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段无伤有点无力地倚在柜子上,撩眼皮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魏王,感觉到心中一股子一股子的憋闷困惑。
段无伤乃是前任魏王亲封世子,也不是蠢货,在京城里面也有布置,这次回京带了百战百胜的亲军红狼卫足有八百之多,可是,刚给老魏王上完香,痛哭一阵眼睛还肿着呢,门外突然蹿出来数不清的弓箭手……段无伤今年二十八岁,已入宗师之境,武功当然是不可小视,好几轮齐射堪堪蹭破点皮,但马上,他就发现自己一点内力都动不得了!段无伤大惊,毕竟现在天底下,可是还没听说过能毒倒宗师的麻药!
那群人身后慢慢走出来的,正是他一直没看在心上的魏王。
成王败寇。所以,现在是胜利者的示威时刻?
魏王逆着光站着,新上任的段无伤打算不变应万变。好一会儿尴尬的沉默,魏王却突然蹲下了身,纡尊降贵抓起段无伤冒着血的那只手,那小帕子细细擦起来,技术惨不忍睹。铁汉子段无伤当然是一声不吭,可心里却盼着他滚远点,自己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半吊子包扎技术都比你强一万倍好嘛……
下一刻段无伤脸上的冷汗就流成河了……不会就别瞎捣鼓,你拔嘛拔,也不知道事先提请一声……沾着血的瓷片被魏王丢在地上啪啦响。
魏王还是很认真,袖子里划出瓶金疮药,给他洒上,又将小手绢系了个结儿。段无伤只能由着他动作,刚刚试了,想抽出来,却没力气——断了的筋脉勉勉强强能长好,可断了终究是断了,接得再好也普通人都不如了。
好在魏王包完之后,终于放弃了折腾他可怜的残废了的大哥的手,只有淡淡的声音传来了:“王兄,你向来识时务。”
他冰冰凉凉的眸子泛着冷意。
段无伤嗤笑一声:“你要什么?”
“王兄知道的。”
段无伤菲薄的唇勾起尖锐的弧度:“不可能。”
魏王需要的是三十万远征军的控制权。段无伤沉起眼,在后世他也有听闻,魏王成了魏王之后两年,便一统天下成了魏皇,那个时候全天下的兵马都在他手里了,也就是说……历史上的段无伤显然没能坚持很久。
消失在历史尘埃里。天下人从来只知魏皇,不知段无伤。
魏王站起身,阴影投射在段无伤身上,毫不在意地甩出威胁的话:“王兄不该挑战本王的耐心。”
衣袍上沾着段无伤的血。
段无伤只是笑了:“正好,我也想看看魏王殿下有何高招!”
其实这种逼问之前已经有过一轮了,结局自然很让魏王殿下失望。
“王兄看上去什么都不怕。”
段无伤不置可否,眼皮闲闲地合上。
“王兄不怕,本王知道了,可王嫂和段江段海呢?王兄也不在乎?”
段江段海,乃是段无伤亲子。
段无伤的眼睛猛地睁开,深深看着魏王,魏王一动不动看过来,空气陷入凝滞。
段无伤的眼睛又合上了。
“那是他们命该如此。”
似感叹,又坚定。
魏王摇头轻笑:“王兄不该挑衅于我。”
“何谓挑衅?我便等着,”段无伤眯起眼睛,一字一顿:
“有什么办法,你大可一试。”
他的眸光如此锐利,魏王好一阵子没有出声,半晌才发出轻笑来:“王兄何须嘴硬,你该知道这么扛下去不会有好下场。”他说:“这样好了,本王跟你保证,只要王兄你能乖乖听话,王嫂,段江段海,本王保证会毫发无伤完完整整的,还会放你出去,如何?”
这下段无伤也笑了:“我说我同意了,会老老实实,你信么?”
沉默。魏王淡淡点头:“不信。”
段无伤笑开了,声音却冷得冰一样:“这便对了,你不信我,我如何会信你?”
