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管家依了夫人之言送了月儿出府,到了街上,特地去镇上最出名的月盛斋买了几盒点心,原本他见月儿那包袱大且沉,想要帮她拎着。月儿却拉紧了包袱带子不肯松手,坚持自己背。管家原本也就是客套一下,见她不乐意,便也不再勉强,只提着几盒点心跟在她身后随她回家。
等到月儿家里,她爹和弟弟出去打零工找钱,却不在家里,家里只有她亲娘和一个远方的姨在,初见她拎了包袱回来还以为她是偷懒耍滑被亭长家撵了出来,后见管家拎着点心盒子跟在身后,说是夫人的恩典,准她回家看看,这才都喜笑颜开起来。
“刘叔,您要是不嫌弃,就进来坐坐吧。”尹府的下人都惧怕管家,月儿现在虽然是得了夫人撑腰,但究竟不敢造次,说话间还是带了小心谨慎的客气。
刘管家刚才随她进屋放点心时随意扫了一圈她家的房子,那房子修得异常矮小,原本应该是窗户的地方,只留了一个洞,算是窗户的意思,连窗框窗纸都没有。屋里子舍不得点蜡,加上墙也是泥巴墙,虽是白天,依旧黑漆漆的看不清屋里的东西。又见家里男人都不在,只有两个老娘们在家,他便有些不想待在屋里。
“你爹和兄弟都不在,我待着也不方便,不如出去等你。”刘管家道
月儿知道他虽然也是个仆人,但得老爷器重,日子过的比平常人家的主子还要讲究些,便也不勉强他,送他出来,冲他笑道:“今日夫人许了奴婢在家多待会,奴婢这家门口可也没个坐的地方,要不您四处转转,等到了晚上再来接我。”
刚才临出门时夫人特意交代了管家,说晚间一定要带着月儿回来,管家听月儿说晚上让他来接,也没多想,便答应了,自己难得有这空闲出府一天,便自顾自的去找相熟的旧友叙旧去了。只三番两次的跟月儿约定了,晚饭时候便来接她。
月儿送了管家,忙又回到屋里。见她娘和她姨眼巴巴的瞅着那几盒点心,没得月儿发话,想吃却不敢吃,只是眼中露出孩子般的馋相。
月儿看两人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取了一盒点心打开了,殷勤的让着她娘和姨道:“这是镇上最有名的月盛斋的点心,一般人家哪舍得买,这几盒就要好几钱银子那,你们快尝尝。”
“好几钱银子?就这劳什子都够咱一家吃用两月了。月儿,你瞅着能不能退?这能换好些猪肉那。”月儿娘听她一说,忙不迭的要把点心重新包上,她们以前饭都吃不饱,后来靠着月儿在尹家做工,每月多少有些钱能补贴家用,仅够温饱。眼见这点心如此精贵,更是舍不得吃了。
月儿拿起一块,自顾自的咬了一口,这才递给娘,一脸盛气凌人道:“这种吃食,怎么能退?我说你们就放心吃吧,统共一辈子也吃不上几次,就当打牙祭了。”说罢又取了一块递给她姨。
月儿娘见月儿都咬了,知是退不了,这才如捧着一个银锭子般将那点心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品尝起来,一边吃还不忘一边可惜:“好吃是好吃,不过要娘说,还是肉好吃,咱家上次吃猪肉还是过年那会子。”
月儿姨过来串门,没想到赶上这月儿回来,如今也沾了光,这点心就算退回去这钱横竖给不了她,所以吃起点心来倒是比月儿娘还爽利,吃完一块,不等月儿让,自己又去盒子里模了一块吃。
“大妹妹,要不说你有福那,如今得了月儿的祭了。”月儿姨一边吃一边朝着月儿娘竖起大拇指。
月儿娘吃完那块就没舍得再拿,想着给丈夫和儿子留着,见月儿姨不住嘴的吃,心里疼得慌,忙把剩下的点心用盖子盖上。
“这不过节不过生的,你咋回来了?”月儿娘突然想起来这事,冲月儿问道。
月儿见她姨两眼还直勾勾的看着那点心盒子,有心想在她姨面前显摆,便没答她娘的话,倒是把床上自个带回来的包袱当着两人面打开了。两人不知她什么意思,都伸长了脖子朝床上看去。
她从里面翻了翻,取出来两套衣服,递给她姨道:“姨,这是夫人赏赐给我的,一套是我不穿了的,你拿回去给我俊姐儿穿吧,另外一套是我们夫人穿过的,姨你穿正合适。”她口中的俊姐是她姨家老幺,算是她表妹,比她小几岁。
月儿姨赶忙从她手上接过那两身衣服,歪了身子,凑着从门洞那边透来的光细细的打量着,嘴上喜道:“要不说大户人家就是享福,这衣裳我看着都没怎么穿过,拿回去逢年过节穿穿也是体面。”
