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住的酒店和张先生的公司不远,但路上却碰到了塞车。
离公司车距还有几分钟的路程,车子却塞住不动了。
谨言只能临时下车,准备跑过去。
结果上秒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渐渐乌云密布……
刚小跑了一小程路,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铌。
她赶紧从包里拿出雨伞,撑上。
眼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算踩到水洼溅湿裤子,她也无瑕去理会,打拐过街角,快步进去公司大楼的入口,她才敢稍作喘息,低头间,看到自己被水洼打湿的衣服,还有些泥土痕迹的高跟鞋……
她看了眼手机,发现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去了洗手间整理仪容酯。
几分钟后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到电梯门开着,她快步走了进去。
到了三楼,从电梯里出来,就能看到招待的秘书。
“你好,我约了张总十点见面,请问他在吗?”
秘书百无聊赖地望了她一眼,打量着她有些狼狈的外形,撇了撇唇,“你是白谨言?你的时间观念也太差了吧,已经过了预约的时间啊。”
“过了?现在离十点还有五分钟。”
秘书不再看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新做的指甲,又去整理桌上散落的文件。
谨言耐心地等着,半晌,听到她口气不算好地道:“你来之前没有了解清楚张总的习惯吗?一般在约定的时间里,都要提前三十分钟过来,否则就当无效!”
“哦,是吗?他今天早上还给过我电话,说等我过来。”
手上拿着资料的女秘书抬起头来,正好迎上谨言凛然的目光。
“那你自己去给张总说啊,反正我是照张总吩咐办事,你如果不相信,大可在这里等张总见完客户,等会出来,你自己亲自去问他!”说完,对方从鼻腔里哼笑了两声。
谨言一怔,她已经抓起文件绕过自己,直接走开
那位张先生有客户,谨言也不敢贸然去打扰。
于是,她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等到他好不容易等到办公室的门打开,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她站了起来,调整好呼吸后才迎了上去。
“张总……”
那位张先生瞥了她一眼,很快就把视线转移,只见他往一旁站着,里面还有两个男人正在先后地走出来,张总看着首位的男人,语气甚是小心致意,“路总,我送你。”
另个醇厚的声音道:“不用,你忙。”
说话的人不算年轻,但很沉稳。
浑身上下散发着属于他所处的年龄阶层才有的魅力。
谨言只见过他穿便衣的样子,像这样的西装革履,还是第一次。
路柏琛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几分闪烁,停顿了下,才转身离开。
助理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走向电梯。
待看到他们进到电梯,消失在视野里,张总这才收起笑容,把注意力分了点给谨言,目光神情里已没有昨晚的和善,更似刚见面时的藐视,“白小姐,进来聊吧。”
谨言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到办公室。
“坐下吧。”
谨言随之在他面前的座位坐下。
张某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在短暂的沉默后,方长开口。
“白小姐,我们早上召开紧急会议,项目很难通过。”
“请问是什么地方不行?”谨言保持沉稳,低声地质问。
“因为你们这个项目的条件还不到我期待的标准。”
谨言的眉间倏地紧皱起来,觉得不敢置信。
“关于这个项目,我可以确定这是我们今年花费最多人力财力的一个。”
她态度很婉转,“这次的项目,虽然需要的投资比想像中高些。但也是因为项目选的地区和环境处于优势的原因,在这方面就已经需要花费不少钱。还有人力物力,我们都是请的专业人士。这个项目出来后,你会知道差别在哪里。”
整个人靠在坐椅上的张先生,以一副“不屑”的表情看着谨言。
“或许真的有如白小姐所说的那么好吧,但这样还是不行。”
“为什么?”谨言如果定力差点,这时只怕已经坐不住了。
“关于这个项目你有问题,可以……”
“白小姐,我可没有空闲给你们提意见。你自己应该心里清楚,我是为了什么想要和你签下这个项目,可早上我收到个消息,对方告诉我,顾又廷可和白小姐没有半点关系,这点你怎么解释呢?”
谨言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片刻后,因被识穿,倍感羞耻。
“好了,这次的项目企划案既然不通过,今天的会面也就到此结束。白小姐,我现在还要出去参加个饭局,就不招待你了,期待和你下次的合作。”
说完,几乎不再看她一眼,张先生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谨言静愣了半晌,才回过神,起身从办公室出去,搭乘电梯离开。
电梯到了一层,慢慢打开。
路柏琛还没有离开,正和助理在大堂谈话。
只见他身躯直挺,神情沉稳,一副成功精英人士的做派。
她一路走来,都能听到旁边有几个女同事边走边低声议论:“这个路柏琛比电视上好看呢!他今天怎么过来了?是不是要和咱们公司合作生意?这样的话,以后就能经常看见了他!”
