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刚:“那要一定啊。”
阿星:“一定。你先自己推敲。然后我们再研究着修改。”
兰花:“拿来,让我看看,到底写了什么?”说着,伸手去拿小刚的诗稿看。诗的题目是《月牙湖》,读了里面的内容不太了然,转头问阿星:“这《月牙湖》写的是什么?”
阿星:“写月牙湖的美呀。像云蒸霞蔚、凌波仙子、落英缤纷、姹紫嫣红这些词汇你总该知道的吧?”
兰花:“可是,其它的我就看不懂。”
阿星:“其它的就是空灵,靠你的想象去感悟。”
小刚:“姐夫,是不是空灵的东西太多就成了空洞啊?”
阿星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空灵虽有描写间的跳跃,跳跃的部分就是让人想象的空间;如果老是跳跃,那别人也只能跟着你跳跃了。至于跳到哪里,只有你自己知道,跟着你跳的那个人,他是不会知道的。”
小刚:“要填补那些空缺,实在费神。”
阿星:“与其劳心费力的去填补空缺,还不如另起炉灶。”
宋大宏:“你姐夫说得对,什么都要有基础底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本意都没有了,修改出再好的清词丽句又有什么意义?这样一来还不如重起炉灶。”
阿星:“阿爸说得有道理。重起炉灶的好处,是不用把思维固定在原先不好的构思上。”
小刚:“我明白了。今晚我就重写几篇,写好了姐夫帮我看看。”
阿星点头:“好的。”把头转向兰花:“我们去誊抄诗稿吧,有灵感的话我们再写一首。”
兰花:“去我房里吧,梳妆台上也可以写的。”
阿星笑道:“你房里香味太浓,不适宜创作。还是有书香味的屋子好些。”
小刚:“到我房里去吧,创作时我们还可以互相讨论。我那儿有两张书桌的,可以每人用一张。”
兰花:“那我呢?”
小刚:“你嘛,誊抄一份就可以了,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到了小刚的书房,小刚又开始埋头写诗,兰花和阿星则轮换着誊抄诗稿。誊抄好诗稿,阿星又准备写另一首,兰花就坐在一旁看,写了几个字,见兰花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笑道:“你别那么专注的盯着我好不好?盯得我都没灵感了。”
兰花看着阿星笑:“我就是要盯着你把这首诗写出来。我要把你写诗的全过程印在脑海里。嗯,这回你要写什么呢?”
阿星:“让我再想想。”想了一会儿,又把原来写的几个字圈了,重新换了个诗名。后来觉得这个诗名还是不好,只好放下笔沉思。搜索枯肠的想了一阵,还是理不出个头绪。转头看向身旁一脸痴痴的兰花,觉得这时的兰花是多么的娇艳动人,灵感瞬间袭来,提笔写了两个字:兰花。
兰花在一旁看到阿星写下自己的名字,不解的问:“干么写我的名字?”
阿星笑道:“因为我就要写兰花。”
兰花:“你要写我?”
阿星点了点头。
兰花嫣然:“那你就写呀。”
阿星埋头疾书:
质朴的品性,
素雅的形,
散吐的芬芳,
沁人心脾;
孱弱的身姿,
不屈的神;
娇小的花儿,
是兰的魂,
花儿的幽香,
在我心里。
写完,阿星画上了句号。
兰花问道:“这样就算写完啦?”
阿星:“写完了呀,你觉得还需要再继续下去?”
兰花:“嗯,虽然很短,但基本已表达清楚了。”
阿星:“提提批评和建议。”
兰花:“嗯,让我再想想。”眼睛盯着诗句又默念了几遍,说:“前面的句子好像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但后面两句‘花儿的幽香,在我心里。’还需斟酌斟酌,但我也想不出比这更恰当的结尾。”
阿星:“我也是这么想,究竟哪里不恰当呢?”
兰花:“幽香是闻到的,你说‘在心里’,总给人一种不太贴切的感觉。”
阿星:“但我想表达的是你永远在我心里。”
兰花:“这我知道。但‘留在心里’不一定要说‘在我心里’,你只要说出我的好,就足以表达了你心里有我。”
阿星沉吟:“嗯,那就把它改成‘幽幽的馨香,醉我心田。’你觉得好不好?”
兰花:“对,就把‘在我心里’改成‘醉我心田’,这样就贴切了。”
阿星:“那就定稿了。”
兰花:“重新誊抄吧。把原稿留给我。”
阿星:“你为什么要原稿啊?”
兰花凑近阿星轻轻的说:“因为,我要在你心里呀。”
阿星笑:“你已经在我心里了。”
兰花站起身来:“赶紧誊抄,我去看看小刚都写了些什么。”
阿星:“你不写了?”
兰花笑:“还没想好呢。等你誊抄好了我再写。”说着,向小刚的书桌旁走去。小刚写得很不顺心,兰花过去的时候看到垃圾桶里有很多揉皱的纸团。
她背着手站在小刚的书桌旁,那样子很像老师在教室里监督小学生做作业。见小刚在稿纸上刷刷的写着,兰花不忍心打扰他,又背着手转回阿星身旁:“这么快就誊抄好啦?”
