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驿吏把银子揣入怀里翻了下眼皮:“你有话就快说吧,别在这里耽误我的正事。”驿卒笑了笑:“卢吏官,小的想请个假回家给老娘过六十大寿。你看行吗?”卢仡把眼一瞪:“老实说,你又想耍什么心眼。前天你不是请过假了么,怎么又要请假,哼,你到底想干什么?”驿卒愁眉苦脸的拱着手:“上次是老父亲病重,家里急需银钱抓药救治。这次,是老娘六十大寿!怎么说,做儿子的都要尽孝不是!”卢仡这才哦了一声袖起手来看了他一眼:“这样吧,你等到明天在说吧!”“卢吏官,这又为什么呀?”驿卒有些急了。卢驿吏把眼又是一瞪:“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呀,让你明天就明天。告诉你吧,我说了不算!”驿卒上前一步抓住了卢驿吏的衣角哀求道:“卢吏官,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请假了。你以前不都是说话算数的吗,怎么这次不行了呢?”卢驿吏打开他的手:“实话对你说吧,明天那个冯驿丞就要回来了,你到他那里请假吧,他才是这里的主!”说到这里又翻了一下眼皮压低了声音:“我警告你啊,见了冯驿丞不要给我胡言乱语。把嘴巴给我捂严实了,要是走露半点风声,小心你的脑袋!”驿卒见他凶巴巴的样子哪敢在多言一句,见他进了馆舍上了楼这才对着地上呸了一声把一口痰吐到地上!这卢仡上了楼一**坐到凳子上。一个驿夫走近他嘻嘻一笑:“爷,你可真行,有福气,有眼力,找到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够享受的啦。”卢仡呵呵一笑摆了下手:“这是哪里话,我见过的小娘子可多的去了。你们都出去吧,给我好好守着。”“爷,要不要请那个九牛山寨的周寨主了呢?”“不要了,他一来就搅了我的局!这个目不识丁的周旺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边的事情,不要在让他知道!你们几个以后要把嘴巴管严实一点,尽管我们是拜把子兄弟,有时候呢,好事还是要自已独享!”听了他的这番话,几个驿夫连连点头称是!一驿夫翘起大拇指说:“爷,言之有理,高见,高见哪!”“呵呵,你过奖了。你们以后跟着我好好干,我卢某绝不会亏待你们。那个冯驿丞过了冬就要卷铺盖走人了,到时候,咱就是这里的一把手,将来混大了,兄弟们就跟着我享乐子吧!”他的话说到这里,一个驿夫就对外看了一眼走近了他:“爷,那个被烧死的冯夫人万一被官府追究起来,这可怎么办?”“放心吧!不用担心,这案子没头没尾,怎么查啊!在说了,人都埋进土里好些天了,要是真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咱们就把这事往那个王秀才身上一推了事!他夜宿咱这驿馆,迷恋上了冯夫人,二个人眉来眼去勾搭成奸。一个奸夫,一个yin妇,可是违背道德纲常的呀!”几个驿夫听了他的话真是佩服的不得了连连称赞。一个驿夫道:“爷,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早点休息了,我们出去了,你慢慢享用!”“走,走,出去。嘿嘿!”几个人交头接耳捂着嘴不敢笑出声走到了门外!最后的那个把门给轻轻带上,卢驿吏点亮屋子里的烛灯,起身倒了一杯酒坐下面对张小淑睡着的床翘起二郎腿!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人静,他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月兑去外衣,站在床前捻着小胡子吟起一首唐诗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念完这首诗嘿嘿一笑猛然扑了过去,他想一把搂住张小淑。还没扑到床前,却见张小淑抬起腿来一脚踢在胸口,痛的他哎哟一声歪倒在地。他见势不妙张口就要叫喊,一把短刀顶在了脖子,听的张小淑冷冷一笑:“要是喊一声,我就宰了你,给我站起来!”卢仡哪有防备只好乖乖的从地上爬起来:“娘子饶命,手下留情!”张小淑哼了一声收了刀子,整理好衣服盘坐在床上:“在这里最好老实点,要是耍什么花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是,是,小娘子。