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从楣县插入褒斜谷,一路直进。自从年前刘安占据楣县后,便派人封闭谷口,褒斜谷中就再无行人,这也让赵云放了不少心。一边派探马在前小心哨探,一边迅速跟进,赵云在长安的时候就明白了刘安的打算,一定要行动迅速,在张鲁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占住褒斜谷出口,要不然,自己纵然有两万多人马,在这狭长地带,也施展不开,最后是一个一个在这褒斜谷中栈道上等死——这地方,进,进不得,退,虽然没人防守,但道路太过狭隘,大军却也一样退不回来,不等死又有什么办法?
褒斜谷中,树木高耸,枝叶繁茂,再加上山间多有水流,地上青苔遍布,到处都透出一股股阴翳之气。山势险峻,奇石乱突,处处掩人耳目,行走其间,仿佛尽在他人眼底,不自然就会令人心底发凉,有一种到处都是敌人的感觉。赵云虽然浑身是胆,却也禁不住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不由得在马上双手握枪,双眼四处扫视周围情形,深怕自己前后突然冒出一支人马来。万幸的是,赵云在谷底没有发现张鲁任何军马的信息,很快就要出了褒斜谷。
“将军,拐过前面这个弯,不远处就是褒斜谷的出口,那里原来驻扎有张鲁的五六百人,用来守备褒斜谷,封道以后,就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向导对走在队伍前面的赵云道。
看看月色已经上来,赵云吩咐部下将士稍稍休息,吃点干粮,准备立刻进攻。赵云明白,在这种地方,多一刻都多一分丧命的机会,要不是军士太过疲乏,赵云真想立刻就开始进攻,立刻结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就在这时,一只夜枭从谷中突然飞起,跟着一声凄惨的鸣叫,然后越飞越远,再无动静。这一下变起突然,让赵云也不禁立时背上渗出了冷汗——这褒斜谷,实在不是出兵的地方,若再走两天,就怕不用打仗,兵士们也会被吓得死去——万幸啊,这一路来没有遇到任何敌人,张鲁没有派兵把守,一切都如徐庶所言。
“前面有张鲁军马挡路,后面的路,众位已经走过,根本不可能退却,若一旦败退,是死无葬身之地。我赵云领兵以来,从未走过如此险要地势。我赵云愿意率兵在前,绝不退后,也希望众位将士跟随在后。”看部下将士已经吃过干粮,体力已经稍为恢复,赵云集合起他们,接着道,“况且,大丈夫立于世间,不能够扬名万世,此生又有何用处?我赵云愿意同众位同生共死,留芳名于千载,众位可敢与我赵云共取谷口敌人?”
“将军都不惧生死,我等小民,贱命一条,进有可能生,退必死,又有何可怕?”一军士出言道。
人就是这样,到了生死关头,若得人指点,可以存得性命,必然奋起余勇抗争,做出令自己、甚至令他人都想象不到的事情来。看看周围将士惧色尽去,赵云心下感到很满意,当下,赵云牵马提枪,走在前面,引导着将士潜行。
转过弯,赵云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前面守卫褒斜谷谷口的张鲁兵马,借着月光望去,只见一片营寨,兵士数量当远远多于四五百,只怕有两三千众。赵云知道,自己兵马虽然也有三千多,可是,很明显的是,自己不可能将三千兵马都投入进去,兵势展不开,形势对自己相当不利。赵云一面悄悄前行,一面拖延时间,尽量不让张鲁寨门上的巡夜将士发现自己,让自己的将士多从谷中出来一些。看看已经出来了五六百人马,有了一定的攻击能力,赵云稍微放下了心——若是刚一出来,便被发现,只怕真是死多生少。看看手中长枪,沾满了汗迹,赵云也是紧张至极。就在这时,对面寨门上传来警号声,看来,已经发现了自己,赵云不在犹豫,纵身上马,取出弓箭,一箭将寨门上的张鲁士兵射了下来,警号嘎然而止。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赵云收回硬弓,抄起长枪,对身边的人大声道,然后催马冲了上去。
看到赵云在如此远的地方仍然一箭射掉了寨门上的守卫,众人不禁心神振奋,勇气更增,跟随赵云,发一声喊,冲向了寨门。
刚刚闯开寨门,赵云发现兵营里已经窜出了众多军士,都向寨门围了过来,只得挥动长枪,带领众军士往里冲。火光下,长枪跳动,一道道血光飞起,在营寨中的燃起的火把火光下,更是鲜艳无比。
看看周围张鲁军士越来越多,赵云心中焦急,知道自己能用的兵马不多,显然对面的张鲁军马也意识到了这点,要用兵士困死自己,若是找不到敌人将领,将他铲除,自己可能真的就完了。当下赵云也不管后队,率领军士望前赶,走了不远,只见对面人群中,一个将军正在指手画脚地指挥,心中不由一喜,催马就往他奔了过去。可是,那将官显然也不想与赵云正面对抗,催促部下将士往前赶,自己却抽身往后退,赵云一见,当机立断,手中长枪挥动,扫掉身前的几个张鲁军士,取下背上硬弓,弯弓搭箭,借着对面火把火光,一松手,那箭若流星赶月,直奔那将而去。显然,那将官也没想到,在这黑夜中赵云仍然有如此的箭术,这箭竟然是向自己而来,只一愣神的时间,箭已到跟前,想要再躲,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射到自己的面门,发出一声惨叫,从马上掉了下去。
这将官一死,整个张鲁大营没了指挥,在赵云的冲击下,周围立刻乱了起来,多有转身而逃的人,再加上赵云兵马冲出谷口的越来越多,人人拼命,勇不可挡,张鲁军兵整体很快形成了败势,一发不可收拾。
赵云松了一口气——终于取下了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