…………
那一次谈话无疾而终,段无伤摆明了死也不合作,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种光着脚丫子啥也不惧的态度把魏王堵心住了,新王登基,魏王也是很忙的,魏王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窃居王位,段无伤声望也挺高——有才有能还有德,魏王段无咎这一上位,各方反对者都冒出来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秋宫里段无伤开始掏出空间戒指里的药丸吃了,不论做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亏得这些药丸效果好,他又模出西恩斯的光明结晶带上,他感觉手腕渐渐使得上力了。
这便是成功。
除此之外他一直在思考,思考自己武功的进度,当秦江月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自己模到了什么边边,但有层膜,就是捅不透,仔仔细细回忆,在用剑的时候那种感觉尤为明晰,还有……
段无伤下意识咬咬唇,马上摇摇头,把这女性化的动作去掉——他已经习惯在什么境地扮演什么角色了,不就是男人么,以后没准有非生物呢,到目前为止,他都很敬业。
他在迷糊的是,自己显然又回记起一次也有那种玄玄妙妙模到什么的感觉。那是在做苏白芷弹琵琶将众人引入幻境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一把琵琶,就像掌控了那一方的天地……
如果把力量分为两层:凡人和超越凡人。那么,自己现在被老头封印得就只是凡人的力量,而之前的隐身、治愈、帝后风仪、戚瑶的剑意,不论属于仙术还是魔法都是超越凡人的力量……从无到有这么模索,老头是不是就为了让自己捅破凡人到非凡的那一层窗户纸?
这次只要找到道路,就是自己的,不是老头赐予的。
那是一道门,过者可通天。
这是紧要事情,现在的段无伤绝对不想耽搁,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长秋宫的临时牢头王侍卫就每天陷入愁眉苦脸之中了……他奉命看守戾王,咳,戾王是魏王给他哥哥的封号,一看就不是很么好的,王侍卫奉命看守,既要注意有没有可疑人物出入,又要分心看顾戾王有没有倾向自杀,可忙着呢,可戾王不给他一丝喘口气的机会,竟然又提出要什么瑶琴琵琶……
戾王自己拿硬木头削软木头削出把剑来他们就够提心吊胆了好嘛,现在谁知道他是不是想用琵琶弦上吊?
他战战兢兢回复给日理万机的魏王殿下,魏王沉默了一会儿就说“随他”,还吩咐他们好生看顾,好吧,他们认命,可是,可是……
这一天秋高气爽,段无伤活动活动手腕愉快地发现越来越好了,也不耽误,他就找个空地架起琴来很投入地弹起来。他发现了,随着弹琴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对那种朦朦胧胧东西的感觉越来越深!所以,被关着,当囚犯,也不能让他心情坏上一点了。
如果用功利的心来谈,刻意追求,反而没什么效果,他静下心,静静倚在枫树下,不管不顾身上飘落的枫叶,半合起眼睛,随意抱着琴,轻轻地抹……
轻风熏得人心醉,他弹着弹着感谢自己深受上天眷顾,过尽千帆,他还有幸记得当初一切,那么那么多不可忘记,木寻阳苏白芷燕姬戚瑶……
那沉到一生也肩负不起来的爱意,那倾覆一生只求半刻相守的决绝,是飞蛾扑火还是沧海桑田此心坚守千年不变,有情还是无情,一切的一切不知不觉涌在心头上……
也飘散在琴音里。
下一刻他被打断了。心里有事他皱着眉回头,就看见……
就看见魏王。
魏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于是他千般感慨一眨眼消散得无踪无影。
糟了……
从魏王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来。魏王还是面无表情的,可他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奇怪……
完蛋了。那种缠绵忧思低低婉婉的曲子,如果弹的是个姑娘,还说得过去,但段无伤,大老爷们……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僵在琴弦上。
他有那么点的紧张,第一回,有暴露的危机。开动脑筋想想怎么圆。
魏王一步一步走过来,站在他身前了,眼里有不知名的光彩在流。大老爷们段无伤绷紧心弦,他在评估双方武力对比,如果出其不意的一击能不能全身而退……
他感觉自己的手指有点痒,他觉得自己这么一拨拢琴弦,没准能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突破天人屏障!
