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依旧感动。
因为,字里行间,都是她觉得的关心,对么?
下了车,她一直往院子里走,等到听见他车子启动的声音,才回过头来,望着银白色的车子消失在拐角处,一直一直。
嘴角,是苦的还是甜的。
不知道。
走到了大厅门口,她习惯性地要去模钥匙,却突然发觉,手提包落在了他的车子上。
很多事情。
都不需要特别地明讲。
半夜,他开着车子出去,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接下来,她还能做什么。
夜晚的风,是很凉的。
尤其,在秋日快要枯竭的季节里。
昼夜温差十分大,地面上坑坑洼洼的,积蓄起一抹一抹湿润的潮湿,一点点倾袭着,逼近人的四肢。
苏言柒紧握着双臂,环着自己,坐在白玉砌成的台阶上,抵着冰凉的膝盖,一直等。
月白的光,洒落在脚边,晕开了一圈一圈。
身上,还披着那件西服的外套。
深色,一如夜的墨黑。
没有风,但却从四面八方升腾起的湿冷,一层一层将她裹得老老实实,她吸着鼻子,将身上的西服穿上,交襟叠着,挡在胸口。
墨色的发,缱绻地滑入光洁的领口,她站起身,推开铁门,走了出去,绕过长长的别墅区,才走至一条街巷尾端的一家便利商店。
隔着老远,就能够闻见亮白的招牌发出暖暖的光晕,砸在地上,也折在了各处角落。
脚步,开始变得急切。
是一种于内心的渴望。
老板娘人很好,小七经常会来她的店里购买一些日用品,也便一点点和老板娘一家熟悉了起来。
一家三口,为了孩子上高中,才搬到这个城市来,做起小买卖。
虽然苦,却总是乐呵呵的。
那种幸福,苏言柒一直羡慕着,也在心底默默希冀着。
她没见过她的父亲,更没见过她的母亲,从小她便在孤儿院里生长着,一直一直。
记忆里,他们说:她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多病儿。
抛弃?她不知道。
没有人会真正地关心她的内心世界,也很少有人会去询问她究竟是冷还是热,即使身边有很多人,那种孤立无边的感觉,是无可取代的。
“苏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快进来坐坐刚走至门口,便听见老板娘从店门内传出的招待声,那么热情,没有距离。
苏言柒停下了,她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
走进店里时,便见老板娘从里间里端着把木头凳子走了出来,上面还垫了一个干净的格子坐垫,便招呼她坐下:“来,坐这儿
每次来这里,苏言柒就像是回了家一样。
一个位置,一杯茶,以及这样那样的嘘寒问暖,所有的唠唠叨叨对她而言,比所有的金钱都更加入心。
被老板娘拉着坐下,苏言柒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老板娘讲着各种趣事,也便不觉得闷了,只是,隔着一扇玻璃门,冰冷还是渗了进来。
“苏小姐,你要不嫌弃,先穿上这件衣裳,夜里凉
老板娘从里间又取出了一件碎花的长袖外套,是极其普通的样式,还有两个垫肩撑着肩膀,只是图案花样中便能看出贫富的差距。
她的表情,十分地腼腆。
一个从乡下来的女人,从来不懂得隐瞒自己的情绪。
苏言柒点了点头,站起来,接过衣服,便将身上穿着的西装外套先月兑下,露出了印着酒精污渍的矜贵衣裙。
“呀,苏小姐,你的衣服怎么湿达达的?”老板娘走上前,将一叠纸巾递了过去,“快擦一擦,晚上湿气很重,你身上湿了怎么行,小心感冒
推搡着,便将小七推进了里间,让她在里面换下湿衣服。
干净的毛巾,暖暖的热水,还有一套干净的长衣长裤,虽然是很旧很土的式样,但苏言柒没有管什么,擦了擦身子,便穿上了。
推开门,往收银台的通道走时,她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包括,两个人。
“老板娘,一盒杰士邦
站在通道的尽头,苏言柒愣住了,看向正前方站着的,刘婉怡。
半夜三更。
他载着她,去超市,买的居然是一盒杰士邦。
苏言柒坐在后座上,想要让自己不要多想。
但,显然不能,不是么?
一辆车子,他坐的是驾驶座,她却坐在后座,看着另一个女人侍宠若娇地坐在他的旁边。
假如,后脑勺有视线,他会不会顾及一下她的感受。
呵。
静静的。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将他的西服折叠好,放在一旁的座位上,她安静地靠着车窗,看向窗外。
一场闹剧,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她突然觉得,进了这个家,仿佛有一只手在揪着她的心脏,掐着她的血脉,逼得她喘不过起来。
这种十分的压抑感,让她难以呼吸。
下车,换鞋,上楼,关门,她几乎一气呵成,没有回头过,就像是有人正牵引着她,逼迫着她绝对不能回头。
但。
显然,有人不想,不想她过得如此的安逸,不想她像个缩头乌龟一般。
“苏言柒
冷冷三个字,在她的房间门口响起,清晰可听见,隔着厚重的门板,传入正坐在窗台旁的地板上的她的耳膜之中。
很奇怪。
她与落地窗里映射出的影子,对视着,扯起嘴角,就这么一直坐着。
人的退让,似乎是有局限的。
而,她,还能退让到什么地步?
思绪,像抽丝剥茧了一般,断断续续,乱如一团杂乱的篇章,怎么理都理不出半点思绪。
碰的一声巨响,猛地令她回过神来,望着落地窗里映射出的轰塌的门板,望着正从门口走入的那抹高大的颀长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将湿气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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