阿星:“又没有几个字,分分钟的事。”顿了顿,又看着兰花说:“哎,我说你写不写?”
兰花在椅子上坐下:“写一首吧。”
阿星站起身来:“那我让你。”
兰花:“不用,你就坐在那里看着我写好了。”
阿星重又坐下:“我看着你写得出来吗?”
兰花:“我想写一首关于你和胡玲玲的诗。”
阿星一愣:“干嘛?”
兰花看着阿星说:“其实,仔细想想,我还是觉得挺对不起玲玲的。虽然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但直到现在她依然爱着你。为了表示歉疚,我就为她写一首诗。”
阿星心里针扎般痛了一下,默然无语。
兰花拿起阿星的手握在掌中:“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玲玲,但我也爱你,从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不能自已。如果你们有可能在一起,就是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横插一杆,但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都不可能。既然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要让我的整颗心都寂寥无依?你和她的爱情除了思念已不剩别的,你们不可能再有结合的机会。既然你们只是在守望这份遥遥无期的等待,何不作出果断抉择?人生苦短,时间是有限的,‘为爱生死相许’是说给那些痴人听的。‘生死相许’又怎样?除了内心的煎熬,以后的以后又会得到什么?还不是一声凄哀的叹息?为了弥补内心的歉疚,我想以胡玲玲的内心角度去写首诗。你同意吗?”
阿星默默的点了点头。
小刚突然回头问道:“姐夫,曾经和你恋爱过的女生叫什么?”
兰花替阿星回答:“胡玲玲。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刚:“哦,那你们就是整个一中都传遍了的那对尖子恋人了。”
阿星无语。
兰花呵斥小刚:“诶呀,赶紧写你的诗,写好了让你姐夫帮你看看。别净问那些跟你不相干的事。”
小刚:“我又不是问你。发什么神经?”
兰花:“你姐夫心里难受着呢,你就别再问他了。”
小刚:“既然你知道我姐夫心里难受,为什么又要旧话重提?”
兰花:“我这不是正要弥补心里的内疚吗?”
这次小刚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回身去写自己的诗。
兰花以手支颏沉思:“嗯,拟什么题目好呢?”想了想,写下了:浮萍两个字。想了想,又写道:
两片浮萍水上漂,
心心相印情依依。
花前月下曾发誓,
生生世世不分离。
今生鸳鸯共比翼,
来世做那连理枝。
奈何流水分西东,
萍踪浪迹两相离。
东海浮萍长相思,
西海伴侣苦煎熬。
两萍相思肠欲断,
谁架鹊桥解千愁?
情丝悠悠愁绵绵,
长恨聚合遥无期。
写完,又看了一遍,把诗稿递给阿星:“看看你老婆的拙作。”
阿星:“我已经看了。那我就再仔细的欣赏一遍。”
兰花凄然:“不是欣赏,是体会。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大才子不吝赐教。”
阿星看着兰花:“这诗是你为玲玲写的,怎么一副凄哀的神情?”
兰花幽幽叹了口气:“我们都是女人,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现在我是以她的心境写这首诗的。如果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是玲玲,那么孑然一身的就是我了。你说我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阿星低头不语。
小刚写好了两首诗,拿过来给阿星看:“姐夫,帮我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直说,并非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写着玩玩而已。”
阿星看小刚的诗稿,小刚也顺手拿起阿星和兰花的诗稿看起来。
看了两遍,小刚看着兰花笑道:“姐,你不但是个才女,还是个情圣。”
兰花:“我哪里是什么才女?不过就是受了你姐夫的影响罢了。你哪里看出我是情圣?”
小刚:“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从你的诗里看出来的呀。”
兰花咬着下唇不说话。
见兰花不说话,小刚又说道:“现在受伤害的是胡玲玲呢,又不是你,干嘛娥眉紧蹙?”
兰花挥了挥手:“去去去,心里烦着呢,在这吵个什么劲?”
小刚委屈的嘟哝:“好端端的,不知又是哪根筋怪了?突然变得这么凶。”
看到小刚那副委屈的样子,兰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那儿瞎叨咕什么呢?”
小刚:“还‘叨咕’什么呢?好端端的我又没惹你,冲我发什么火?”
兰花:“好啦,是姐错了。姐心情不好,你就原谅姐吧。啊。”
小刚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阿星看了一会小刚的诗稿,拿笔改了几处自己认为不妥的地方,然后把诗稿递给小刚:“这次写得不错,很有灵气。你重新拿去誊抄一遍,然后我拿到邮电所去帮你投寄。”
小刚接过诗稿:“投到哪里?”
阿星:“《沧江文艺》编辑部吧。那儿的要求要低一些。”
小刚:“能不能发?”
阿星:“一首应该没问题。”
小刚坐下开始誊抄自己的诗稿,阿星拿过兰花刚写好的《浮萍》看。看了一会儿,说:“你把它誊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