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宇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又些反应不过来刚才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刚正在帮司楠系鞋带,他打了个结实又漂亮的蝴蝶结,他正准备给司楠看,他说“你看,这蝴蝶结”
他还没有说完。
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身后是一阵剧烈的撞击声。等他一转身,就看到司楠的身体像风筝一样被抛向了天空,随风荡漾。然后,又被狠狠地扯了一下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一阵急促的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声
一切发生的都好快,他明明才把司楠从车轮下面拉上来,她怎么又滚下去了?
她怎么那么调皮?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关宇杰的脸上,他愣了愣,伸手去模,鲜红鲜红的,带着她独有的气息。他傻傻地盯着司楠,那样笃定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的冷漠,她的倔强,她的淡然深深地嵌在他的脑海里。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永远!
血,缓慢地从伤口处流淌下来,蔓延到四周的水泥地上。
“司楠,你睡在地上干嘛?司楠司楠起来啊,地上凉,你怕冷!”
“你醒醒你醒醒不要吓我!”
“司楠”
“司楠”
关宇杰忽然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楚昊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鲜红,他忽然想起来在酒店的床单上,他也曾看到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只是,没有这么大,没有这么红,没有这一朵绽放地那么娇艳!
他还是来晚了,是吗?
为什么心有些乱?
“对,打120,120。”楚昊天手有些哆嗦地从兜里模出手机,一连按了好几次,才终于拨通了。
“别碰她!”楚昊天看到关宇杰颤颤巍巍的手,他忽然冷声喝道。
关宇杰好像丢了魂一样,被这么一喝,手就那样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接着,身体被提了起来,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透不过气。
其实,透不过气好,透不过气,他就可以陪司楠一起体验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她不会孤独,她向来都害怕孤独,她说,“孤独比什么更让人觉得可怕!”
“妈的,关宇杰,你刚才在干什么?你不知道推开她吗?你不是很爱她的吗?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吗?你看着她在流血,你不知道叫救护车啊?”
楚昊天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关宇杰的身上,后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神一直放在司楠的身上没有离开。
“痛不痛?司楠一定很痛,对不对?”
“司楠,醒一醒,我带你回英国好吗?那里有我们的吉他,有我们的草坪,有我们的太阳”
“司楠,你别睡了”
楚昊天气喘吁吁地阻止着关宇杰的手,他的身体也在不停地发抖,身体中的某一个部位好像正在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撕扯着,那种感觉好陌生。
他不停地拨打着120,一次次地催促着他们快点。他紧盯着她,他不敢乱动她身体中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时间会过的如此地缓慢,每一秒都恍如煎熬,他总是隔几秒就忍不住伸手去探了探司楠的呼吸。
感觉到还有些炙热的气息的时候,楚昊天会短暂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在漫长的等待中继续挣扎和痛苦。
周围安静地都能听到手表上滴滴答答的时间走过的声音,像是回荡在空旷的山际之间,苍茫而又无力。不知道时间到底走了多久,远处终于传来了急促的救护车的声音。
楚昊天和关宇杰同时抬起头,四只眼睛都泛着光,关宇杰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抱司楠,却再次被拦住。这一次他像是疯了一样,奋力地想要挣月兑楚昊天的束缚,他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拳头,直到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被楚昊天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救护人员抬走了他心爱的女孩。他忽然反应过来,在救护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爬了上去。
救护车的尖叫声刺破了宁静的早晨,从一条条大街小巷中呼啸而过。
在这场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在别墅的拐角处,一双眼睛,一抹冷笑,淡然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救护车走后,走到那一滩血迹前,悄然一笑,仿佛那盛开的正是一朵玫瑰。
救护车行驶的过程中,楚昊天忽然看到司楠的手指稍稍地动了一下,嘴边在不停地呢喃着什么,他侧过身体,把耳朵放在她的嘴边。
“楚昊天,是是你,对不对?”
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片刻,就恢复了理智。
“对,司楠,你说的对,就是我!我不是警告过你,要是这样玩下去,不仅仅会灼了自己,还会伤了别人吗?你偏不信,你看看,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恨我?那你就不要死啊,活过来,活着,才有力气去恨,我等着你!”
楚昊天附在司楠的耳边,轻声地诉说着。
司楠的胸部开始剧烈的起伏,医生赶紧拉开楚昊天,他任由他们推搡着。
很快,救护车便到了医院,医生一边推着司楠,一边回头问身后的楚昊天和关宇杰。
“你们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我”
“她是我的女朋友!”
关宇杰看了看旁边的楚昊天,他终于从呆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那就好,她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你知道她是什么血型吗?”
“”
“她是o型血!”关宇杰又看了楚昊天一眼。
“赶快去准备血浆,你们有相符合的血型的吗?”
“我是o型的。”
“”
楚昊天撸起了衣袖,看了一眼关宇杰,他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
“楚昊天,这辈子,我什么都可以不争,除了司楠!”
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哥,这辈子,我什么都不会和你争,包括司楠!”
司楠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楚昊天在她临进去之前,又在她耳边低语,“司楠,活着才有力气恨!”
司楠的眼睫毛颤了颤,楚昊天满意地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她听到他的话了。伸手去抚模她眼角流下来的泪水,他知道他们的纠缠还会继续。
楚昊天听到见惯了生死的医生冷漠地说道,“请病人家属在外面等候,我们会尽力的!”
手术室外的长廊上,清冷的灯光,将两个男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手术室的门关上之后,便再也没有打开过。
过了多久了?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还是三个小时?
在等待中,人们的耐心被反复地煎熬,就像油锅里的鱼排,正面,反面,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急诊室外等待的人们,既想早一点看到灭掉的手术灯,又害怕当那扇冰冷的门被打开之后,医生冷漠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也许,就这样,看着不断闪烁的灯,至少心中还存有希望。
早晨八点。
走廊里陆陆续续地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焦急,彷徨,欣喜,热泪盈眶
阴与阳,痛苦和快乐,往往都只是一门之隔。
命运来去自如,悄无声息。
人们只能立在门外,徒手观望。
等待被宣判抑或被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