“对呀!听说他离婚到现在七年,都还是单身一人呢!好男人呀!”
“……………”
经过他,谨言心想虽然和他有过两面之缘,曾经他是她学生的家长,可是人家不一定还记得自己,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
不料路柏琛竟然叫住了她:“白小姐?”
白谨言听到声音,有些吃惊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愣,随即站住了,镇静地跟他打招呼:“路先生,你好。”
路柏琛点了点头,看她脸上有几分焦急的脸色,问:“事情谈完了?”
谨言胡乱的点了点头,“嗯,路先生还不走吗?”
距离她进办公室已经有半多个小时。
可她出来后,他还在这里,身边只有个助理,又不见有其他人陪着谈事。“有一点其他的事,刚忙完。”路柏琛说,“白小姐,你一个人?”
谨言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我正好要走,白小姐一起吧。”
白谨言还在犹豫的时候,路柏琛微笑说:“怎么,白小姐,你是打算在这里等到雨停?还是你更倾向于,冒着大雨出去外面打车?”
他语气虽轻,却颇有四两拔千斤的气势。
外面仍在瓢泼大雨,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于是不再坚持,道了声谢
这一刻,这边正在车里翻找资料的张先生,好不容易找到,抬头间,就看着谨言坐进路柏琛的车子里的一幕,愣了一下,微微蹙眉,脑子里倒是转得飞快,顾又廷的林特助在电话里告诉他,和这个女的毫无关系,让他谨慎合作。
难道是因为她搭上了路柏琛,所以和顾又廷出现了分裂?
他被自己这想法惊一下,可联想昨晚她和顾又廷的举止,那会儿明明还打得火热!
今天却已经分裂!
再去看那辆离开的卡宴,他觉得一切都恍然大悟了!
张某人默然,过了会儿,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在心里沉思一会,拨了个电话到公司:“下午两点开,召开所有人开会,商谈一个城边地区绿化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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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车辆甚少,没有碰到塞车,只花了十来分钟就开到了酒店。
待车停稳在酒店门口,谨言对路柏琛道了谢,打开车门就要走。
路柏琛叫住她,微笑说:“白小姐,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但是总会过去的。我觉得比起现在的工作,你更适合当老师。但不管怎么说,希望你的生活越来越好。”
谨言愣了一下,点点头,说:“谢谢,我先走了。”然后下了车。
路柏琛目送她走进酒店大门,才收回视线,说:“开车。”
卡宴瞬时掉头离开了
晚上,谨言和家瑞正陪着小熊拼图,拼到一半接到了张先生的电话。
“什么?”谨言惊讶之余想不通为什么。
“是的白小姐!真的不好意思呢,今天上午我们的会议,出了些差错,所以误导了我,我下午又召开了会议,针对项目重新进行谈论,发现就如白小姐说的似的,这个项目,确实值得。”
“……”
“白小姐,不知道你晚上有时间吗?”
谨言静了半响,忍不住开口:“张总,你的意思是……?”
“如果可以的话,晚上八点,白小姐过来久酒会所,我们把合约签了!这回张某拿自己的兴誉保证,肯定不会食言,还请白小姐,一定要赏脸过来!”
挂了电话,谨言仍百思不得其解。
那位张先生已五十多年纪,两须发白,虽是性格虚荣,眼界高,但为人处事都很严谨,各方面都做得令人信服,家中有妻有子,婚姻尚属于美满,也从不贪恋美色。
所以,她一时想不通,没了顾又廷那条线,他又是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熊缠着她拼完图,才肯放她走,谨言赶来的时候已是八点过五分。
张先生一改白天的性情,扬起了笑脸,“不晚不晚,这个点算早了。”
谨言抿了抿唇,坐到座位上。
“白小姐,我听说你20多岁就去美国发展了?”
“对。”
“白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比起许多人要更有志气啊。”
听着张先生的吹捧,谨言不知他究竟是作何它想,正思忖着,他身体微微往前倾,双眼闪着微光,低声地问她:“白小姐,今天上午你和路柏琛碰到,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
路柏琛?
谨言凝眸,怔了一会,很快恍然大悟。
他这回约她出来,是为了路柏琛?
“路氏这几年虽比不上顾林,但实力和名望都是很好的,在业界亦是有口啤的,但这工程审核实在太严,一般人可真的吃不消啊……”张先生仍盯着她,着急地追问,“白小姐,我冒昧地问你一句,你和路柏琛是什么关系?”
谨言飞快地反应过来,她终于明白,今晚这位张总反常的原因了。
只是,路柏琛?
