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琅公主看着那一抹紫影渐行渐远,眼底的泪终于缓缓流了下来,少时对他一见倾心,她是东秦的公主,身份高贵,再加上这倾世之颜,天下男儿谁不动心,原来他从始至终只是把她当成妹妹,而非未来的王妃,他拒绝了她,坦然而直接!
水袖扫过,已经不动声色敛去眸中青泪,笑盈如花,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东秦国的公主,岂能再度失态,心中纵是疼痛百般,可是却慢慢稳住心绪,心叹一声,玥哥哥,珍重!
纳兰玥回到队伍,但见马车车门已关,他只得转身上马,唇边一直含有笑意,这个丫头吃醋了呢,不过,这是好事,会吃醋是不是证明她心底其实是有自己了呢?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大家留步吧!后会有期!”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离开的轻便马队正式出发!马蹄声过,荡起滚滚黄沙,朝官道上行走。
华琅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远,久久不愿离开,玥哥哥……
“公主,时辰不早了,还是快回宫吧!”说话的秦无涯,他如往常一样,看起来温润软软,不具任何威胁一样!
华琅眼底荡出一笑:“四弟这腿恢复的真是时候呢?”语气半嘲半讽,目光掠向他的双腿微微一滞,然后,径直朝自己的撵轿而去。
秦无涯看着那抹素雅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勾起凉凉一笑,华琅,星罗十二宫,这个皇宫真是卧虎藏龙,他竟然把她给疏乎了……
一路无话,直到队伍到了梁城,这时已经离咸丰有两百余里,纳兰玥吩咐前来贺寿的来使先行回西楚,他要去带着妹妹去师父那儿请她医治,两支队伍分开后。
队伍一下子变得轻便起来,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几骑俊马前后护卫,把马车内的人保护的滴水漏,而几人模样悠闲倒像是出来游山玩水一样。
纳兰玥端坐于马上,身后跟着两骑,是百轩百晋百霖几人,再之后就是驾车的老伯,飞烟因为许久没有出京都了,从马车里闪身出来,瞧着脸色不改的百霖亲切的叫道:“百霖哥哥,你帮忙赶车,我来骑马好不好?”
百霖当然不同意,还未开口,一旁的百轩接话了:“飞烟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学男人骑什么马,再者我们都是一路赶路,你若是耽误了行程可就不好了!”
“哼,你这是看不起人吗,我告诉你,我的骑术可是天下无双!咸丰城没有敌手!”飞烟最受不了别人小看她,不服气的开口说道。
“我十四岁就赛马就无人能及,既然飞烟姑娘不服气,那要不咱们比试一下?如果你输了,你就要给我做一辈子的饭!”百轩看着这个气呼呼的小姑娘,心思一动,开口说道,说完之后又惊觉说了什么,不由心头大恼!千万不要被人听到了自己说了什么,结果对上纳兰玥兴味的目光,不由心底更急了!
飞烟用眼尾斜了斜他,目露傲气:“倘若你输了呢?”
百轩傲然一笑,身上狂妄气质展露无疑:“如果我输了,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飞烟突然朗声一笑,身子掠百霖掠去,行动之间同时朗声说道:“百霖哥哥,我借你坐骑一用!”百霖见她身形掠了过来,只能无奈起身运用轻功朝马车而去。
等粉影和蓝影掠过,只见一个已经傲立于马上,一个悠然淡定于车前。
而这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车内人,就连一直在路上打瞌睡的玉惊容也惊醒了,她一扫昨日颓废,懒洋洋的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飞烟,赢了你出嫁的时候,我送你一套天下难有的嫁妆,如果输了,哼哼,就罚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做饭吃!”
飞烟骄傲一笑:“主子,你就等着给我准备嫁妆吧!”
玉惊容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戏虐的说道:“哎呀,哎呀,我们飞烟姑娘想嫁人了哟!”
“主子才想嫁人呢!”飞烟反驳,主子就会欺负人,真是太过份了!扭过身子不理她。
“飞烟姑娘,前面不远处就是乌江了,我们比赛谁先跑到乌江边!”百轩的士气也被激发出来,他自幼跟着纳兰玥征战沙场,骑术不说天下第一,也可以说当世无二,没想到竟然被一个黄毛小丫头鄙视了,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好,比就比,不过等会儿谁跟我们做见证!”飞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万一这个百轩到时候耍赖了可怎么办?