月儿见她娘又是一脸心疼的表情,忙扯开包袱皮给她娘看一眼道:“这回我们夫人赏了好多,这些统统给娘你留着。”
月儿娘见包袱里还有七八套衣服,脸上才又带了笑。
“月儿,你们夫人这是怎么了?赏了你这么多东西?”刚才月儿没有回答月儿娘的话,她姨也是好奇,忍不住也问她。
“嗨,还不是因为我家小姐被选了采女,要进宫。”月儿倒是记得夫人的嘱咐,不敢说自己替小姐进宫的事,只先说小姐进宫,一会再好交代自己作为丫头陪着便罢。
“就是你贴身服侍的那个小姐吧。”月儿姨插话道。
月儿点点头道:“可不,尹家就那一个小姐,不是她是谁?”
“那可真是遭罪。”月儿姨咂咂嘴道。
“老姐姐,听说那皇宫里都是金子银子盖的房,天天吃的都是龙肝凤胆,进去享福还享不完,咋还遭罪了?”月儿娘转向月儿姨,一脸不解的问道。
便连月儿听了她姨这话,也是一肚子不明白,她索性在那缺了一条腿的凳子上坐下,跟她娘一起等着她姨的下文。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月儿姨凑过身,将脸靠近两人,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多年前,咱还是叫幽丽国,那会子我还年轻,去一家大户人家做过短工,他们家的小姐据说也是被选进宫里。”
月儿和月儿娘对视了一眼,以前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这段往事,心下倒是有些好奇。尤其是月儿,她一直都跟她娘一个想法,又听夫人说了进宫就是享福,没想到还有其他不同的说法。
“那家小姐进宫后怎样了?”月儿好奇的问。
月儿姨故意停顿了一下,故作玄虚道:“听说那府上的小姐长得是如花似玉,进宫后,倒是被皇帝看上了,封了个什么娘娘,也宠幸了一阵子。”
“瞧你说的,都封了娘娘了,那不是享福吗?”月儿娘一撇嘴。
“你们听我往下说啊。”月儿姨见两人似是不信她,语气越发着急起来。“后来宫里传来信,说那家小姐坏了龙种,这一家上上下下都高兴的啊,就连我这个在府里负责拔草的,都得了2两银子的赏赐。”她这一着急,把自己干的营生说了出来,感情就是在那府上拔草。
两人听她说的有鼻子有脸的,也不再怀疑,都直愣愣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月儿姨看着两人的表情,有了几分得意,她咽了口吐沫接着道:“谁知道好没高兴两个月,宫里又传出话来,说龙种没了,那一家子上上下下都跟死了人一样,弄得我每天干活也不敢跟人说笑。”
“那不过是她自己倒霉,若是生下龙子,那就是大富大贵了。”月儿撇撇嘴,她对于姨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
“你们听我说啊,后来那家小姐不知怎地,突然就死了。说是在宫里企图谋害哪位娘娘被人举报了,太后赐了白绫勒死的,不但是那家小姐,连跟着她一起进宫的丫头也被乱棍子打死了,尸首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后来连那府上老爷夫人小姐少爷的也都领了罪,全家都被发配了。好在我是个短工,因不在他家奴役册上,这才被放了出来。说来也真是凶险。”说到这,月儿姨似是还心有余悸,坐在那里唏嘘不已。
听月儿姨说完,屋里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过了半响,月儿迟疑道:“那也是那家小姐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月儿姨却言之凿凿道:“刚出事时,我听那家小姐的乳娘说,那家小姐性子最是温顺无比,平时走路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无论如何她也不信她家小姐是那样的人,她说宫里人心险恶,必是见她家小姐得了圣宠,遭人陷害了。还说得宠的是这样,不得宠的被关在宫里,一辈子见不到一个男人,非疯即傻。送闺女入宫,说的好听是去享荣华富贵,说的不好听,那是送闺女入虎口。”
月儿听完,一张脸变得煞白,她磕磕巴巴的冲着她姨道:“宫里的女人不会都这么惨吧?”
