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社长带几个乡兵远远的走来了,老阿婆回屋对高阿爱道:
“不用去了,他来了。”高阿爱起身要出去迎接。老阿婆一下摁住了她,说:“和他们这样的人用不着什么礼节。就坐在这里,看他有何话说?”高阿爱刚要说话,段社长和几个家兵走了进来。看到高阿爱在坐,段社长拱手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多多见谅。”
“那段保长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老阿婆道:“是不是他没起床?”段社长道:“我刚才去过他家了。昨天酒喝的多了些,今天说是头有些发痛不能来了。就让我在这里办事,有事和我说,咱们商量后能办的尽量去办。”老阿婆道:
“就你怕是不行吧?咱们几个人能办什么事啊?他段保长是不是赖在家里不想往这里跑?”
“不是,他昨天确实喝多了。”段社长:“我完全可以代表他行使保长之权,有事说吧?”老阿婆道:
“既然如此,那就召集全庄的社民到此开会吧?”说着话,老阿婆就往祠堂挂大钟的大树下走去。看到她出了屋,段社长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当看到阿婆走到大槐树下拉起绳子撞钟的时候他忙扬手道:
“阿婆,使不得,使不得呀,这钟是撞不的得。”但阿婆哪里听的进去,她解下绳子用力拉了起来。那挂在枝丫前的圆木一碰大钟就发出“咣咣”的响声。听到钟响,全庄的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往祠堂这里跑了过来。一时间,男女老少把个保甲公所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到这么多人围住公所,段社长一时间面如土色,不知所措,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庄户人看到大屋里只有阿大的媳妇和老阿婆,段社长在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位老者从门外挤了进来走到公所门外,道:
“有什么事儿呀?段社长,你不是我们社的人吧?”
“没事。你们都回去吧。”段社长擦了一把汗对众庄民摆着手:“刚才刮了一阵怪风把钟给敲响了,惊扰大家了,对不起,大家散了吧。”众人听了对此很是不满。大家刚要离开。高阿爱喊道:“众乡亲,大家请留步,刚才的钟响是我敲的。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乡亲们商量,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支持和拥护。”听到高阿爱喊话,众庄民纷纷回转身,他们都想听听高阿爱要讲些什么,都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人群在一次把公所给围住了,院子内外站满了男女老少。没想到,段王氏和她的丈夫段文杧也从外挤了进来,阿棍几个无赖看到高阿爱时也一蟣uo蹲×恕U飧雠?四睦吹恼饷创蟮?亢陀缕?炎?裾偌?搅艘黄穑坷险呖戳丝锤甙??溃裹br />
“有话你就直接说吧?我们没多少闲功夫。”
“阿大媳妇。你是不是要成大保长了?要给父老乡亲说什么?”另一个男人哄笑嚷着。阿爱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好有一个大桌子,她就踩着凳子站到上面居高临下对庄民们大声道:“乡亲们,希望你们耐心听我说几句。眼下倭贼猖狂,侵犯我海防。杀害我同胞,抢掠我财物。为了保障庄民们的安全,大家一定要团结起来共同抗击倭寇,保卫我们的家园。”乡亲们屏气凝神听着高阿爱的讲话,有的人竟被她的讲话感动了在人群里振臂一呼:
“杀倭寇,保家园。”话音一落,雷明般的掌声响了起来。老者道:“段家媳妇。你讲的不错,我们支持你,眼下让我们怎么做呢?”高阿爱道:“乡亲们,大家都要不急。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我们要自发组建民勇。支援阜塘寨的抗倭活动。大家回去准备一下吧,下午到这里进行募捐,钱是多是少都行。”听到这里,阿豆腐突然举起手来,道:
“我能报名参加民团吗?收下我吧。我跟着你干,杀倭寇。”
“你小子逞能是吧?哪有你说话份。“阿豆腐的话刚说完头上挨了一拳头,只见阿棍对着他横眉立目道:“拿镜子照照你这熊样?能当民团勇吗?给我回去,走,这娘们是疯子,想来指挥我们打倭寇,没门。”阿豆腐歪着身子捂着被打的头跟阿棍走开了。看到他们走,其他的人也跟着离去,高阿爱想把人留下来可是没有成功。段王氏看到庄民们都走散了,对丈夫嘻嘻一笑,看着高阿爱说:
“这娘们八成是疯子,她一个女人家,跑到这里瞎哟喝。抗倭那是大事,是男人们的事,她来凑什么热闹?还想组建民团当老大?真是天下一大奇闻,走,咱们也回去。让她坐冷板凳吧。”望着离去的庄民,老阿婆叹了一口气,对高阿爱道:
“人家都走了,你也下来吧。他们还不晓得倭寇的厉害呢,阿婆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高阿爱从桌子上跳下来没有说话。段社长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走到高阿爱身边:“怎么样?我说不行吧,他们不会听你的。哎呀,你这抗倭民团怕是搞不成了,银子还是省下来买粮食吃吧。”段社长背着手摇着头走出屋子。高阿爱没想到自已的一片好心却被庄民曲解,也得不到他们的支持,这以后的路怎么走?回阜塘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老阿婆看了她一眼,道:
“孩子,咱们也回去吧。在想别的办法。”
“还是坐在这里等吧,看看下午有什么收获。”高阿爱道:“要是把大家组织不起来段家庄就太危险了。”老阿婆道:“你说的是呀,可他们谁能理解啊。你在这里坐着,我回去给你烧点茶水去。”高阿爱点了下头送老阿婆出了屋。
正在宅子里屋睡觉的段保长听到钟响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抓起衣服披在身上对外喊:“什么事,出什么事情了,谁在敲钟?”听到他的呼叫,二个乡兵从外跑了进来。一乡兵站在他床前道:“保爷,你醒了?”段保长嗯嗯二声穿好衣服下床:“我问你们呢?谁在敲钟?”乡兵道:“这,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呀,是不是风大把钟给吹响了?”段保长瞪了一眼乡兵:“废话,有那么大的风吗?快去给我查看,到底怎么一回事?”二个乡兵应声跑了出去。一个守在外面,一个跑向了公所。半路上看到段社长和几个乡兵往回走,忙问祠堂那边出了什么事,谁在敲钟?段社长摇了下头:
“回去吧,是二个疯女人。无事闲的慌敲钟玩呢。”
“哦,明白了。可这钟也不是随便就敲响的呀?”乡兵们跟在段社长身后往段保长家的大宅子走。到了宅子,乡兵把听到的事给段保长说了,听的段保长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怒气冲天拍着桌子道:
“这段家的媳妇翻天了?她想干什么?想造反不成?没我的命令就敢敲钟召集庄民?要是抗倭让她一个人去行了。”段社长道:“是呀,就她有爱国爱家之心吗?还好,庄民们没有听她的号召都回去了。”段保长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坐到桌子前:
“你也坐下吧。这段家庄不是她高阿爱的天下,谁肯相信她的一派胡言乱语?”段社长点了下头:“可是,她这样做也是对的呀?也是响应知县的号召,如今布告已到达都保长那里,咱们这里也该有些动作。要是做的不积极,知县大人一旦追查起来,你我可是要担当责任的。我看,对于高阿爱此次举动咱们是不是也该鼓励一下,有所表示?”段保长摇了下手:
“这样一来,外人岂不是说我做事还不如一个女人?”
“那,段保长的意思?”
“不管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折腾去吧。”段保长一笑:“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做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