纳兰玥开口了:“我想百轩不是那种输了还要耍赖的人,天地最公,要什么见证呢!”
百轩故意逗她:“我不是那种人,但是飞烟姑娘就难说了!”
飞烟气鼓鼓的看着他:“哼,少在那里看不起人!等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玉惊容附和道:“对啊,我们飞烟姑娘一言九鼎,驷马难追!飞烟,加油!”
飞烟得意洋洋的扫了百轩一眼,百轩无奈也没说话,没办法自从这一行人离开咸丰以后,玉楼主就没有待见过自家王爷,倘若再把她惹火了,王爷的苦日子肯定遥遥无期也,只得顺从的说了一句:“那就有请玉楼主发令吧!”不过,目光一斜,瞧见飞烟那得意洋洋的小脸,在心底愤愤道,哼,等会非要让你输给我不可!
“准备出发!”玉惊容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两个,这躺了一天,她倒也想纵马一奔,但是这几匹马都有主了,她是不可能跟别人抢的,所以支着下巴看热闹吧!
只见一刹那间,两匹骏马已经如同月兑了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那气势如虹,宛若战场之中金戈铁马一般,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几人眼前!
纳兰玥不知何时御马而来,停在玉惊容面前:“容容,不如我们也比试一番吧?”
玉惊容刚想回答,转念一想:“算了,这天气热,我还想好好在马车里睡觉!”于是,帘子一放,人又进了车厢,徒留纳兰玥一人尴尬在马车外,纳兰玥不由摇头叹气,这个丫头啊,她虽然一路上未发一言,估计心里头也不痛快!算了,算了,让着她吧!
其实纳兰玥误会玉惊容了,她虽然那日离开之际觉得不痛快,但是那点不痛快早就随着时间蒸发的干干净净了,那日她虽然没有听到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但瞧着华琅公主的面容知道她已经对纳兰玥的情愫已经放下,再者,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吃醋,她暂时还没有打算开始一段感情的打算,她现在一心想见到寻鸢,把话问明白,至于感情的事……
幽幽一叹,她不是说不喜欢纳兰玥,如果不喜欢他这段时间也不任由他在自己身边吃尽豆腐,只是有些感情,怎么说呢,她毕竟喜欢了寻鸢那么久,突然对纳兰玥生出这样的情愫,说真的她挺鄙视自己的,哎,等等吧,再等等吧,等一切了解,再说吧!
“主子,您怎么了?”含烟贴心的问了一句。
玉惊容看了含烟一眼,摇了摇头,歪着脑袋闭上眼睛:“无事,不过是心有感叹罢了!”
含烟见她不开口,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她清楚主子的性子,倘若她不想说话,她绝计不会多言一句,纵是心底有百般疑惑,也只能暗暗压下,主子说带纳兰玥回忘忧谷,依她之见是不允许的,毕竟忘忧谷于外人来说,只是一个飘渺的传说,那是寻鸢公子的修养之地,这么多年,江湖人士不少人慕名而来,但是一直找不到忘忧谷,现如今倘若纳兰玥知晓忘忧谷是在何地,将来一定会对寻鸢公子不利,这是她所不愿的!
马车内恢复安静,而车外一行人也不紧不慢的在外行走,但是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尖锐的笛音,恍若夜半烟花划破长空,照亮星尘!
“不好,出事了,百霖,你和百晋前去看看!”百轩的笛音如此急切,想必是有什么大事!纳兰玥沉声吩咐道。话音刚落,百霖和百晋已经策马前奔!
玉惊容也听到了,一个翻身已经坐稳身子,打开车帘向外问道:“怎么回事?”飞烟和百轩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倘若有事,那可怎么办?
“没事,我已经让百霖和百晋去查看了!”纳兰玥心头微震,却宽慰玉惊容!他们的行程虽然不算隐蔽,但是暗门中人已经得到寻鸢吩咐,不再对玉惊容出手!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来人又是谁?为什么专门针对飞烟和百轩!
等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才惊觉事情并不如他们所想一般,并非飞烟和百轩出事,而是扶苏公子,那个名动南昭的扶苏,出事在的人是他的队伍,扶苏先他们一天离开咸丰,但是扶苏走的是水路,这才走到乌江就出事,到底又是谁在背后下手!
