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像失真一般,她茫然地睁开眼,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在她的身边不停地穿梭着。
脚步,在原地不停地旋转,她望着四周正朝她呐喊的人们,却分辨不出那嘴型里究竟在说什么。
嘴角,轻轻地抿起,她回过头,突然愣住了。
一辆车子,正朝她开来,以极速飞驰着,没有丝毫要减速的征兆。
身子,碰的一声,传来一股刺痛,她想伸手,却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那辆车,好熟悉。
那么熟悉。
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
三年了,苏言柒仍旧忘不了,在那个下午,若萱站在她的面前,抱着她,流着泪说她傻,说她为什么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为什么。
她可以争取么。
不同的阶层,无论是身份,还是资格,韩訾墨身边的空位永远不可能轮到她。
是,她爱他,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但。
她不会不择手段。
不会的。
呵,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她,相信这个身份卑微的养女会如此纯洁地将一份爱保留在透明的状态。
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憎恶。
三年前,他开着车,看着站在前方的车,直直地踩下了油门。
即使,他是醉酒。
即使,她只是被刺激了大脑中的语言中枢,不再能够发出完整的声音。
即使,他容忍她,做了三年的夫妻。
即使,他不再恨她到置她于死地。
即使,他绯闻不断,从不顾及她的感受,从不关心她的冷暖。
她,一直容忍着,爱他,照顾他,为他付出,为他甘愿。
在三年前,她就说过,她绝不会死缠烂打,也绝不会离开,除非他先不要她。
自尊。
是她唯一最后一条底线。
自从那天晚上的那场闹剧之后,她变得更加安静了,而他也变得更加的冷血。
日子,静静地过去。
直到,那一天。
荣若萱忌日的前一晚。
有些事情,就是会那么凑巧,在你防不胜防的时候。
上午。
今天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雨水淅淅沥沥沿着屋檐,不停地往下掉落。
织就,朦胧的网。
“小七?”
自从那一天,被韩訾墨从西餐厅里强迫带了出去,苏言柒就再也没见到过顾孟。
想要联系。
也无处可循。
但,就在这家超级市场的付银台前,她正准备将买的一大堆东西装进购物袋里,却听见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顾孟。
她回过头,嘴角渐渐地绽放开来,看着他朝她走过来,模了模她的头:“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拎得动么?”
她点点头,一双清澈的水眸弯成月牙儿一般,澄澈见底,张开嘴:“你怎么在这儿?”
顾孟顺手接过苏言柒手中的购物袋,单手揽住她的右肩,拥着她往外面走:“我一个孤独单身汉,忙了太久,今天难得放个假,发现家里什么都缺
两人走到了地下停车场里。
苏言柒抬手,看了看左手的手表,侧过脸,望了望正在将购物袋放进后备箱里的顾孟,想了想,从手提包里取出纸和笔。
“小七,你家在哪儿?”顾孟上了车,正低下头系安全带,随口问道。
一张纸条,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先去你家把,我帮你整理一下。
他接过纸条,抬头,笑了笑:“小七,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上一次,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出乎礼仪的动作,的确让顾孟震惊,也渐渐意识到了一些深一层次的问题。
离开三年。
那天从西餐厅出来之后,他就打电话给他母亲,才得知,小七已经在三年前嫁给了韩訾墨。
很多事情,都不会静止地等你,当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些曾经有的没的也会混合在一起,变幻了模样。
心里,终究是不痛快的。
他被母亲逼着和一些女人相亲,一个一个变幻着,但心里始终刻了一个影子,又怎么驱除得了。
他握着方向盘,抬头望了望安静的小七,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唇角扬起:“好,今天就拉小七当保姆咯
车子,绕过大半个城市,终于停在了市中心的公寓地带,走下车的时候,苏言柒觉得很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顾孟的家,是复式公寓。
在比较高的楼层,面朝阳光,客厅里集聚着十分温暖的阳光,一团一团落在沙发上,落在缝隙之中。
“小七,坐一下吧,我给你拿杯果汁顾孟月兑了西服外套,露出淡蓝色的斜纹衬衫,正要往厨房走去。
苏言柒摆了摆手,挽起了袖子,随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琥珀色的大发夹,将头发随意斜扎在耳鬓之后。
往四周看了看,其实很整洁。
绕过长廊,走到厨房,她皱了皱眉,这厨房就像没动过一样,灰尘也积了厚厚的一层,像没人住过一般。
是个大工程。
从洗手间里,找出了拖把和扫帚,又找出了几块抹布,取了一大桶的水,苏言柒开始忙活开来。
顾孟走到厨房,见状挠了挠脑袋,有些懊恼不该叫她过来的。
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哪怕多一些时间也好,但,却不想让她开始忙了起来。
平时,他会叫钟点工来打扫,但厨房他从来没进来,也不知道里面灰积了厚厚一层。
回房,换了身家居服,他挽起袖子,也开始加入打扫的阵营。
忙活了一天,两人又出去买了些厨房用品,填充了冰箱里的空空如也,等到空下来坐在沙发上时,才发觉已经晚上十点了。
顾孟侧过脸,望了望厨房里的一角身影,嘴角抿了抿,不自觉扬起。
这幅画面,很温馨,电视屏幕正放映着一场球赛,而她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餐,不时有清新的菜香飘逸而出,挑逗着味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