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有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不知妥当否。”等着夫人去后院叫小姐的空档,亭长亲自倒了一杯茶端给刘嬷嬷,言语间有些踌躇。
刘嬷嬷忙不迭接过茶水:“大人客气了,但说无妨。”
亭长踌躇片刻,这才冲着刘嬷嬷问道:“听人说如今圣上不好,这许多年都没有再册封新人了。若说这天子的事,原本不应该私下谈论,只是……”
刘嬷嬷忙站起身,走到厅门口朝四下里张望一下,显然要说的话自是不好被闲杂人等听去。
“嬷嬷放心,我已经令下人退避三舍,眼下前院里并无旁人。”亭长知她心思,忙跟她解释道。
刘嬷嬷亲耳听他说了,自己又亲眼确认了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饶是如此,依旧是谨慎小心,她走到亭长跟前小声道:“不瞒大人说,如今陛下在上却是不太用心。只是一味的关心国事。”
亭长朝天拱手道:“这是当今圣上英明,一心行圣贤之举。也是百姓之福。”
“是啊,除了皇后娘娘,如今宫里也不过十几位妃嫔,这些妃嫔还都是当年陛下做太子时,先王赏赐给陛下的那些侍妾,后来陛下登基后,就都给了封号。不过这么多年下来,除了王后诞下几位王子,那些娘娘也是一无所出。”刘嬷嬷感概道。
“那小女进宫后不知有没有机会侍奉陛下……”亭长这话就如同所有关心自己女儿婚姻大事的父亲一样,丝毫不惹人怀疑。
刘嬷嬷暗暗叹了一口气道:“这话原本轮不到奴婢说,今年这次选采女入宫,听说也不是陛下的意思,是左丞相讲王室血脉单薄,联合了朝上各位大臣上书谏言的,开始陛下还不同意,最后还是皇后娘娘劝了陛下,这才定下来此事。”
听闻这话,亭长脸上神色一时间阴晴不定,让刘嬷嬷一时也搞不清他是开心还是失望。
“大人您也不要太过忧虑,依府上小姐的姿色,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动心。”刘嬷嬷虽是这样安慰亭长,不过自己心下却暗自打鼓,如今万乐宫里,不光是当今天子不好,便连住在太子府里的太子爷,今年也已是十八岁的年纪,听说也是个不好的。每日就是跟禁卫军总领混在一起。宫里人都传说太子是遗传了陛下的性子,倒怕是有断袖之癖。
亭长听出刘嬷嬷话里底气不足,皱眉道:“万一,我且说万一,这些小姐们进了宫,若是一直不得陛下召见,那当如何?”
“这,奴婢便不好说了,不过采女究竟不同宫女,就算陛下不册封不宠幸,进了宫便是选侍的身份,总会给安排住所,有宫女太监伺候着,衣食是不愁的。”其实刘嬷嬷也知道这批采女都是出身官宦之家,自小养尊处优,宫里那所谓的主子待遇,还不如在家里那般锦衣玉食。宫里的宫女太监待得久了,早就学会了趋炎附势,这种不得宠没封号的主子,自是也不会上心伺候。但这些事也不是她一个验身婆子能改变的,索性不说,免得亭长听了更加担心。
“总之有劳嬷嬷了。”亭长回过神来,冲着刘嬷嬷谢道。
“大人客气了。奴婢再多句嘴,若是家里不缺花费,不妨给小姐多备点散碎银子,去了宫里也好打赏人用。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这话大人只当是奴婢多嘴罢,宫里也没有规矩奴才反倒要找主子要钱的理。”
“哪里哪里,是嬷嬷不把在下当外人,这才出言指点了,多谢嬷嬷费心,在下心里明白。”亭长听着嬷嬷一番话,倒是放心不少。若那姑娘不得圣宠,必是也无人盘问她家里的事,或是能把此事一直隐瞒下去。只是这样一来,等于是把那花季一般的姑娘送进深宫大院了此残生,心里总是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