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德被送出了潼关,自以为已经离开了危险,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往前赶着路,却忽然发现路人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不由回头一看,只见后面急匆匆扑来了一哨人马,待到不远处,夏侯德发现打的却是刘安先锋赵云的旗号,这一下,几乎让夏侯德从马上摔了下来——赵云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惊慌之下,打马飞奔,很快就赶上了率军赶往长安的钟繇。
钟繇见到夏侯德,不用问也知道弘农已经丢了,见他面色惊慌,想到现在已经进了潼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不由问是出了什么事,这才知道刘安不单取下了弘农,还早已越过了潼关,正沿着自己来路,踏着自己的脚后跟,向长安扑了过来,这一下,吓坏了钟繇——不是说潼关险要,是天下第一关吗,怎么连一天都没支持到?伍习三千多人马,难道都睡觉去了?钟繇不知道向谁去问解这些问题,只能传令全军全速撤向长安。
踏进长安城门的时候,钟繇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这一路之上,赵云就如附骨之刺扎在自己的脊梁骨里,时时让自己生痛,根本无力照顾乘机四散逃跑的军士,只能可以说是头脑昏沉地蒙回了长安,长安幸好还在,还有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踏上城头,钟繇望见了刘安前军赵云的旗号,他知道,赵云来得这么快,实在是和自己有太大的关系,自己抽空了雍州内部州郡的防守力量,使他们无法抗击刘安,所以在赵云跟前,他们可能的选择就是要么投降,要么逃跑,防守是根本不可能的了。钟繇看着赵云在城下不远的地方扎下营寨,虽然明知道对方兵马并不多,却提不起一丝交战的勇气,想想正和刘备交战的曹操,心里一片茫然。
不多久,钟繇发现对面又增添了人马,知道刘安已经赶来了。
看到刘安军马在城下驻扎,再随着一封书信射到城头,城内的人们慌乱了起来:刘安怎么来到的长安?难道是插了翅膀飞过来的?那么多的关隘、城池都是纸糊的吗?然而,城下的军马,眼前的书信,却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们:刘安确实来到了长安城下,正等待着自己的选择。
“大人,以属下愚见,刘安此来,如秋风扫落叶,而现在,我军士气低下,外无援兵,内无良将可以主使,其势不可挡,要想守住长安,难啊。”记室看了看钟繇,不由道。
“从函谷关,到弘农,再到潼关,最后来到长安,刘安狂纵属下如此追赶我军,士卒十分疲惫,那是显而易见的事,刘安却不知道体恤,士卒战斗力定然不强;刘安兵马比我们并不多,甚至有可能还要少一些,来到城下,没有顺势攻城,料来定然是知道攻不下长安,实力强弱,显而易见。他写这封信,只是想给我们制造人心慌乱,使他有机可乘。所以,只要我们能够稍胜一场,让长安城内的人有个认识,就可以守住长安。今夜,正是个立威安心的好机会。”听到钟繇记室说刘安的风势很强,语里透出守不住长安的意思,夏侯德心里就不服气,再听他说长安城里没有良将,显然是没看见自己,甚至是看不起自己,心里就更加不舒服,想那刘安在洛阳,由自己出谋划策,打得他如丧家之犬一般,大家都认为刘安是良将,是英才,那时侯大家怎么没看见自己呢?想在函谷关下,若是依自己的意思,怎么也得打几仗看看,无奈钟繇却是牢牢控制住主将的位子,在那里坐等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最后终于起了流言,然后兵败函谷关,难道因为打了败仗,就得说对手是个庸才吗?想到这里,夏侯德开动心思,等了一下,终于接过了那记室的话,道。
“偷袭?击败刘安?守住长安?”钟绅冷笑着看着夏侯德,道,“兵败洛阳,逃走弘农,然后再兵败函谷关,丢了弘农,现在刘安来得这么快,想也是不单有张既献了弘农,恐怕还有伍习献了潼关,你一路之上,难道就一点没有察觉?为了丞相,父亲在这雍州呕心沥血,就因为你,这数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你还有一点羞耻没有?连连败阵,却口吐大言,想击败刘安,你明不明白你有多少斤两?夏侯将军有你这样的侄子,我都替他惋惜。”
“是,我承认在函谷关下左军溃败是我的责任。可是,前军、中军、右军、后军都没守住,难道就凭我左军几千人就能支撑住整个战局?我是鼓动钟大人东征洛阳的,可是,我怎么知道钟大人决定会在函谷关下一等就是一个多月,除了第一天稍微接仗外,再也没有动作?这最后军中流言,导致军心涣散,难道这也是我的错误?钟大人你也在军中,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夏侯德看见钟绅讥笑自己,将战败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拉,不由想到就是叔父夏侯渊也没有这么说过自己,心头怒火升起,不禁反唇相讥。
“那,依你说,是我们的错误?我们该负责任了?”钟缙看到夏侯德恼怒,心中也不由怒火升起,帮着钟绅,道,“叔父早先在派兵的时候就说过,我们雍州形势不稳,不应当出兵,难道你忘记了?是谁在这里大发狂言的?”
到了这个时候,钟缙看到钟绅说起,也不再对夏侯德顾忌,紧紧跟在钟绅的身后,讥刺着夏侯德。
“够了,都给我闭咀。”看到自己的儿子、侄儿、夏侯德,还有属下众位官员吵成一片,互不相让,钟繇不由怒火上起,喝道。再看看立时不说话的他们,钟繇又不由一阵悲伤袭上心头,降低了声调,道,“就依夏侯德所言,今夜前去劫营,若能成功,还有希望保住这长安,”说了这上句,等了半天,才接下去道,“若不成功,早晚也是完,就让这雍州早点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