“王兄,再弹一回。”魏王声音浅浅,听不出情绪。
却是命令口吻。
段无伤身上冷汗浸湿衣服,看看魏王,显然是主意已定,心里闪过什么,便真的弹奏起来。
天上白云卷,有的弹有的听,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
魏王显然是不容易满足的,弹弹弹一下午,当天晚上段无伤都睡不着觉了,弹琴耗心神,和魏王相处也是极耗心神,辗转好几回才最终入眠。
他却发现自己回到了三百年后,他又是秦江了。当段无伤的日子好似一场梦,这么多时候在三百年后却只是一个梦的时间而已,段老三还是他上床睡觉时的姿势,想着想着,刚回来的秦江怎么也睡不着了。
段老三,段老三的祖宗魏王,还有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段无伤……
秦江是个行动派,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定就行动起来,跳下床,搬开犄角旮旯的一块砖,挖出什么来。回到床上,拍拍睡得正香的段老三:“哎哎,段老三,老三,起来!”
段老三睡眼惺忪,秦江直接掀开被子,哥俩好地凑过去:“哎,老三,兄弟今晚上睡不着,呶,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段老三显然是觉得秦江很无聊很无理取闹,大晚上瞎折腾什么!不过下一刻他就被一阵香味吸引了……睁开眼,看见秦江手上托着的酒坛!是那酒坛发出没闻见过的香味!秦江笑得很得意。
段老三的瞌睡虫也被驱走了,伙同秦江俩人爬上了破烂小屋的屋顶!俩破碗,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不亦乐乎,秦江先醉了,嘴里念念叨叨听不清,段老三也晕晕乎乎,实在是……这酒太好喝也太容易醉人了……
迷迷糊糊里,段老三听见有人问自己话,眼睛都要合上了,段老三断断续续地回答:“段无伤?……唔,孤好像听见过……”
“哦,太祖爷的兄长……孤记得,记得,有那么个人……”
“段无伤,孤当年也好奇呢,正史里没见……”
“……野史里,野史里,哈哈,呵,传说是个……哈哈,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太祖爷……”
“太祖爷为了他不顾……夺了位,把他囚禁起来,咳……”
“当年一醉许风流啊许风流……”
段老三脑袋晕晕乎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怎么觉得周围安静了呢?
等他睡了一觉醒过来打了个喷嚏,四处张望,发现没人,回屋里,却发现秦胖子面带不善看着他,阴涔涔,像要把他吃掉!秦胖子脸上一大块红红的,像是摔着一样……
天很快亮了,段老三感冒了,可秦胖子这个一直都对他不错的人反而没看见一样,段老三心生委屈,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他,他也是骄傲的,不理就不理,等白天和大部队打了一套拳,看见远处秦胖子对着稻草人一拳一拳都是要命杀招阴气森森的样子,他又觉得脖子有点凉……
不就喝了坛酒么,这么小气。这么想着,段老三却决定弥补弥补,他一向是大度的,好不容易的朋友也不要太过计较,自己身上……自己身上没什么可以陪给他的,哎,等等,自己从父皇内库里挖出来的宝剑……秦胖子那么宝贝那把破烂剑,这下该消气了吧……
可他失算了,秦胖子结果那把剑之后表情更怪了。
那把剑名叫定疆,好几百年的历史呢!