月儿姨嘴一撇,笑里露出一个嫌她见识短的意思。方又道:“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人家宫里那些得宠的娘娘,哪个娘家没有后台的?就凭你家老爷一个小小的亭长,这闺女送进去,好命的话,不惹圣上注意,老死宫里就是善终。真要被上面宠幸了,最后死在谁手里还不一定。”
见月儿白了脸不吭声,月儿姨为了显摆自己知道的多,冲着月儿娘露着牙花子龇牙一笑,幸灾乐祸道:“听人家说,当今的圣上已经五十多岁了,比月儿她爹还要大几岁,这些如花似玉的小闺女进宫,当真是老牛吃女敕草。”说完,她跟月儿娘两个嫁过人的妇人一起咧嘴嘿嘿乐起来。
“那姨你说要是像我这样的进去,皇帝能宠幸上我不?”月儿这两日被亭长夫人连番恭维,有些飘飘然,一心觉得自己若是进了宫,只怕也能得个圣宠啥的,现在听她姨说了那家小姐美若天仙,如今倒有些不自信起来。
她姨撇了她一眼,虽是吃了她带回来的点心嘴短,但究竟是不好昧着良心说话,只好含糊的说:“月儿你就是黑了点,要是白点也挺俊的。不过宫里女人多了去了,听说那些扫地洗衣服的一个个也俊的很。”
月儿听了这话,一时间倒是不吭声的。
后来老姐两个又说了一会子家长里短的话,这月儿姨才拿了那两身衣服,又夸了几句月儿懂事,这才屁颠屁颠高兴的去了。
月儿娘等月儿姨走了,这才注意到闺女自刚才一直没再吭声,黑着脸坐在凳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你这是咋了?”月儿娘伸手杵了杵闺女,刚回来时还兴致勃勃的闺女一下子变得闷不吭声,到让她有些担心。
“娘,”月儿苦着脸道:“我还以为进宫就是享福去了。”
“傻女,你家小姐进宫,你操的哪门子心,横竖有她爹娘舍得。”月儿娘见她感情是为她家小姐的事闲操心,笑着用食指戳了她额头一下。
见月儿不语,她又道:“月儿你是不是怕你家小姐进了宫,府里不用你了?跟你说罢,我跟你爹早就合计,这几年你进府干活,也没少贴补家里,眼见你弟也大了,多少跟着你爹干活也能够个吃穿的,虽说咱屋里粗陋,跟你在那府里没法比,但也饿不着。况且你现在岁数也大了,也是该说门亲事,前几日邻村的你大姑过来过,说她们村有个卖豆腐的小子,跟你岁数相当,正要讨媳妇。问我意思来着,今天就是你不来,我还打着这几日就叫你兄弟去叫你回来一趟,打巧你回来了正好,趁着你爹和你兄弟不在,就咱娘两个,你且说愿不愿意。”
月儿原本一直生气她娘看重她兄弟,让她年纪小小就进了尹府当下人,赚了的工钱又都按月催她给家里,所以之前夫人说让她替小姐进宫时,她只想着家里也没啥舍不下的。刚刚听她娘的话,倒似心里还惦记着她这个闺女,原本一门心思进宫享福的意思如今却变得犹豫起来。
