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冰的老家并不是什么发达的城镇,相对的,很多都保留着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传统习俗,就好比大年二十九那天晚上,家家户户都会在家门口点上大红灯笼,而且是每时每刻都开着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六。而大年二十九的那晚,每家都会熬夜争先第一家“送年”,庇求辞旧迎新祈全家平安之意。
晨冰他们家也不例外。打打牌嗑嗑瓜子,看了会儿春晚,还没起劲呢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从一开始欢欢喜喜辞旧迎新,结果每次都三拜九叩后愣是把精力给耗光了,却又不能半途而废,于是一整套流程下来后已经快凌晨2点了。晨冰无奈地和晨城对望了一眼:是吧,你也没精力了?!
后来姑妈和晨冰的妈妈给大家简单煮了宵夜后就和大部分的家庭主妇一样带着各色的食物去庙宇抢“头香”,原本是要晨冰和晨城一起跟去,晨冰困的直拒绝,倒是晨城跟去了,他说自己很久没见到这种场景,想回味回味,顺便为姑妈拍照录像。晨冰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这孩子肯定是被他妈妈逼着去拍照录像的。
他们一离开,整个家就显出空荡感,至于那俩爸爸早就各自睡觉去了。
有人说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是最脆弱的,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和事,会缅怀,会感伤,会发现内心最深处的自己。晨冰站在窗前看了看家家户户门前高高挂着的红灯笼,一排排整整齐齐,像是人的心事一样一点一点占据整个视线。
真的很想他啊。那个冷酷起来会一整天都不说话,可是在看见晨冰眼巴巴讨好他的时候会笑到天地为之失色,那个明明就是局中人却能够冷眼把所有事情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看起来一副什么都无所谓,实际上有着强烈占有欲的人。唐晓敏,你会不会也像我想你这样想我?
到底是抵不住困意,晨冰眯着眼睛爬进被窝,睡了也不知道多久突然手机铃声大响。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床头柜模手机,眯着眼看了半天是个陌生号:“喂?”
“晨冰。”
“嗯。”晨冰闭着眼吱了个声。
“你在干嘛?”那人的声音有点起伏波动,似乎很急促的样子。
“……睡觉。”晨冰有点意识了,“你是谁啊?”拉了拉有些滑落的被子,把整个人包的更严实。
“……”
等了半天没听到对方回答,好困啊,估计是谁玩大冒险输了随便打的,晨冰的意识又渐渐模糊掉。正想挂了,对方突然开口说:“那个男的是谁?”
“谁啊,什么男的?”晨冰揉了揉睡眼有点转不过来。
“照片里的那个。”
“什么照片?”真的好困呢,好想挂电话。
“周晨冰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就你上传的那些!”对方的语调越升越高。
“上传的?哦,他是我……”晨冰就要解释又觉得不对劲,他什么人啊,“你谁啊,我干嘛要跟你解释?”
“周晨冰你是猪吗,这么久还听不出我谁吗?”那边的人气急败坏的差点扔手机,电脑屏幕里还在显示着某人和另一个男生笑靥如花的照片,或佯怒或娇嗔,柔和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安静得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
般配到令人嫉妒。
晨冰被这么一吼马上清醒了:“唐晓敏?你终于记起我了啊?等你电话等得好辛苦呢。我又联系不到你,你在哪里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被骂的事。
可唐晓敏听到这么一连串不喘气的肺腑之言后,气一下子就全烟消云散了,他说:“我和我爸妈去国外了,我也是昨天才回来。”结果一回来难得开一下qq空间就看到你们俩“秀恩爱”的照片!一想到照片,又记起了问题:“你还没回答我,那男的谁啊?”
晨冰纳纳的说:“我表哥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表哥?动作那么亲密啊?”唐晓敏嘟喃了一句又接着说:“我都没和你那么亲密过。”
晨冰听着这话愣住了,不是因为觉得好笑或者感动什么的,而是发现原来他难得主动打电话的原因只是由于占有物被人先拥有了不舒服而已。
晨冰哑着嗓子轻轻回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想我才打的电话……”哎,被爱的人果然都是有恃无恐啊,有些许的失望。
唐晓敏一听这语气就有点急了:“不是,你不要多想,放寒假那天我就直接去国外了,直到昨天才回来的。”不赶紧解释清楚恐怕她会联想到好多根本不在他思维范围内的东西。
“……”
这会儿是唐晓敏等了半天没等到那边的回复:“晨冰?睡了吗?”要不要挂了再打一个把她叫醒然后解释清楚?唐晓敏觉得揣测女孩子的心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也!
“……”
没有,还是没等到她的回复。
她刚刚说她以为是因为想她才打的电话,可是这么久都没有下文,唐晓敏知道那边的人儿一定是睡了,想了想,他还是开了口,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对着冰冷的手机说:“傻瓜,不想你的话才懒得去在意什么照片……”又看了一眼照片里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接着说“那个,谢谢你等了我十几天的电话。等到天亮了,我再找你……”点击了某张女孩的单人照“另存……”合上电脑,似乎才想起耳边的电话还开着,他又开口道:“再见,祝你好梦。”他好想给她一个晚安吻,那个睡觉时会不安稳地寻找依靠寻找温暖的人。
挂了电话一阵忙音后,世界重新归于一片宁静。
他想,也许世界的宁静永远都无法使人心也平静下来,可是有些人的存在却能够瞬间让人找到心灵平衡点,好像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相关动态就会觉得充满生机,一如相遇的第一眼。
他不知道,这边的晨冰根本没有睡着,一句不落的话似乎还回响在耳际,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我一直以为都是我在唱独角戏。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她那会的心态是来自某人给她的患得患失,就好像明明属于你的东西,也许下一秒便会物归他处,和你再无丝毫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