代表南昭国的船只已经破碎不堪,鲜血将河面染成血红,如同织起的一条长长的血河,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南昭来使一行全部陨命,除了扶苏,不过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中了两刀,鲜血染红了他的素衣,他靠在百轩怀里,喘息艰难。
玉惊容下了马车朝他而来,正准备替他号脉的时候,扶苏却避开了她的手指,虚弱一笑,声音暗哑:“无事,我已经服过药,无碍了!”
“那好,我先替你包扎一下伤口!”玉惊容见他不愿意让她号脉也不疑有他,从容的扯过一片裙角替他止了血,再细致的包扎一番!
“有劳了,玉楼主!”扶苏咬着嘴角,目光低垂,好半天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待问过缘由,玉惊容几人吓了一跳,原来扶苏自离开咸丰以后,就一直有人暗中截杀,他们本就到了乌江之后便弃船而行,结果没有想到在乌江遇到伏击,一场恶战让他的亲信随从全部命丧黄泉,就是他,如果不是百轩和飞烟两人急时赶到恐怕也难逃一命!
飞烟和百轩也点头称是,证明他说话没有作假,他们到的时候,倘若不是两人出手快,恐怕名动天下的扶苏丞相全是一缕冤魂,毕竟那些杀手出手狠辣,步步杀招!
玉惊容见扶苏闭了闭眼,似乎比起前次见他,他似乎更加清透苍白了些,但是放任他在此,肯定杀手还会跟来,自己虽与他并无交情,说到底还是忍心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不由低声开口说道:“扶苏公子,倘若不嫌弃,不如跟我们同行,我们也要去南昭。”
扶苏微微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浅淡,似乎没有感情一样:“那就有劳玉楼主了!”
“容容!”纳兰玥扫了玉惊容一眼,南昭国的一个丞相,在此受袭,肯定不出几日,便传遍江湖,若是平素,没有汤圆和楚楚跟随,哪怕他们身边带着天下追杀之人,也不在意,可是偏偏带了一个孩子,一个不醒人事的楚楚,他心略有不安!
玉惊容见纳兰玥有些不悦,突然明白他心中所想,自己太冒失了,不过倘若放任扶苏公子于此,让人暗杀而亡,恐怕她心有不安,不由试着商量道:“如果你不愿意他跟我们一起,不如我们一行人先行分开,等到了南昭国境我们再行汇合!”
在足足静默了几分钟之后,纳兰玥反而声音平静下来:“容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看他炸毛,玉惊容忙安抚道:“我知道作这个决定太急切了,但是我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在此!”也许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了解扶苏一般,她可是记得当日扶苏救秦无涯时那惊艳天下的身手,他一介高手,怎会在此受伤,这让她想不透!
“好吧,但是容容,你要保证自己平安无事!”纳兰玥并非不愿意让扶苏跟着,实在是楚楚身子赢弱,寻鸢的药只能保她一个月性命,说到底还是不想妹妹受苦!他费尽心思带玉惊容离开是非之地,不能因为扶苏毁了!
“放心吧,我会护住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那兰楚美人,咱们能否上路了呢?”玉惊容明白他心中所虑,展颜一笑,作垂首状!
瞧见她笑的灿烂,哪怕一身素衣也难掩她周身光华,他眉眼净是*溺,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这个性子,迟早非惹出什么事不可!”
玉惊容却不管不顾,身形往后一避:“不是有你帮我收拾善后吗,我怕什么!”
她这么说也的确如此,她和北苍太子苍皓然关系亲密,情同手足,而她又是西楚王爷纳兰玥的心尖人,与东秦虽然关系不算亲近,但是寻鸢的身份摆在那里,无论如何也会护她周全,再者南昭,寻鸢可是南昭王一直苦苦寻找的大皇子,这几个人哪一个不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就算玉惊容把篓子捅到天上去,他们也有办法解决!
“好吧,算你有理了!”纳兰玥顿了顿,最终说了这么一句话。
玉惊容得意洋洋,笑嘻嘻的说道:“当然,咱们出发吧,我可不希望今晚在外风餐露宿!”说算不顾小汤圆,还有一个楚楚,再加上一个身受重伤的扶苏!只能加快行程赶路了!
“如果加快行程倒可以免于风餐露宿了!”纳兰玥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溺!
一直闭目养神靠在马车的美人靠的扶苏突然睁开眼睛,眼底藏着一丝极致的寒冰向那两个说说笑笑的两人射去,让人如坠冰窟,可是随即闭上眼,像是那样的目光不存在一样!
