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成毗天的宅邸内已经闹的不开交,花厅的瓦都要被揭开,莫说是来探听,随随便便什么人站在花园里都听的清清楚楚。
“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一再的推举我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晓得你身后跪着的都是我的拥簇!”成毗天到不知所措,站不是,坐也不是,在房里走来走去却如何都泄不了怒火。
“自然晓得,不然我岂会接旨!”成释天更气,狠狠的把手里的圣旨扔在地上,吼道:“若不是为了他们的命,我何苦委屈自己,何苦成为众矢之的!”
“哦,所以你要我去做众矢之的是么?你推举我便是为了这个?”成毗天盯着地上的圣旨,慢慢的走过去捡起来放在桌上,指着圣旨里的内容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我从来不想要,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清楚!成释天,我甚至开始怀疑这都是你的算计,那些人都是我的人,你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皇位不说,还把我的人都牵扯在内!”成毗天指着自己的脸,画了一个圈之后,愤愤的说:“我看着傻么?还是像个浑圆的棋子?”
“你是傻,这会儿你还看不明白这是别人让咱们内讧的计谋!”成释天哭笑不得,这就是自己的弟弟?这样蠢钝?还是假装蠢钝做掩饰。
“是么?大哥,一次我当别人有意为之,两次你都不改口,要我如何不怀疑?”成毗天虽然心里有所松动,但口头上却还是不肯承认。
“你们闹够了么?”坐在一旁的时雨冷冷的开口,说:“你们以为自己是孩子么?为了一个玩具争执不休?”
“皇位,是玩具么?”成毗天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却很快又变成了讽刺的神色,说:“我倒是忘了,你们才是一路货色。”
“成毗天!”成释天怒吼一声拎起成毗天的衣领,有的话对他说以,但对时雨说绝对不行!
成毗天这儿也不想忍耐,推开成毗天的手准备跟他对打。从昨天开始,他就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所有的怒火积累在一起,实在是需要泄一下才好。
“时雨,时雨这要怎么办好?”李素素看着他俩和市井流氓一样打成一团,拽着时雨的手讨办法。
时雨拍拍她的手背,拉着她往旁边挪,看着他们不住的挥拳还是觉得不怎么安全,干脆就把李素素拉到了院子里。跟她并排站好,看着屋里打来打去,跌倒又爬起来的两个人,热闹看的差不多了,才回头安抚慌乱的李素素,说:“没事,打够了就不会再闹,这没什么。”
“成目天的错,是吧?是他算计了咱们,是他在挑拨离间是吧?”李素素虽然这样问,却并不能十分确定,这话?这话里面加了太多的怀疑同试探,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时雨慢慢的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夸张的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夸张到她低头时头上的簪都撞在了一起,出叮当的响声。她这样的夸张并未持续很久,直到李素素避开她的目光,才刻意做出无奈的语气,说道:“你觉得呢?”
得到这样的结果,李素素很是不满,她瞪着时雨愤愤不平的说:“文时雨,你何苦如此对我?你明明清楚我这会儿心神不定,你更是清楚五哥让我嫁过来是……”
时雨抬手就遮在了她嘴上,用力大又很急促,简直像是打了她一巴掌一般,啪的一声响的清脆。
“祸从口出的道理,没人教过你是么?”时雨非但没有松开手,更是用力的捏住了她的脸,看着她因为自己用力而变形的俏脸,说:“你想死?我不想!李素素,你最好不要拖累我!”
李素素呆滞的点了点头,嘴上的疼一点点弱化,她看着时雨松开手往后退站在旁边,好一会儿都反应不来,不晓得该做些什么好。
“行了,去劝劝吧。”时雨也觉着尴尬,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摆好表情,先一步走进屋里,看着气喘吁吁的两个人,说:“成毗天,你若真如此愚蠢,我们也没了同你共谋的必要。”
屋里早就因为他俩的打斗乱成一团,这会儿成毗天正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呆,他脑子里乱成一团,听见时雨说话时也只是抬头茫然的扫了一眼而已。
时雨迈过地上那些碎瓷器同木块,走到成释天的身边,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又模了模他的脸颊,确认他并未受伤后,转身对挫败的成毗天说:“你以为你的亲哥哥背弃了你,是么?但你曾想过,是你们全部背弃了成释天?一个方才回来的质子,一个根基不稳的质子,得了太子位不就等于死么?成毗天,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说你也是这些算计里的一部分?你的确,是旁人用来对付我们的棋子?”
