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还好吧?”等三个恶棍走远了,女孩慢慢靠近,蹲小声问道。此时的她,惊吓之余,眼里虽含着泪水,但已不是因为悲伤所致,而是愧疚。
这个可怜的男生,本来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却因为她而遭此毒打。他本可以装聋作哑,狠下心掉头离开。然而,他不但没有,还傻傻地跑过来逞英雄,他就一个人,怎是这群混蛋的对手?他明知不敌却还来送死……
男孩的手动了动,晃了晃头,慢慢的支撑起身体。可他这一动,立即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他申吟了起来。
“同学,你没事吧,要不我拨打120吧?”女孩忙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别……我不要紧的。——他们走了吧?”男孩有气无力地说。
“嗯,听见警笛,早跑光了。”女孩回答,突然又发现一个问题: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警察应该赶过来了才对呀,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人?而且这时候,外面的警笛声也听不见了,难道是巧合,警察不是来救他们,而是适逢其会,路过而已?
“嗯,那就好。”男孩在女孩的帮助下,终于站了起来。黑夜里两人只能初略看去对方的面貌,但男孩那一嘴鲜血却格外分明,肿得跟个大芒果似的鼻子也触目惊心。
男孩坐在石凳上,女孩拾起地上的包包,取了纸巾,开始替他擦拭起来。男孩也没有拒绝,因为**和后背传来的痛楚,令他双手撑住石凳,虚坐着才勉强能忍受。
“哎哟……”男孩倒吸了口气,不碰还好,她这一碰疼得他直打哆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已经很小心不去触碰他的鼻子了,但还是拉动了伤口。
“没事。”
“刚才……你为什么要回头?”女孩注视着他,小心问道。
“……”男孩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觉得你有些眼熟吧。”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苏韫凝,万物复苏的‘苏’,怀珠韫玉的‘韫’,凝神定气的‘凝’。你呢?”女孩此时倒没了之前颓废样,但语气仍含着忧伤。
“赵乘云。”男孩回答的很僵硬。
女孩点点头,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血迹擦得七七八八了,女孩又问他要不要取附近的诊所,或是医院看看,因为在她看来,他可着实伤得不轻呢,但她的好意都被对方拒绝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女孩浑身打了个冷颤,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双臂赶忙抱在了胸前,“啊嘁——”女孩打起喷嚏来。
“你还好吧?”男孩略带关心道。
女孩未来得及回答,又连打了几个喷嚏。男孩将外套月兑了下来,递到她手边:“穿上吧,感冒了可就不妙了。”
“谢谢。”女孩应了句,但却没有去接他的衣服。她上身都湿透了,外面再披一件的话会更难受,所以还不如干脆就这样罢。
男孩将外套放在她的膝盖上,站起来走到凉亭的入口,面朝路的方向,背对着她说道:“趁现在没人,快把湿衣服换下吧。”
女孩握着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听从了他的劝说。
她走到最里面的角落,眼睛望着男孩站着的方向,同时将纽扣一颗颗解开。她月兑下短衬衫,露出里面的白色文胸,如雪的肌肤在黑夜里仍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她快速穿上男孩的外套,拉好拉链,光芒也跟着消失。
“好了,你转过身来吧。”女孩说,语气稍柔和了些。
女孩身高一米六左右,比男孩整整挨了一个头,宽松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看上去有点滑稽。男孩走了回来,打量了她几眼,不由笑了笑。
女孩的脸上飞来一片彩云,低了低头,感受衣服上残留的热量,心里温暖极了。如果是志豪,他一定也会这么体贴的,她多希望,此刻站在身前的人是他深爱着的那个男孩,那么他会笑着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拥她入怀。
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那个妖艳性感的女人。她终于明白,自高三下学期以来,他为什么总是找各种累啊、困啊的借口来拒绝陪她,原来是有了新欢。
她抬起头瞧了身前的男孩几眼,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拿他与志豪比较起来:他没志豪帅气,头发连个发型都没有,笑起来也傻兮兮的,看上去呆板无趣,老实巴交……
男孩被她看得有点不自然,有点羞涩。他轻咳了一声,问道:“我看你似乎有心事?”
女孩没正面回答,把月兑下的湿衬衫放进包里,叹了口气,望了望凉亭外:“雨小了不少,愿意陪我走走吗?”
“好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谢谢。”
赵乘云打开雨伞,两人并排走出了凉亭,漫步于雨中。
一路上,基本上是女孩独自一人在自言自语,他在一旁不断点头,当女孩说道伤心处时,他才出声安慰她几句。女孩用情很深,男孩从她话里可以感受的到。
他很同情女孩的遭遇,对那叫邓志豪的男生有说不出的厌恶,心道:这家伙也太没眼光吧,放着这么温柔漂亮,又对他一往情深的美女校花不好好珍惜,却去玩别的女人,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其实赵乘云对这两人都略有耳闻,一个是公认的景阳市校花,一个是出了名的校草,男才女貌,即便他这常年钻在书堆里的书呆子,也是识得的。且学校里早就有绯闻流传,说两人暧昧关系。他本对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漠不关心,却不知事实果真如此。
他们走进一个小区,在一栋多层楼房下停住了(六层高)。小区看上去有些陈旧,但环境却很幽静,楼房也非常有档次——能买得起这房子的,定是富裕人家。
“上去坐坐吧,我家有创伤药。”女孩说。
“不了吧,我还有些事;这么晚了,打扰你家人也不好。”赵乘云回道。
“没事的。”女孩见他无动于衷,白了他一眼,撅了撅嘴说道,“你该不会让我在这里还你衣服吧?”
赵乘云想了想,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让她一个女孩子上下楼来回跑,似乎有些不妥,而且自己这副鼻肿脸青的模样,不处理一下的话确实难以见人,于是他便跟着她走入了楼道。
女孩在前,不时回头看看,见他一直眉头紧锁,便停下脚步问他疼不疼,要不要休息一下。赵乘云摇摇头,忍着痛一口气爬上楼房的顶层。
女孩开了门,朝里喊道:“爸,妈,我回来了。”话语中全没出门时的欢乐。
“凝儿,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真急死妈了!”屋内传来一个中年妇女又担忧、又责备的声音。
“妈,对不起,我手机放包里了,没听见。”女孩歉声说道。
“好了,快进屋来,吃饭了了没啊?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淋成这样!妈还一直念叨着呢,外面下大雨,你又没带伞出门,傻孩子呀,你就不知道躲一躲么?……”苏妈叨叨碎碎了一大串,忽然见女儿身后还站着学生装扮的男生,不由诧异道,“凝儿,这位是你的同学吗?”
女孩一句话也没答,月兑了鞋,一把扑进了母亲怀里,痛哭起来。
苏母大急,一边安慰女儿,一边问话:“乖女儿,出什么事了?你可别吓妈啊!别哭,告诉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时,苏爸也走了出来。
二老连连安慰,女孩抽噎了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出大概。知女儿并无大恙,二老才心安,又忙迎赵乘云进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