…………
秦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三百年前,段无伤的父王亲手把定疆交给了段无伤,之后十年,段无伤百战百胜,那是独属于段无伤的荣光。
他心情不好,便睡得早,一睡过去再醒过来,打量打量周围的环境,却不吃惊了,不就是段无伤么,老子老子当着就习惯了。
这几天魏王来的勤,秦江看见魏王就心生不爽,心里头翻涌的东西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其实,如果有有经验的师父,就会告诉他,这是武功进境太快,心境不稳的缘故,而且他又要突破了,心境跟不上,所以,必然会焦躁了。
魏王的来意现在已经只有一个了——听段无伤弹琴,段无伤相当懒得伺候他,不过人在屋檐下他告诉自己忍忍忍,那些丹药确实有效,他现在挥挥那把木剑,已经不成什么问题了,他偷偷给自己用当初从老御医那里学来的梅花针法扎了扎,效果也有那么点……
等他养好了,给魏王这丫下狠的。
这一天魏王又来听弹琴,段无伤开始还能把他当空气,后来不知怎的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抬起那琴直接向魏王的方向砸了过去!
魏王抓住了那琴,头发丝也没乱一根。
琴化成碎屑,落在地上。
他声音挺淡:“王兄气力不小,锁魂散不顶用么?看来还须研究。”
段无伤把琴扔出去,气就有些平了,还有点后悔,但听到魏王这似乎讽刺的话,立马压不住火气了:“锁魂散,你只会这些阴损伎俩!”
魏王没说话。段无伤勾起嘴角:“正面奈何不了我,只会搞阴谋诡计,我看你不起。”
刚才接琴的那一手,段无伤估模了,魏王竟然武功不低。他必须探探魏王的深浅,和对自己的底线。
魏王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过了一会儿回来,便有什么向段无伤飞来,段无伤抬手接住,手腕便一阵剧痛,这是一把剑,握在手中感觉如此熟悉……定疆。
手疼,但很欢喜,手指头有点颤,是定疆在呼唤。
他的视线一直在魏王身上,魏王抛给他剑,自己则拿着一把……刀!细刃刀!
在段无伤的记忆里,魏王实在太没存在感,段无伤隐约记得这个弟弟武功平平,各方面都平平,刀倒是有点印象,也是他们父王给的……吧。
魏王拔出了那刀。段无伤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气势极盛,魏王平时沉稳得过分,有刀在手却连人带眼都锐利起来,平静敛去,取而代之的,毫不掩饰,凛冽彻骨的冷漠和杀意。
段无伤心彭彭地跳,那是遇到对手的雀跃!他倒是笑起来,握着那把定疆身上战意越来越盛!
剑先挥出,剑光映照他唇角张扬了的笑,魏王以刀相抵,一串火花流泻,魏王抿着唇。
太接近,两人距离不过毫分,段无伤笑了笑,侧身半退,抢占先手!又是一剑,魏王闪身避过。
剑势未止,一重一重叠浪而来,横刀挡住,魏王脚下极稳!待段无伤力气稍竭,魏王眼神一凝,拨开剑刃反手而上了!一刀挥向段无伤月复间……
在魏王看来,段无伤这一招会先躲过去,他也计算好了之后的刀路,再接再厉几招搞定,可偏偏不是,他听见了刀切入月复的声音,心一震,就感觉有什么沁凉,发散着寒意,在自己颈间了……
定疆。
段无伤根本不管刀还挂在自己身上,月复部流着血,白着脸色冲着魏王扬扬眉:“你,输了。”
魏王脖子边悬着剑,厉眼看向段无伤,他心里想的就是段无伤成心激怒他要跟他比武,就是借此机会要挟持他逃跑,为了这个,连这么重的伤都能忍。
或者,段无伤就是想和他同归于尽的。
扫扫屋顶的方向,那里是他的暗卫。