几人重新上路,玉惊容也不坐马车了,带着小汤圆共乘一骑,几人慢悠悠的继续前行!
这一日,一行人路过邺城,几日来的赶路还是让小汤圆略显疲惫,平素叽叽喳喳的他难得有些颓废,上了马车搂着被子呼呼大睡,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脸都瘦了一圈,玉惊容说怎么都不愿意赶路了,抱着小汤圆就准备下车,毕竟一路急赶,小汤圆是一个孩子,虽然有一些武功底子,可毕竟还是孩子,她这个当娘亲的自然舍不得孩子吃苦。
定好几间房子后,玉惊容替小汤圆洗了热水澡之后,又替他按了按摩,让小汤圆精神才好一点,再之后,飞烟也疼爱小汤圆,平素两人闹腾的厉害,瞧着小汤圆精神头不大好,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小汤圆喜欢吃的东西送到房里。
若是放在平素,小汤圆早就叽叽喳喳乱叫唤了,但今儿个小汤圆精神不太好,随便吃了几口后就懒洋洋的睡着了,玉惊容把他放在*上,替他掖好被角之后,准备去扶苏房里看看扶苏,虽然扶苏不让她帮忙动手清理伤口,甚至不需要他号脉,只是一个人躺在车厢里,偶尔出来晒晒太阳,不喜说话,终日沉默,一路舟车劳顿,不知道是否受得了!
因为玉惊容记挂扶苏的伤势,便端着一些清粥小菜便去了扶苏房间,敲了敲门,却不见有人应声,不由有些疑惑,正准备问身边的店小二扶苏去哪儿了。
扶苏遥遥出现在拐角处,依旧是素衣模样,清清淡淡宛若天边浮云,他的脸隐在暗处,轻唤了一声:“玉楼主,我在这儿呢?”
玉惊容笑了笑:“我当你在屋子里睡着了,不成想你竟然出门了!”正说着,房间里突然有一声轻微的声响,玉惊容一把推开门,却见一个黑衣人破窗而逃!
“扶苏,你房里怎么会有人?”玉惊容诧异的问了一声。
扶苏摇了摇头,声音淡淡的说道:“不可能啊!”他语气里还带出一丝笑音,虽然有些古怪但玉惊容没有细想,谁知道扶苏突然惊叫了一声:“不会是……糟了,有人来偷……”
因为隔的不远,玉惊容听到了他话语中的急切:“可是丢了东西?”
扶苏点了点头:“是的,玉楼主,是一个檀木盘子,里面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
不待他说完,玉惊容已经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塞给了店家小二,身形一闪,已经掠进房内,而那人显然轻功相当的好,人影已经不见了!玉惊容也腾空而起,跃窗而去!
扶苏这时才从阴影里闪了出来,唇角隐隐掠了一抹笑纹!
而此时,纳兰玥也梳洗干净,换了一身简单的紫衣,衬的面色如玉,轻飘飘的朝玉惊容房里行去,而这时,他突然瞧见玉惊容的身形站在楼下,一身白衣如玉,头上的发冠有些散,有几缕长发垂下,正和一个人说着什么,那人似回应了几句,她轻轻笑着,眉目有些温软,由于离得太远,纳兰玥想看清楚的时候却见她突然抬头,目光迎向他的时候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她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突然径直朝门外走去!
纳兰玥也顾不得别的,直接从楼上运用轻功闪了过来,跟在她后面轻叫了一声:“容容,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准备去哪儿啊?”
哪知玉惊容理也不理,几个转弯人已经穿过酒楼大堂朝大门口行去,到酒楼门口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跳上了一匹马,然后策马离开!
纳兰玥越想越不对劲,急忙追了过去:“容容——”
突然玉惊容回头,眼底露出一抹笑意:“纳兰玥,你别跟着我,我要出门一趟!”说完,不给纳兰玥反应,便策马离去!
纳兰玥一听急了,他们赶到邺城,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她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纳兰玥凝目看着她,却见那道身影越行越远,终于按捺不住追了过去,她虽然经常行走江湖,可是这么晚了不打一声招呼就转身离开,是没有的事!玉惊容一定瞒着自己去做什么了,但是这一路上平安无事,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
纳兰玥一想到这些,再也按捺不住的思绪追了出去!
而这时,两匹马一前一后的离开之后,扶苏的身影出现在的门口,望着两人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悄无声息的握住了拳头,但愿,一切如他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