你怎么醒了,没喝酒么?”“我早就醒了,你的酒我敢喝吗?你这人让我怎么放的下心,鬼点子太多,坏主意太多。你的话我可听到了!”“啊,小娘子,你听到什么了?”卢仡脸色苍白:“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啊!”张小淑呵呵一笑:“没干坏事,拿什么证明你没干?既然没干坏事,你又紧张什么呢!”卢仡嘿嘿一笑:“小娘子,在下真的没干坏事,我向天保证发誓”“我不是你的小娘子,你发誓又有什么用,谁肯相信。你这样待我,让我相信你什么?”张小淑道:“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给我站远点!”卢仡点头称是:“那你睡吧,我要走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跑,张小淑哪肯放过他,跳下床来,一个绊子腿把他勾倒在地!看到自已逃不月兑,卢仡一个翻身,打出一拳,张小淑没防备一下倒在地上,卢仡爬起扑了过去。张小淑挥拳呯呯二掌打的卢仡眼冒金星,用力把他从身上推开,卢仡这才感觉张小淑好大的力气和拳脚法!他一时性起,抓起地上的凳子就砸了过去,这一凳子着实有力,张小淑身子一闪躲过,对着他的小月复猛踢了一脚,那凳子砸在床沿上咣咚一声巨响!楼下的几个驿夫正在喝酒吃饭,听到楼上的动静不知所然,一个驿夫放下杯子扭着头看了一眼:“什么声响,楼上好似在打架!”“打架,嘿嘿,打就打呗!别管他,惹恼了卢爷有你的好果子吃!”“对,对,有时候,小夫妻床上打架也是这样。呯呯的好吓人,打够了就没事了,咱们喝酒,来,来,喝!”张小淑用身子压住卢仡狠狠甩了几巴掌,打的卢仡嘴角出血。“别打了,姑女乃女乃饶命吧。”卢仡抱着拳哀求着。张小淑哼了一声:“饶你,就不怕你不服气。说吧,想死还是想活?”“姑女乃女乃此话怎讲?”“想活就给我乖乖的听话,想死这好办,我这里有把刀子!让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已了断?”卢仡打着拱:“我想活命,活命。姑女乃女乃就高抬贵手呗!”“那好吧,把手背到身后!”张小淑伸手扯下他身上的裤腰带:“转过身来,不许乱动”。卢仡连连点头只好背手转过身,张小淑用腰带很快把他给捆了个结实!把他往地上一推说了句:“你就老实呆在那里吧!我也累了,要休息了!”卢仡象个肥猪一样被捆了手趴在地上,张小淑看了看他躺倒地床上拉过被子呼呼大睡而去!楼外那几个驿夫吃饱喝足见楼上渐渐没了动静一个个站起身来,一个说道:“咱们也回去休息吧!卢驿吏做美梦去了……!”“呵呵,这老家伙艳福就是不浅。走,走,咱们快去睡,明天冯驿丞就回来了!”“对了,哥们,万一冯驿丞察觉了此事,咱们怎么办,是听卢驿吏的还是听冯驿丞的?”“拿人钱财帮人消灾,卢驿吏的话你给忘了是吧。他怎么嘱咐你的,要把嘴巴管严了,不要不守信用!”几个驿夫嘀嘀咕咕了一阵这才回屋休息。到了深更半夜,天色转冷趴在地上的卢仡被冻的浑身直哆嗦,故意**叫唤起来,吵的张小淑也睡不安宁,她爬起来看了一眼卢仡,道:“你不老实呆着,瞎叫唤什么,吵死我了。在吵,看我一巴掌打死你!”说着就要下床抡拳,那卢仡一脸哭相的道:“夜里寒气逼人,窗门又没关风而又大,我快要被冻死了。姑女乃女乃,快发发慈悲放了我吧!”张小淑听了一笑:“你怕冷是吗,这好办,给你一条被子!”说着话抓起一条被子甩到了卢仡身上!那卢仡翻了个身把被子罩住身子这才没了声响!张小淑望了一眼窗外把门给关好这才又躺下呼呼睡了去!不知什么时候,张小淑被敲门的声音惊醒,她翻个身坐正穿好衣服喝问道:“什么人,有事吗?”“找卢驿吏的,他起床了没有!”说话的是一个驿夫。“快起来吧,别装死了!”卢仡痛苦的咧了一下嘴:“姑女乃女乃轻一点,把我踢的好痛啊,手脚又酸又麻动弹不了啊!”张小淑叹了一口气:“让我把你给你提起来吧!”说着话手一用力把个卢仡给提坐到凳子上。她把卢仡手上的带子解掉又把地上的衣服扔了过去,说:“看你这个熊样子,真不象个男人,快把衣服穿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卢仡搓了搓酸麻的手把衣服很快穿好!张小淑把他推到了门外,守在一边的驿夫忙打拱问好:“卢吏官,昨天睡的好不好?”卢仡对说话的驿夫瞪了一眼:“睡的好,命都快没了,你们昨天都哪里去了?”