可他想错了,段无伤手里的定疆却咣当落地,砸在地上,随着它滑落的是眼前的段无伤,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的王兄无力滑落,半跪在地上,垂着头,和月复上一起涌出血的,是口里。
声音是强撑着的虚弱,却带着调侃:“你的锁魂散不用再研究了。”
“我就这几口气能使……不过就这样,你还输了。”
“看来……”
过了一会儿,魏王向上一次一般递过手,段无伤还是没接,反而抬头了,眼中全是锋锐:“你永远也赢不了我。”
…………
那天的比武其实是个小插曲,段无伤的被囚禁生活依然是极为无趣的,不过轻病号成了重病号。段无伤底子好,月复上的伤倒是好得快,手腕却出了大问题,那一次强行动武,虽然俩人都没用内力——段无伤是没得用,锁魂散让他稍稍剧烈运动都受不了,魏王是为了公平起见……但手腕耗损一直不小,所以现在,让段无伤纠结又满意的是,槽心的弹琴终于可以省了。
可不弹琴,不练剑,他的突破也停止了。
秋天过得很快,满院红枫落尽,等枝桠一片光秃秃,段无伤又可以下床走路了,一进了冬天天就很阴,让人心也阴阴的,还好今天是个晴天日子,然而,见了推门进来的人,段无伤的心情就很不妙了……
是魏王。
半个时辰之后俩人并肩轧马路了。身边闪过的是小贩,叫卖着糖葫芦酸饼糖糕什么的,魏王脚步沉稳,眉间总像是凝着什么,段无伤走路很慢很慢,魏王倒是有耐心等着他。前方迎面而来一个如花姑娘,魏王眼神动也不动,段无伤却眼睛亮了!
魏王也许是觉得有这样的兄长实在丢脸:“你不是有一段剜了心也舍不得的情爱么。”
段无伤这才明白他从琴声里听出来什么,只含含糊糊地答:“啊。”
不过段无伤啊了之后还是凑上前去了,直直看着那姑娘的眼睛:“姑娘芳龄几何?在下段,咳段老大,姑娘,咱们哪见过吧?”
那姑娘有点羞怯,旁边的几个姑娘看见段老大直接用帕子遮起脸。老段家的人个个顶着张好脸,从老大到身后的老二到几百年后的老三……
不过事实显然没有段老大想象的那般美好,姑娘低着头不再看他了,绕啊绕想从他身边绕过去,最终了段老大无奈地退后一步,模模鼻子很尴尬了……不过他立马打起精神,因为一个更俊的姑娘迎面走来了!擦身而过的时候段老大悄么生息抽走人家的帕子,又拦住想还过去,却被人家姑娘瞪了大大的一眼……
段无伤站在人海里莫名孤零零,等魏王过来之后俩人就继续往前走了……
一处闲杂人等挺多的茶楼。
“戾王回京之后……从没出过长秋宫……”
“我家嫂子的邻居的闺女的丈母娘的弟弟说,长秋宫里前一段日子都是黏黏呼呼的弹琴的声音呢,咱们殿下一呆一晌子,这里头……”
“好几年前我看见过戾王回京,那场面,那个俊……可惜了……”
旁边桌上段无伤静静饮茶,他的伤确实不合适喝酒,其实他很馋了,打仗的时候他们父王还特意找个小队给段无伤送酒呢。
魏王实在小气了点。
魏王也是一言不发,魏王习惯性的安静,经常是谁都不知道他想什么。
…………
这是雪夜。
天上一卷一卷下了小雪,段无伤比较纠结,手腕脚腕突然疼得有点受不了,酸麻胀,也许关节炎就是这种感觉,被关着,太无聊了,他便站在窗户边上看雪,看着看着脸色不好了,远处雪地里凝出一个小点。穿了好些个衣服的段无伤不仅身凉心也凉起来。
蠢货,他想这么骂。
却只能看着那小点越来越近……一身白,倒是挺懂隐藏的,匍匐前进,身形挺大,怎么藏也藏不住啊。
那个汉子东张西望,几跳跳出段无伤的视线,不一会儿吱呀轻轻的开门关门声,见了立着的段无伤,一吓,下一刻竟掉下眼泪来。
噗通跪下:“世子爷,属下来迟,您受委屈了!”
蠢货。
段无伤感觉自己眼睛里头也掉下眼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