他好像误会了她和路柏琛的关系……
蹙眉,她正想要开口,包厢的门骤然被推开。
侧眸望向门口的方向,来人正是路柏琛……
他是独自一人,仍是白天所见的西装革领,一丝不苟。
谨言神经紧绷。
“路总!”张先生立刻起身,迎上前。
路柏琛深邃的眼眸,此时正望向谨言这边……
坐下后,张先生一个劲朝着她使眼色,似乎要她开口说什么。
谨言心乱如麻,只当作没有看见。
张先生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白小姐!今晚可是来签约的,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步骤?正好路总在这,让路总见证咱们合作的第一步!”
路柏琛没有说话,无声地望着她。
从坐下来后,他不管是举手投足间,还是谈吐间,都透露着良好的教养。
对于此时的情况,估计也心明如镜,却不戳穿。
目前似乎只要趁着这个台阶下,把文件拿出来,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等待了许久,这一刻终于到来,谨言却觉得头昏脑涨,一时说不出话。
谨言屏气凝神半晌,忽然推椅子,站起身,笑说去一趟洗手间。
不管愣住的张先生,她一路奔出包房,直奔洗手间。
喘息了一会儿,才捧起冷水,往脸上洒了下。
谨言看着镜子怔了半天,想到等会回去,只要虚与委蛇,便能拿下项目了。
尽管如此,她却仍是心潮起伏。
那晚利用顾又廷,他怒目的脸孔在她的印象里愈加深刻。
忽地又想起今日在那位张先生的办公室里,当时羞愧的心情。
她猛地清醒过来
好半晌,她才重新回到包厢。谨言神色冷凝,张先生见状,凑到她身边低声问:
“白小姐,怎么了?快把合约拿出来啊?”
谨言有些不耐烦:“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张先生惊住,忙问:“怎么突然就头痛了呢?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见她神色决然,想了想,又放低了姿态,低声说:“再坚持一会,白小姐把合约拿出来,和路总喝几杯酒,再回去也不迟,你帮着我跟路总说说上个月那个没通过的……”
话没说完,谨言已经站起来,轻声告辞。
路柏琛看向她,眸色似有讶异。
似是没有想到这个突发情况,张先生一下急了,看了看路柏琛,“这个,路总,在你来之前,白小姐陪我喝了几口酒,她酒量不佳,这会已经不太清醒了,想要先回去休息……你看,要不让白小姐先回去?”
路柏琛说:“嗯,我也有事,先走了。”说着就起身。
张先生急的不得了:“路总,路总……我们还没聊完呢……”
路柏琛却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冬夜里十分寒冷,谨言纤瘦的身子包在大衣里,出来的急,没有顾及穿上羊毛衫,此时觉得有些冷,她双手环抱着身体,站在路边等车,一辆眼熟的卡宴缓缓开到她身旁,然后停下,车窗落下,露出路柏琛在黑暗夜显得愈加深沉的脸,“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我在这等等就行。”
他看了她两眼,不动声色开口,“上车吧。今晚大家都累了。”
谨言想到他今晚,也许是和她一样,被那位张先生以借口叫来的,抿了抿唇,心里犹有些不自在,却不再拿乔,很快上了车。
上车后,俩人都默不作声,谨言靠在靠垫上,靠着靠着,忽然就睡着了。
…………
不算宽敞的空间静谧无声。
眸光透过后视镜落在谨言颈部。
她此时垂着头的睡姿,衣领敞开,隐隐露出了一块淡淡的青痕。
路柏琛眸色渐沉,半晌,收回视线。
……………………
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谨言感觉到动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路柏琛手从方向盘收回来,转过头看着她说:“你醒了?”
谨言“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清楚:“今天晚上……”
路柏琛望着她,“今晚怎么了?”
她话锋一转,决定从另个角度来:“您今晚怎么会过来?”
“张荣打电话过来时,我正在隔壁,就顺路过来。”
知道那位张先生没有在路柏琛的事上拿自己做功课,谨言这才松了口气。
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了几步后,忽然想到了没跟他道谢,一下有些羞愧,连忙走回去,弯向他致谢:“陆先生,今晚麻烦你了。”
路柏琛扯了扯唇,道:“不麻烦。”
谨言这才告别他,转身回去酒店
酒店门前一旁的停车场通宵,那方没什么光亮,显得一排车子黑不见底。
车子里,男人点了根烟,左手手肘支于车窗外。
他双眸深邃如潭,神情里颇有几分阴晴不定,淡漠地看着从车里走下来的女人。
走到一半,又见她转过身,眉眼羞涩地弯,正埋首跟车内的人说着什么。
男人抬腕看表,接近十二点。
眸子瞬时,染上几分冷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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