“文时雨,我不信任你,素来便不信任你,你是我见过的所有女子之中最会演戏,亦是最会算计的一个。成释天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你在背后谋划?”成毗天抬起头,脸上的不屑甚是刺眼。
“哦。”时雨白他一眼,拉起成释天就要走,一个人对自己的敌意如此重,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交好。
两人刚走到门前,李素素就冲了过来拦住了她。她急切的看着时雨,说:“你要走?你这是要和我们为敌了么?时雨,你不能这样做,你,我,成释天,咱们三个是一起的,你若是就这样走了,我该如何是好?何况这会儿咱们交恶,不就正中了敌人的圈套?时雨,成毗天还小,我这里替他道歉了,你们留下成么?我相信你们,我信任你!”
时雨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成毗天仍旧坐在地上,仍旧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松开成释天的手,一步迈到李素素面前,说:“素素,你必须带我入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和成释天垮了你也不会有好结果,带我进宫去找皇后,在这件事上还能做出挽回的唯有皇后一人。”
李素素扭头看看成释天见他点头,又探头看看成毗天,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也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好,时雨我信你。”
哪儿的皇宫都一样,有人带着就很容易进去,时雨和李素素很快就到了皇后的寝宫,静静的等着皇后出来接见。毕竟是婆婆,连李素素也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才能见到端漠最尊贵的女人。
见面自然先是行礼,接着就是互相应承。时雨行礼后就站在一边静等,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随便做点什么,都能被人当成大冶的细作。
“时雨,站着做什么?”金浔却很快就注意到了什么都不做的时雨,她抬手让宫女扶着时雨坐下,说:“你和素素是挚友,莫要把自己当作下人才好,本宫听说过,你乃是大冶文将军的嫡女,到这里来做陪嫁,实在是亏了你。”
时雨看了看周围的那圈宫女,将目光定在金浔身上,说:“明人不说暗话,皇后娘娘,您晓得我为何而来。”
皇后挥挥手,屋里的宫女就都退了出去,在门外围了的各个窗下候着,不让人靠近。
“本宫自然是清楚的,况且本宫相信你要比素素更聪明,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派你来,时雨,有话你大以直说,无需和本宫拘礼。”金浔慈爱笑着,对她们说。但她心里却很烦,大冶的那个皇帝,她太清楚不过了,为了控制自己留下自己的大儿子这么多年,根本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过来。
“我们不要那个皇位。”时雨更加直截了当,说:“所以,臣女来此相求,希望皇后娘娘相帮,不让那个位置落在他头上。”
“别人都想要,你们为什么不要?”金浔一脸的迷茫,问的也是再自然不过。虽然这话简直以算是例行问话,但她还是要问问,总是要看看文时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她足以对成毗天造成威胁,倒不如早点除去的好。
“因为我们毫无根基言,现在要这样大的一个名号会害死我们,皇后娘娘,两个都是你的儿子,两个都留下不好么?”时雨毫不顾忌,对一个已经赢过无数场的人来说,自己随便一个小小的谎言都能毁了毁了一切,既如此,唯有说实话。
金浔掩着嘴笑了笑,扭头看看李素素,说:“素素啊,本宫这会儿算是明白为何你父皇让时雨来了。她比你会察言观色,有她在身边的确以省心不少。”说完,金浔赏识的对时雨笑笑,说:“你的确很聪明。你选了谁?不,你选了谁显而易见。”
“臣女若是愚钝又岂会来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女所想,便是释天所想。我们有自知之明,选亲弟弟总好过选一个敌人不是?我们毫无根基,这会儿做太子岂不是自寻死路?娘娘,求您帮帮我们。”时雨站起来跪在地上,双手伏地行了大礼。自己在端漠什么都没有,唯有投奔皇后一条路。
“本宫能得到什么?”金浔并没有让时雨起身,她隔着衣服看着时雨平滑的后背上突起的肩胛骨,缓缓的说:“你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子,竟也敢来同我商谈,时雨,怕是所有人都小瞧了你。”
“皇后娘娘,瘦弱同胆量无关,何况来求您是为了释天,为他有什么做不得?”时雨抬头一脸的恳切,就好似她真的是个为了心上人愿意付出一切的痴情女。
“好,本宫答应你,会尽力帮你们躲过这一难。”皇后再不多说,更何况她如今并不能做任何决定,这个文时雨她并没有打探清楚,先答应她稳住她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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