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香槟一饮而尽,正要放下,却见顾孟朝她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空酒杯,啧啧啧地摇了摇头:“你看看你,一个人也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刚受了伤,不能喝酒。医生不管你,看来只有我能负起这个责任了
“好了,谢谢你啊,顾大妈苏言柒眯了眯眼睛,习惯性地笑了起来,两侧的梨涡浮现在白皙的脸颊上,清雅而空灵。
空着的手,便自然垂在身侧,将身上的衣领一整,侧身靠在一旁。
而。
会场的气氛却突然到了最顶潮。
喧哗的氛围,一时间哄闹了开来,觥筹交错之中的华丽衣着的男男女女,皆是一时间涌向了同一个方向。
她皱了皱眉,不解地将视线移了过去。
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统统聚集到了会场的入口,隔着重重人海,并看不出什么。
“又是一个大人物顾孟就着酒杯,喝了一口酒,朝一旁的小七使了个眼色,说道。
“是么?”苏言柒抿了抿唇,视线并未触及其他,便了然走至长桌的一侧,拿起公共夹子,夹了几个甜点,放在浅碟上。
忙了一整天,除了几口粥,她的肚子实在空空如也。
而。
她低着头,却未注意到身侧顾孟碰了碰她的胳膊。
不解地放下叉子,她回过头。
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询问,那熟悉的慈祥声音,一下子仿佛将她带回了几年前那个奢华的大家庭。
“小七,是你吗?”
温柔而慈祥的女人声音,有了些许年岁,却依旧温柔如春。
她怎么会不熟悉。
苏言柒当时就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见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次碰见的人。
她的养母——韩家夫人。
人,仿佛真的会随着岁月渐渐衰老。
苏言柒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听见了自己心跳不断加速的声音。
其实,她是怀念这个家庭的。
虽然,她们利用了她太多次,虽然她们可能并没有将她当做家庭的一员。
但,她们的确给了她青年时期最最美好的生活,那些温馨是在孤儿院里永远也体会不到的机遇。
韩夫人似乎很激动,她并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再次看见这个养女。
她的心中,对她是有愧疚的,所以一直以来,她没有勇气再次去找回她,心里的那份愧疚始终隔着一层薄膜。
眼泪,就这样慢慢地盈满了眼眶之中。
说不出这样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样的,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将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揪起。
“妈妈
这个字眼,苏言柒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叫了,每一次她只能沉默地接受,接受这个奢华的大家庭想要让她做的任何一件事。
“小七,你……”韩夫人起先没有察觉,眼眶里不自觉地泛红,泪水有些快要抑制不住地掉落,突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伸手模向了苏言柒的嘴角,“小七,妈妈没有听错吧?”
这样的温暖,让苏言柒的心防一下子崩溃。
她突然不想,再用坚强的外表将自己一点一点地堆砌。
她点着头,睁大了眼睛,想要将积蓄而起的雾气逼回眼眶之中,但泪水似乎不听使唤,开始渐渐地滑落。
“恩,妈妈她弯着嘴角,手被韩夫人颤抖地紧紧握在双手之中,不肯松开,“我会说话了
“太好了,太好了!”韩夫人激动地叫出了声,吸引了一旁的视线,包括一对正在朝他们走过来的男女,“你长大了,长大了
韩夫人一直紧握着苏言柒的双手,挂着皱纹的手背上,依稀看得出淡淡的老年斑。
颤抖着,抑制不住。
“韩妈妈,原来您在这里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苏言柒皱了皱眉,抬起头。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午还一脸慈善的荣若曦。
此刻,她依旧脸上堆着笑容,不过在苏言柒看来,她的心里只剩下冷笑。
一个人,能够装成这副样子,的确功力很深厚。
她不想再去理会,但荣若曦显然不想如此。
“小七,你没事吧?上午的事,真是吓了我一跳,幸好我们都没出什么大事,真是万幸呢荣若曦笑得暧昧,笑得妩媚,涂抹着厚厚一层浓妆的脸上,露出笑意,伸手挽住一旁韩訾墨的手臂,抬眸,浅笑旖旎,“墨,你说是不是?多亏你帮我带了长裙,不然今晚的聚会我一定不能来了
荣若曦说得很单纯,像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很简单的事实。
却字字说得都是一种维护,一种袒护。
苏言柒淡淡勾起唇,并未置评,她如何看不出,只是这女人也太喜欢将他人当做敌人,尤其是她。
韩夫人却皱了皱眉,听见荣若曦的话,不解地问道:“若曦,发生什么事了?”
“伯母,您不知道吧?小七现在是杂志的主编,今天我们还在摄影棚里遇见了,当时发生了一点意外,索性只是小伤,都没有伤到筋骨荣若曦一直挽着韩訾墨的手臂,纤指扒得紧紧的,就像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她想要把韩訾墨攥得紧紧的,眉眼之间一直锁着他的表情。
她惧怕他的表情,惧怕他正拧着眉,露出的冷冽。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正冷冷凝眉,深眸有所隐讳的锁在面前的苏言柒,以及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顾孟。
他在想着什么,又在思考什么。
见韩訾墨不语,荣若曦脸色有些尴尬,他不搭理她的情况不算少数,但,至少在这些晚辈面前,他总该给她个脸面。
她转过身,佯装亲昵的依偎在他身边,姣好的脸上露出小女人得宠的笑。
他不主动,只有她自己能够主动。
女人的妒忌一旦燃起,就像无法熄灭的引信,一点一点燃烧到尽头。
“什么?小七受伤了?严不严重?”韩夫人是老一辈的人,听见受伤,不免有些激动,眉头紧紧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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