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从勤政阁里出来,面上带了些隐隐的不快,他一言不,低了头一路朝着太子府而去。『言*情*首*
浩跟在他身后,看他一脸阴郁的表情,心下虽是有些困惑,却又不好问他。
等随着他进了太子府,枫从身后小太监手里取过那些奏折,兀自进了书房。浩没得他进去的命令,只得在书房门口守着。
过了多半个时辰,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枫捧了之前拿进去的那些奏折出来,对那个从勤政阁一路跟来的小太监交代了几句,让把奏折送去周文帝的寝宫。不过此时,他脸色已是比刚才才回来那会要好的多。这也让浩刚才有些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
等小太监捧着奏折去的远了,枫扫了一眼书房门候着的那些太监,这些都是太子府今日当值的。便是刚才与他一起去了勤政阁的那些。
他随意指了一个看着机灵些的,令他去叫王万石过来。
过了不多久,就见王万石跟在那小太监身后,半走半跑的朝着这边来了。
等他到了跟前,枫冲着如今呼吸还有些急促的王万石苦笑道:“之前跟你说过多次,你岁数大了,腿脚不便利,有什么事只管慢慢的走便是。这一路小跑若是闪了腰腿,这把年纪却不容易好。”
刚才那小太监听了太子的吩咐去叫王万石,只怕太子有什么要紧事,脚下走的有些快。更加上他年纪轻,一时顾虑不周,没有考虑到王万石岁数大了,跟在他身后走的倒是费劲。现在听太子的话,怕是要责怪自己,心下一急便跪在地上请罪。
王万石现在虽是这太子府的总管事,但他自己却也是从没有品级的小太监一路艰难走上来的,对于下面人他一向宽厚。
见那小太监哆哆嗦嗦的跪了,他却又帮着那小太监在太子跟前求情。
“行了,起来吧,以后记得就是。”枫今日并无意追究这些小事,刚才不过是心疼王万石才那么随口一说。
他突然想起一事,有些懊恼道:“万石,那旧殿的钥匙你带在身上?刚刚我倒是忘了让人嘱咐你带来。”
王万石闻言不慌不忙的掀开上衣衣摆处的衣角,从腰间腰带上取下一个挂满钥匙的铁环,回太子道:“殿下,这些钥匙老奴都是随身带着的。”
太子府里的旧殿前前后后也不过三道锁,枫看了一眼王万石腰间的钥匙串,上面林林总总挂了十几枚各式各样的钥匙,只怕这太子府里但凡是落锁了的东西,钥匙都在这了。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不是天天要用,你也不嫌沉,每日这样带在身上,怪不得你总是腰酸背疼。”
王万石却依旧恭顺的笑道:“多谢太子殿**恤,老奴就怕殿下着急用的时候再回去取来回耽误工夫。其实如今太子府里落锁的地处也不多,当年老奴在陛边侍候时,光是各个常用库房的钥匙都有几十把,每日也是都带在身上的。”
枫点点头作罢,王万石正是因为处事稳重才得了周文帝的喜爱,也正是如此,周文帝才会把他放心的赐给太子。
枫冲着书房外侍奉的那些太监吩咐了一声,令他们待在原地待命,不要跟了来。这才带着王万石和浩朝着原先住过的旧殿去了。
因为太子府的面积有限,所以后来才盖的新殿与旧殿几乎挨在了一起。只是相对于新殿的金碧辉煌,旧殿的外观便显得有些颓败。再加上自从太子迁入了新殿后,那旧殿平日便落了锁,少了人维护打扫,墙根和墙头的位置都长出了野草来。
到了门口,王万石从腰间取下钥匙串,熟练的找到开外门的那把,上前去将门开了把门推开两边,自己忙又闪在一边候着太子进去。
枫的目光落在那扇门上,因为日晒雨淋,门上的红漆有些剥落,更是显出几分沧桑的感觉。
他叹了一口气,冲着王万石道:“找日令人将这门重新刷一下吧,不过也不要用那鲜红的漆,漆色调的暗一些,与原先底色尽量相似才好。”
王万石答应了一声,记在心里。