“娘,我们夫人意思让我陪我家小姐进宫,这才允我回家,又赏赐下这些东西。”月儿指了指那些点心盒子和包袱,刚才她姨在,她还没来及给她娘看那二十两银子。
“我说道的,你哪来这么大脸,还让人送了你回来。以前也没见这么大的恩典。”月儿娘一撇嘴,不乐意道:“刚才你听你姨说没?这进宫是凶多吉少,我舍不得你去。”
月儿刚才听她姨说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正是犹豫,见她娘说舍不得她,心里一阵热乎,她去床上挨着她娘坐了,掀开包袱,取出临来之时夫人封好的银子,打开了给她娘看,又道:“娘,这是夫人许我的,说是要进宫,这二十两银子算是给家里补贴用。”
月儿娘乍见这白花花的几锭银子,眼睛顿时感觉一阵刺挠,这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那嘴因为吃惊一时都合拢不上,她伸出皱皱巴巴的手,想要去模一下那银子,临了终究没敢去模,又缩了回来。
“月,快收起来,这让你爹看到,必是要撵着你进宫。”她哆哆嗦嗦的说道。
月儿赶忙又把银子依照原样用布包好,依旧放回到包袱里。
月儿惊讶道:“娘,咋地了?”刚才月二娘见她姨多吃了几块点心都是心疼,如今看到这白花花的银子,表情倒不似是喜欢,更像是害怕。
“月,我寻思的这不是啥好事,要是好事人家还不上杆子都要去啊,这倒像是给钱卖闺女的意思。你跟娘说实话,你们夫人老爷高兴你家小姐进宫不?”月儿娘拉着月儿手,似是唯恐她突然去了,以后再不得见。
月儿经她娘一提醒,想起自从这采女入册金纸下到家里,老爷夫人小姐都是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如今夫人更是偷偷的放走了小姐,想要自己代替她进宫去。想到这,她冲着她娘摇了摇头。
“我说什么来着?要是好事能想起你?必是拉你去给她家小姐当垫背的。趁着你爹还没回来,你赶紧把银子啥的退回去,你就说不在她家做工了,家里给你说好了亲事。”月儿娘站起身,拉着月儿的手让她站起身,恨不得立刻推她回去跟尹家说清楚。
见月儿还在犹豫,月儿娘跳着脚着急道:“你个傻女,听人说宫里除了皇帝老子,其他男人都是骟过的,就算不死,你这一辈子甭想出来嫁人了。”
月儿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愣愣的看着她娘,底气不足道:“娘,若是皇上稀罕我……”
月儿娘听她傻里傻气的说法,气得不行,干脆指着她鼻子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皇帝老头啥美人没见过?能看上你?”