“卢仡,你这是怎么和下人说话呢!”张小淑在身后敲了敲门板,卢仡忙堆起笑脸不敢吱声!几个驿夫看了看张小淑一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却又作声不得,下了楼,都忙活去了!有的打扫马厩,有的轮班换岗,有的烧火做饭!张小淑跟在卢仡身后,小声道:“你最好明白一点,要是不老实小心我宰了你,乖乖回到你的公房里去!“卢仡哪敢吱声只好依了她!一个夫役见了忙上前道:“卢吏官,你起床了,茶水已给你备好就放到桌子上去了!”卢仡看了他一眼:“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呆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打扰!”役夫连连点头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张小淑:“这个姑娘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卢仡对他一瞪眼:“问这么多干嘛,快干你的活去!”“是,卢吏官。咱这驿馆喂马的草料不多了,是否向民户征买一些,现在可是水稻野草收获季节,草料新鲜不说还有营养!”“行了,行了,你看着办吧!”“这,那银子呢!”“等一会冯驿丞来了,你向他支取好了!”卢仡进了自已的公房却无事可干,只好端起茶水坐了下去!他看了看张小淑:“姑娘,你也喝杯水吧!”张小淑笑道:“我可不敢,你自已受用好了!”就在说话的当儿,一个人走了进来。张小淑一看竟是叶朝荣,他怒睁着双眼走到了卢仡面前:“好你个狗卢仡,竟人面兽心加害于我。”说着扬起拳头就打来:“我让你以后在祸害别人!”卢仡见了十分慌张身子一歪躲过一拳,杯子里的水洒了一身一地!他只好放下杯子甩了甩衣袖笑道:“是叶秀才呀,你醒了,有话慢慢说,不用着急,坐下喝茶!”“别假情假意的了,昨天你在酒里放了什么?”叶朝荣一脸的怒气!卢仡因张小淑站在身边面对叶朝荣又不敢发怒,只好咽了一下口水赔着笑脸:“什么也没往酒里放,叶相公你多想了。如有得罪之处,卢某给你赔礼道歉了!”张小淑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好笑哼了一声。叶朝荣道:“你的话鬼才信!”卢仡走到他面前:“你不信也就罢了,可不能怀疑好人哪!”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役夫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卢吏官,不好了,门外来了一些人说是要抓你治罪!”一句话惊的卢仡跌倒在地:“是从哪里过来的?”“好似是福清县衙的刘捕头!”役夫看了一眼门外就要往外跑!此时门已经被堵住,几个捕快手持大刀挡住了去路!刘捕头手持票牌走了进来,看了看卢仡:“请跟我走吧!”卢仡拱着手道:“我,我犯了什么法,你为何要抓我。跟你去哪里,我不能离开呀!”刘捕头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见了任知县在说,跟我走!”说着话把他往门外一推:“来呀,把人带走!”二个捕快上前把人给架住押了出去!叶朝荣见了很是惊讶,张小淑见了呵呵一笑:“叶少爷,这个坏家伙终于给抓起来了。可以为死去的冤魂结案了!”叶朝荣似乎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随着她走了出去!刚走到驿馆院门外,见的兰花儿远远的骑马走了过来,她走到院门前跳下马对叶朝荣道:“叶少爷,任知县让你过去!”叶朝荣道:“任知县也来了,他在哪里啊?”兰花儿用手一指:“就在那里,你看路边的小树林里!”叶朝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群人站在路边的树林在查看什么!此时的卢仡额头沁汗,腿肚子发颤趁着刘捕头和看押他的捕快不注意转身就想跑!张小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往地上一掼,只见得卢仡一个嘴啃泥摔倒地上痛的他哎哟一声叫!张小淑上前提起他:“给我起来,你跑什么呀,做贼心虚了是吧!”