枫抬脚迈进大门,大门与正殿之间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露天院子。院子东侧种了一角文竹,这竹子原是南方的植物,北方难得养活。想必是这前朝的公主深得国王的宠爱,国王令人专为她挑了宫里此处建了公主府,这院子地下却连着天然的地热温泉。便是到了冬天下了雪,这院子的地面始终还是温热了,地面上也积不得雪。所以种在院子里的竹子和文殊兰便是冬天也不会死。如今院子角落里那些翠竹今年春天时新抽了女敕绿色的竹叶,虽是无人打理,却也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挨着那排竹子摆了一个石桌并几把石凳,上面还用竹子搭着一个葡萄架。之前枫在这里住的那几年,每到夏天午间,便在这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凳处乘凉,到了葡萄成熟的时候,一串串紫色青色的葡萄宛若宝石一般挂满了爬架,令人赏心悦目。
只是自从搬离了这里,这葡萄藤少人打理,虽还不至于枯死,但见今年的果子却结的稀疏无比。
枫默默的将这院子里的东西一一扫过。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让他感觉陌生。
他缓步走到那石凳前坐了,倒是王万石有些担心,忙上前劝说如今天气还不大热,石凳上若是不铺棉垫就坐,只怕太子会着了凉。
“不碍事,这院子地下有地热水,这凳子还是温的。不信你坐下来试试。”枫笑道。
王万石不放心,终究伸手去凳子上模了模,见果然并不凉,这才作罢,依旧立在一旁伺候着。
“也没有旁人,你们两个都一起坐吧。”枫对着两人吩咐道。
浩知他来此必是想要避过闲人,应是有话要与自己说,便也不推辞,径直在太子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王万石打小就进宫做了太监,虽是太子回宫后这几年与他感情日深,渐渐也推心置月复,没把他当成奴才看,但这几十年奴才做下来主尊奴卑的思想已是根深蒂固,却道了不敢,依旧是立在一旁不肯就坐。
枫知王万石对于主仆的身份很是看重,便也没有勉强他。
他目光从院子里一转,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藤条做的踏脚凳,想必是以前搬家时留下的,便令王万石去取了来。
“我这有话要问你,你这么一直站着我还要抬头看你,既是不肯坐这石凳,你若不嫌脏,就坐那藤矶上好了。”枫究竟是心疼王万石,找了个由头令他坐下。
王万石暗自比较了一下,那藤矶的高度比石凳要矮不少,这才勉强的在上面坐了下来。饶是如此,依旧是歪了半边身子空了半个**,却不敢坐实。
“万石,今日我在勤政阁听父皇随口提起一事,他说三皇兄纳太子妃时,左相大人家也有女眷参选,最后被封为了良娣,此事你知道?”枫看着王万石直言不讳道。
浩闻言抬头看他,枫从勤政阁出来时,面色沉重,浩还担心是否有什么大事,不想却是为了这个。
王万石略想了一下,谨慎的答说:“确实如此,老奴还记得那年选妃时,温大人家的几个嫡出的孙女都还年幼,只有一个庶出的孙女年龄适合,所以便也朝后宫递了牒纸。因为是庶出,所以皇后娘娘便不是十分意,想是不好驳左相大人的面子,所以也令后来的温良娣一并参与择选了。”
之前一直没开口的浩听到这,便沉声道:“莫说宫里,便是宫外,谁家嫡子娶正妻也是要娶嫡出的小姐,这太子妃日后更是要成为一国之母的人。左相大人不应当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何还敢把庶出的孙女送进来参与择选?”
王万石为难的看了一眼浩,他并不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只不过主子问了,他便照实的答,却不想妄自评论朝廷中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