衣服。
雷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马上就可以提要求了,“玛丽,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把脸埋在雷斯的怀里,玛丽轻声说:“嗯,什么礼物?”
“先把手松开一会儿,让我把礼物掏出来啊!”
“噢~!”玛丽慢慢松开手,雷斯看到她发红的双眼,显然是已经哭过了。此时雷斯的心里,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心。这个笨丫头,这么好哄骗,还喊着要到军营里,任谁也不能放心啊!
雷斯从衣袋掏出一个锦缎小盒子,“打开看一下,喜欢吗?”
“这是……?”玛丽没有伸手,只是不知所措的望着雷斯。
“呵~!”雷斯轻笑一声,心想,今天或许对玛丽意外有些过多,还没有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雷斯有意放缓速度,慢慢打开小盒子,一道珍宝特有的白色光芒,也慢慢从小盒子泄漏出来,一只镶嵌白宝石的戒指,做工相当精致,雷斯相信,任何女人也无法逃月兑它的诱惑。
呆呆看着璀璨夺目的戒指半晌,玛丽才轻声呢喃:“雷斯……我愿意!”
“哦,那我就不说了!”
“不~!人家让你亲口说出来!”玛丽突然高声叫一声,雷斯被吓一跳。
“玛丽……我愿意!”
“愿意什么呀?”
“……”
“快说啊!”
“永远爱你!永远!”
“就知道你不肯答应,哼~!”玛丽嘟起小嘴接过锦缎盒子,随手放到衣兜里。
雷斯突然有一种吃饭吃到石子的感觉,原先期望痛哭流涕,嚷着非君不嫁的玛丽没有出现,反而是自投罗网。玛丽对婚嫁的事已经提过很多次,每次自己都闪烁其词,装聋作哑。唉~!万万没想到玛丽会对婚姻如此执著,珠宝原来对她没有吸引力,一个纯感情的女人,让人欢喜让人忧。
“玛丽,那个……让我给你戴上吧!”
“不用,戒指我挺喜欢,先放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把它戴到我手上。”
“玛丽,没有关系,手和脚加起来才几个指头啊!只要乖宝贝喜欢,20个指头全戴上戒指也没有问题。”
“你是在钉马掌吗?哼~!”玛丽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理人了。
望着玛丽冷冰冰的表情,雷斯真想一头撞死到墙上,心里大骂自己是个白痴,没事送什么戒指啊!虽然戒指是玛丽最想要的礼物,但自己除了礼物,不能再答应她更多。计划中,应该让玛丽治疗自己受伤的小弟弟,可现在……那不是等于自杀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