刘捕头站在一旁对张小淑道:“放心吧,他跑不了。姑娘果然是胆识过人,勇猛非常,女中豪杰啊!”张小淑听了刘捕头的夸赞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对刘捕头多看了一眼!这刘捕头魁梧的身材也是相貌堂堂,眉眼里透着一股正气!她对刘捕头道:“多谢你的赞赏,可我不是什么女中豪杰,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而已!”刘捕头不在说什么,他让人取来木枷给卢仡套上然后教人拴在树上!今天的太阳大,阳光炽热烤人,把个卢仡晒的口舌干裂,头昏眼花!张小淑见了有些心软对刘捕头道:“这样会把人晒死的,我看还是把人关进小屋子里吧!”刘捕头点了点头让人把卢仡关入了一间堆放草料的小屋子!张小淑这才和兰花儿,叶朝荣一齐向小树林走了去!只见坟墓已经被衙役用铁锹和铁铲打开,一个芦席卷住的尸体被人抬了上来!芦席被打开,一具烧成黑炭的女尸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躺在众人眼前!看的兰花儿背过头去不敢在看一眼,张小淑也是不敢多看,想不到烧的这样惨,谁下的如此狠手呢?难道是驿馆中的卢仡,尽管对他的疑心很大,但案子没有查明之前是不可以判断的!任知县用手捂住鼻子,说:“许仵作,你仔细查验一下,不可马虎。”许仵作戴了一双白布套子,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走了过去!他对女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认认真真查看了一遍,确认系他人杀害后烧尸灭迹!任知县让人作了笔录,又注意到了那块看似小木牌上的题诗和摆放在坟前的杜鹃花!他拿起木牌看了又看,然后对身后的师爷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王俊的秀才?”“王俊,他不就是本县东街头的那位秀才么,难道他和本案有重大关系?”师爷道:“他一个秀才怎么会跑到这县驿馆害人!”“他没害人,但和这个死去的女人有暖昧。速派人把他拘捕到衙门过堂,另外这个驿馆卢仡有重大作案嫌疑给我一起拘捕过审!”师爷点了下头忙带几个衙役跑走了!任知县看了看叶朝荣和张小淑问道:“叶相公,你发现此坟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叶朝荣想也没想张口就道:“昨天午时,我路过此处看到这个坟有些不寻常,因为好奇过来看了看!”任知县点了下头:“这妇人确系是冯驿丞走失的老婆,想不到却被人惨害至死!走,随我去驿馆查验一下事发现场!”说到这里又吩咐几个役夫把死尸用白布包好盖上洒了水的绿草抬回县衙,然后带着张小淑和叶朝荣来到了驿馆!刘捕头见任知县走来了忙上前迎接,任知县道:“办的怎么样,那个卢驿吏呢?”刘捕头笑了笑:“大人,卢驿吏已经被抓到关在草料屋里。事发现场也被封锁了,请随我来!”说完走向那二间被烧毁的屋子,屋子已经没了顶盖,房梁塌落地上,许仵作手持一把小锤子和钳子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这被火烧黑的屋子!他走到一张完全没有烧毁的床前,在床下找到一只被烧成半截的绣花鞋和一只完整丢落的银耳环!许仵作把遗物包好放进随身携带的木箱里,又在靠墙的残柜边找到了半截麻绳和滚落到此里面全是湿乎乎布满草炭灰的酒杯!他把所有的遗留物都提取包装完毕这才退了出来!任知县查看完现场对几个驿卒和役夫交待了几句,让刘捕头押着卢仡回到了县衙!那冯驿丞正守在衙门里看到役夫抬来的女尸当堂嚎啕大哭:“我的贤妻啊,你死的好悲惨啊。谁如此狠心要杀害于你!”众人劝说不过他哭昏了过去!任知县命郎中掐他人中救了过来,师爷这个时候和二个衙役把王俊秀才也给带来了!他忐忑不安的站在堂中又不敢正视冯驿丞,冯驿丞看了他一眼立马跑过来扯住他的衣带扬起手“啪啪”搧了二记耳光:“好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何要杀我小娘子。杀人偿命,任知县,我要亲手杀了他给我贤妻报仇!”说着挥拳就要打王秀才,师爷见了忙把他给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