月儿娘把床上月儿带回来的包袱胡乱一系,也顾不得沉,拎起来便抗在肩上,拉了月儿道:“你不去,我跟她们说理去,这卖闺女也要她娘老子同意才行,那衣服等着我跟你姨要回来。”她顺便看了一眼床上的点心盒子,刚才被三人吃了几块,心下有些后悔,也一并埋怨月儿不先把事情说清楚,如今说不得,便是舍不得也只好买了还给人家。
月儿却似钉在地上一般,任由她娘拉她,脚下却不挪步。
她伸手从她娘肩膀上把包袱拽下,依旧扔回到床上。
“月儿!”月儿娘急的直跺脚。
“娘,你先别急,听我说。”月儿反手拉了她娘,依旧坐在床上。
“娘你放心,如今我也想过来了,这宫里我是不去了。”月儿嘴角勾出一个狡黠笑来。
月儿娘纳闷道:“既是不去,那钱啥的要还回去。”她见月儿四平八稳的坐在床边,没有起身的意思,一时不明白她的打算。
“这钱夫人今早给我的时候,也没让我立什么文书,除了夫人和我,没人知道。”月儿脸上笑容里带了几分得意,“我说那,那天还因为小姐自己不肯吃饭,赏了我一个巴掌,突然间又对我那么好,说要送我进宫,现在想想,就凭这点银子,就想让我替小姐去宫里受罪,怪不得今早还特意叫了管家送我,感情是怕我不回去了。”
“刚才你不是说让你陪着小姐进宫吗?怎么又成了替小姐去了?”月儿娘这下子更是听不明白。
月儿脸色一转,心里有了算计,她安慰她娘道:“这事您就甭管了,等着晚上管家来接我,我自有话说,横竖我是不回府了,这银子衣服都是夫人自愿给的,没有要回去的理儿。只可惜了那手镯和发簪,还留在屋里没有带出来。”
月儿娘还想跟她劝劝,眼见她脸上主意坚决,又不好开口。
月儿心下主意盘算定了,索性打开那盒糕点,取了两块出来,递给她娘一块,自己一块,痛快的吃了起来。
等到中午,月儿爹跟兄弟回来吃午饭,见月儿在家里,虽是有些吃惊,又见了她带回来的衣服和糕点,想必是她在府里干活干的好,夫人赏了她的,心下也是高兴。月儿娘早得了月儿的嘱咐,不把早间的话跟父子两人提起。现在月儿有了包袱里那二十两银子,底气也是粗了,她原本身上还带了这几个月攒下的几钱银子,现在也看不上眼了,索性让她娘出去买了些熟肉,一家四口中午吃的甚是和美。
吃过午饭,月儿爹和兄弟依旧是出去干活,月儿吃饱喝足后,干脆上她娘床上躺了,只等着管家晚间过来。倒是她娘不知道她心里究竟什么打算,整个下午都是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申时刚过,趁着天还亮着,管家跟相识的聊得够了,按照早间夫人的嘱咐,过来接月儿。
“刘叔,你回去跟夫人说,就说我不回去了。”月儿站在门口,用手背揉着睡的惺忪的睡眼,漫不经心的跟管家说话,全然不顾管家愕然的反应。
“这是怎么说?”早上送月儿回来时,她还好好的,现在一反常态,更让管家愕然。
“我又不是尹家家生的丫头,不过是按月拿工钱罢了。隔几日小姐就要进宫,想是也不需要我服侍小姐了。”月儿伶牙俐齿,说的话倒像是句句在理。
“早间夫人吩咐过,要我务必带你回去。你若不愿在尹家继续做工,只回去跟夫人交代一声,夫人允许了,随你怎么着。”管家记得夫人的交代,怕不带她回去,夫人会责怪自己,脸上神色便有些着急。
月儿听他这话,果真应了自己的猜测。夫人怕自己这个替罪羊不回去,说的好听些是让管家送自己回来给面子,不好听点就是要人看管住自己。
她冲着管家冷笑道:“夫人要问,你就只管回是我说的,就说奴婢祝小姐安然进宫,服侍小姐这些年,再加上这几日夫人待奴婢的恩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心里清楚。让夫人放心,不过陪着小姐进宫这事,奴婢已经改了主意,那是不能了。让夫人死了这条心吧。”这些都是她今日早先想好的话,当时她娘让她把银子退回去,那白花花的银子已经都到了自己手里,如何肯交回去,猛然间想起夫人千万遍嘱咐她这替小姐进宫的事万莫对第三人说,便知必是不可告人的,便起了勒索之心。
管家虽是为难,但就如同她所说,她只是按月拿工钱的雇佣下人,她不想回去,自己也不好硬拉她回去。只好顿了顿脚,自己怒气冲冲的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