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子言他们走出坠落酒吧时,天灰暗暗的,像极了大雨袭来的前夕。有点冷,丝丝凉意刺骨。
欧阳玲玲,徐影影和李清三个女人都穿的很单薄。只有林子言身上多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由于江晨宇喝多了酒,欧阳远超,欧阳玲玲和李清不得不和林子言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江晨宇匆匆离开。
大家还未坐进车内,斗大的雨水就突然落下,打湿着地面上的一切。
几滴雨水顺着林子言的脸流下,林子言觉得它们像透过皮肤一样一直冷到心脏,伸手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外套,林子言仍然觉得冷,不由停了停脚步躲在徐影影身后,试图让自己不接触到更多的雨水。
“林子言,冷吗?”徐影影察觉到林子言的举动,回过头来望着林子言苍白的脸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子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咬着唇。也许是因为太过用力,发白的嘴唇渗出点点血丝来。林子言怕冷,也怕下雨,也是徐影影认识林子言时就知道的,望着林子言没有血色的脸,徐影影不由着急起来。
看着徐影影着急的神情,林子言忍不住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一件带有体温的黑色西服就披在了林子言身上。林子言意外的回头,只看见季风那善意的笑。
“谢谢你,季风。”林子言轻轻的道着谢,然后又回过头来。
远处的视线里,欧阳远超他们还没有来的及离开。林子言回头时,刚好看见李清搀着江晨宇坐进银色的保时捷里,在江晨宇坐进车内的一瞬间,林子言仿佛看见了江晨宇对自己望了一眼,由于距离太远,林子言看不清江晨宇的神情。
心突然很痛,仿佛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
林子言一直以为江晨宇会同自己一样等待着,寻找着,期待着对方的出现。直到看见江晨宇身边的李清时,林子言才明白有些等待是不一定有结果的。哪怕再次相遇,哪怕近在眼前,哪怕仍旧相爱,哪怕可以感觉到某种不安和心痛,可江晨宇身边始终有了人。
看着逐渐远离并消失在视线里的银色保时捷,泪水毫无征兆的从林子言的眼角滴落,有那么一刻仿佛连林子言的心都是悲哀的,感觉不到心脏里有血液在流动。
林子言其实很想上前去问江晨宇,他是否还记得那个叫齐若双的女子。可看着江晨宇身边的李清,林子言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上前质问的勇气。
江晨宇,是否我们已经错过。
江晨宇无力的靠在车后座上,眼前又浮现了林子言的样子。他不懂为什么那个女孩望着他的眼神里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在他坐车离开的一刹那,他看见了远处瑟瑟发抖的她。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眼中总有一股悲伤和不舍,牵动着他的心。他有种冲动想走过去拥她入怀,可他却没有那么做,毕竟他与她不熟识,而且他身边还有个李清。
当欧阳远超开着车离开林子言的视线时,江晨宇感觉到自己仿佛将要失去什么。好像会后悔一辈子似的,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起来。
“若双。”
“若双。”
江晨宇好像真的喝醉了,不断喃喃着齐若双的名字。那样一个如梦魔般的名字不断在车厢里回旋,绕在人心间。
李清坐在江晨宇的身旁一言不发,脸色却有些不自然的白,她早该料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的,从一开始跟在江晨宇身边就知道。尽管她一再的提醒自己,自己不过是齐若双的替身,可她还是情不自禁的爱上江晨宇了。毕竟这个男人的优秀无法让她不动心。
望着江晨宇难过的样子,李清忍不住羡慕那个叫齐若双的女子。她那样幸福,因为有个男人一直思念着她,爱着她,从来不曾忘记过她,哪怕她失踪了十年,生死不明,他仍然深爱着她,不曾因为时间而淡忘。李清不服气,一直都不服气。凭什么齐若双可以得到江晨宇的爱而自己不行。李清爱江晨宇,从第一眼看见他时就爱上了他,李清喜欢他的冷酷,喜欢他的高傲,更喜欢他的深情,只是那样的深情是属于齐若双的,从来就不属于她李清。她一直努力的接近着江晨宇,可江晨宇始终只把她当妹妹,哪怕她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
“我早就告诉过你,江晨宇不会爱上你。现在相信了吧!”欧阳远超透过车窗前的反光玻璃把李清的反应尽收眼底,尽管听见齐若双的名字时,他也有那么一刻失神,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恢复过来。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喜欢上你,你想通过得到我来证明你没有输给江晨宇吗?做梦,当年你无法让齐若双爱上你,而现在你仍旧无法胜过江晨宇。欧阳远超,你的生命还真是可悲呢?”
李清的话揭开了欧阳远超的伤疤,像是有一把刀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想到齐若双,欧阳远超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柔情,像受伤一般欧阳远超想到齐若双时总会心痛。
“是吗?李清小姐还真是自信呢?你以为只有你李清才像当年的林子言吗?你难道没有发现今天的林子言也想某一个人吗?”欧阳远超意味深长的笑着。那样的笑让李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你李清愿不愿和我赌一把,看我追求林子言的时候江晨宇会不会站出来。像当初我追求你一样?那样的局面应该很有趣吧!”
“你敢,欧阳远超。”李清激动的吼出声来,没有一个明星应该有的稳重,倒像一个不懂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冲动易怒。
“小声一点,当心吵醒我妹妹和江晨宇,你也不希望他们知道是怎样的人吧?“说着,欧阳远超侧头看了看副驾驶位上熟睡的欧阳玲玲。欧阳玲玲仿佛没有听见车里的交谈,安静的睡着,可爱的女圭女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应该是梦到什么好东西了吧!欧阳远超心想。
“对了,不要觉得我会有不敢做的事。也不要小看我,要不然你会后悔的。”许久,欧阳远超才丢下这么一句话。
车里一下子又沉寂了下来。李清和欧阳远超各自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欧阳远超突的加快油门,银色的保时捷飞驰一般在雨夜里穿行着,只留下道路上一晃而过的暗影。
大雨袭来的很快也很彻底,在江晨宇和欧阳远超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淹没了视线里的一切。
林子言坐进徐影影的红色宝马,雨水早就打湿了一身。
车窗外,狂风夹杂着暴雨。
天黑压压的一片,漫起一片雾气。
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贴在林子言身上,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从身体最深处蔓延而出,噬骨的感受深入骨髓,生不如死的冲击着林子言的感受器官,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季风开着他的黑色奥迪车回了家,让徐影影送林子言回光华一区。
林子言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越来越苍白。看着林子言越来越差的脸色,徐影影不由焦急起来,车速也尽量提到了最高速度。可林子言仍然蜷缩着身体,涩涩的发着抖。
“林子言,你忍一忍,马上就到家了。”徐影影朝着身侧的林子言大喊着,几乎快哭出声来。
“影影,不用担心,我没有事,真的没有事。”林子言出声安慰着正在开车的徐影影。然后强行让自己蜷缩的身体伸展开来,伸手紧了紧季风披在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只露出一双没有血色的手来。
“子言,难过就说出来,你还有我,有你哥。”看着林子言的隐忍,徐影影更加不放心起来。
“影影,真的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了。”
林子言不由苦笑。她又何尝不知这是十年前那个夜晚留下的后遗症。每当天气凉了或下雨时,那隐藏了十年之久的风寒便会席卷而来。
徐影影不再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只是安心的开着车,心想着一定要把林子言安安全全的送到家。她不敢想像林浩为了林子言而焦急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徐影影每次看见林浩难过的样子都忍不住心痛。徐影影心想“大概是爱到深处,无法自拔了?”
“给,徐影影。这两张七月艺廊的门票是季风让我给你的。”
林子言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拿出季风给的门票递给徐影影。
“徐影影,我看得出来,季风很在乎你,像你在乎我哥一样。你们都中了毒,爱情的毒。”
徐影影的心不由顿了一下,掌着方向盘的手也不由控制的轻微抖动了一下。伸手接过林子言手中的门票,徐影影却不由觉得好重好重。
“徐影影,有时候我也会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到底是该帮我哥,还是帮季风。一个是你爱的人,一个是爱你的人,到底谁才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
林子言叹了口气,继续道。
“也许大家都没有错,爱情无法勉强也身不由己。”
车窗外,两旁的建筑物在大雨里朦胧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像一堵灰暗不齐的墙长得没有尽头。
大雨不断滴落在车身上,地上,房屋上哗哗作响。一阵阵轻响带着某些忧伤与无奈不断的敲打着徐影影的心田。
谁对了,谁又错了。
也许像林子言说的一样,谁都没有错,是天错了。天让缘分交织错落,像一团理不开的绳索,缠绕着,解不开。
“林子言,如果真的可以轻易为一个人敞开心扉的话,那你哥早就爱上我了。”
徐影影不由苦笑。
“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不爱他。人生,何其悲哀。”
车窗外的雨似乎又大了几分,寒意加深,入骨三分。身体内疼痛肆虐,林子言的额头上不由渗出汗来,仿佛再也无法坚持,林子言的身体又重新蜷缩在一起。
寒意,入骨。
漆黑的楼梯间,长到没有尽头。
林子言扶着破旧的楼梯扶栏,咬着牙一步一步往楼上爬着。每走一步,疼痛都肆虐一身。身上,外套裹着外套,湿漉漉的,不断滴下水来,落在楼道上滴答作响。哒哒哒,另一种水滴石穿的声音似乎更加惊耳,让安静的楼道充满诡异。林子言知道那是因为大楼年久失修渗水的缘故,这样的大楼也不知道还能存在多少年。
林子言忘记是怎么走下徐影影的红色宝马车的,脑海里却只是记得徐影影在身后喊的那句。“林子言,你千万不要有事,哪怕为了你哥也为了我。”
楼道拐弯处的通风口总是有风夹杂着一股湿气吹进楼道,抚过林子言的全身,让她身体一阵阵的颤抖着,而苍白的脸更加苍白。黑暗狭小的空间里,不再有阵阵的垃圾恶臭,而是被一股潮湿的闷热气息所取代。
好像经过几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林子言才艰难的站在了家门口。房间里应该没有关灯,从门缝里透出一丝光线来。林子言突然意识到,家里还有林浩等着她。
“呕。”不知道怎么回事,胃里翻腾的厉害。林子言忍不住食道的蜷动吐了一地,而泪也被呛了出来,抖大抖大的一滴滴泪不断往地上落着。
空气里,刺鼻的食物腐蚀气息迅速充满整个楼道,连同林子言的心一起被腐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