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开始来临,天的尽头不断显现出深色的色彩来,林子言望着灰暗的天色,不由焦急起来。
林子言从欧阳玲玲和欧阳陌离开到现在,已经守了欧阳远超一整天,看着清醒后欧阳远超那满眼的深情,林子言几乎恨不得逃之夭夭。
欧阳远超没有以病人的身份为难林子言,也没要求林子言必须对他的深情做出回应,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表达他对林子言的感情,不像以前一样带着目的与伤害,只是纯粹而美好。可就是就样纯粹而美好的感情,林子言却无力承担,甚至哪怕漠视都让林子言觉得罪过一般。
“欧阳远超,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着我。”
忍无可忍,林子言再次收回四处乱看的目光,向欧阳远超提出第n次要求。有时候林子言也不由怀疑,眼前这个时不时对她傻笑的男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欧阳远超吗?她有时也不由想,抛开她对江晨宇的执着,对林浩的不舍,她与欧阳远超之间的相处也是蛮愉快的。
“林子言,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公平一点好不好,哪有你看别人,不让别人看你的,而你的要求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望着眼前有些气恼的林子言,欧阳远超不由轻声笑出声来,满眼的笑意还未完全显露出来,眼角的余光便越林子言,看见了病房门口那抹挺立的身影。
“什么要求一点儿也不公平?”
安安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房里说笑的林子言和欧阳远超,平和的目光中找不出一点诧异的情绪来,仿佛看见欧阳远超与其他女孩在一起说笑已经见怪不怪。
“你不觉得来早了点吗?”
欧阳远超对安安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事实上就算是他爷爷欧阳陌有一天对他说,他会把自己的整个公司交给安安,欧阳远超也不会感到奇怪。对于安安的办事能力,欧阳远超觉得根本无法用词语来形容。安安纯粹是他爷爷欧阳陌的私人管家,衣食住行样样俱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来。那怕是深夜,只要欧阳陌的一个电话,安安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的面前,无关于金钱,安安对工作的认真纯粹是一种生活态度。
“也许是早了点。”
安安看了看窗外灰暗的天色,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仿佛他刚才看见的应该是刚刚天亮时的色彩。
林子言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的就是安安点头的样子,让林子言有些忍俊不禁。
不得不说安安有着吸引人目光的资本,林子言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安安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黑亮亮的,深邃得像是一汪清泉,让人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安安的脸白净而削?c,唇在不说话时紧抿着,在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年龄,给人一种很年轻的感觉。可安安的存在感偏偏又不会让人觉得年轻被忽视,那是一种很强烈的存在感,让林子言无法形容,又无法轻易的忽视过去。
“你可以叫我安安。”
轻描淡写的话从安安那时不时紧抿的唇中说出,如多年没有见面的好友一般同林子言打着招呼,年轻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神情,平静而自然。
“啊。”林子言应答着。当她反应过来眼前那个叫安安的男子,是在同她介绍他自己的时候,林子言才感觉到不妥,冲安安讪讪一笑:“哦,安安你好。”
片刻,林子言又觉得少了些什么,对安安补充道:“我叫林子言,是欧阳远超的朋友。”
“你很可爱,和远超认识的其他女孩不同。”
安安被林子言的行为弄笑了,原本不太好的心情也瞬间愉悦起来。
灿烂的笑容使安安年轻的脸更加青春洋溢。
“你看起来好年轻哦。”
看着一脸笑容的安安,林子言鬼使神差的感叹出声来。透过安安青春洋溢的笑容,林子言仿佛看见了自己曾经那肆意张扬的青春岁月,似乎仍旧在校园的时光,林子言的身边有着一个个充满激情的生命如同鲜花般肆意开放着。是的,安安身上流露出一股活力,似欣欣向荣的生命般热烈,给人一种强烈的存在感,就像人们年少时那无法被人忽视的青春。
安安显然听见了林子言的感叹,灿烂的笑容尴尬的凝固在了脸上,甚至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子言的问题。
“呵呵。”欧阳远超显然也没有想到林子言会有如此感叹。虽然安安的脸的确很显年轻,可显得年轻的脸在生活中也并不少见,而欧阳远超的妹妹欧阳玲玲就有一张年轻的女圭女圭脸,看起来总像个芭比女圭女圭。
欧阳远超张扬的笑声在林子言耳边响起,林子言才明白他们听见了自己无意的感叹,林子言有些尴尬,冲安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安安,其实你可以告诉林子言你已经快三十岁了,虽然我也承认你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过看起来你真的不过像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比我和林子言都还小。”
欧阳远超完全忽视着安安和林子言的尴尬,调侃着安安,他甚至看见安安紧抿的唇微微动了动,便继续紧抿着。
“对不起,实际上我不是故意的。”
林子言没有责备欧阳远超对安安的调侃,潜意识里林子言有种感觉认为安安不需要她为他说话,那是一种强烈的认知,林子言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
“没关系,实际上就像远超说的一样,我已经快三十了,很大的年龄了,可看起来仍旧很年轻。”
安安对林子言的道歉并没有太多感触,不是没有人这么感慨过,只是安安可以感觉到欧阳远超对林子言的不同。他不喜欢欧阳远超的调侃,只是因为在林子言面前他感觉到了威胁,这让他不由仔细打量起林子言来。
细长的眉,明亮的眸,小巧的鼻,水润的唇,清秀的面容,没有太多亮点,似水一般,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让人与她相处的时候下意识的放松起来。
在安安印象里,欧阳远超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女子,美丽的,妖娆的,纯真的,可爱的,形形色色的美丽,极致的魅惑。可欧阳远超看他们的目光都是清明的,哪怕眼光里有着欲·望,却没有感情。唯有眼前的女子,欧阳远超看向她的目光是温和的,热情的。那带着感情的眼神让安安觉得刺眼,心突突的难受,仿佛生命中有什么东西即将消逝,他怎么也抓不住。
安安一直以为,欧阳远超的多情并不会因为某个女人而改变,因为坚信,所以安安一直不曾害怕过。可看见欧阳远超看着林子言的眼神时,安安才明白,欧阳远超的多情是因为他还没有遇见他心目中的女子。
安安知道,欧阳远超动心了。尽管安安一开始就知道欧阳远超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安安还是觉得难过。也许欧阳远超爱林子言有多深,安安受的伤就有多深。
安安明白自己不过是痴心妄想,欧阳远超也明白他们之间不过是年少轻狂,唯一不明白的,也许只有林子言。
“没关系,实际上就像远超说的一样,我已经快三十了,很大的年龄了,可看起来仍旧很年轻。”
安安的话还回荡在林子言耳边,明明很普通的话,林子言总感觉到奇怪。感觉那话不是安安说给自己听的,仿佛意有所指。林子言觉得有些压抑,想离开这里。
“那个,有些晚了,我要回家了。“
“好。”
“嗯,你先走吧,我会照顾远超的。“
欧阳远超和安安几乎先后应声,十分有默契,这让林子言更加感觉怪异。
“哦,那我走了。”
行动快于理智,林子言没有过多停留,匆匆同欧阳远超和安安打过招呼就离开了。与其说林子言的离开是因为天太晚的缘故,也可以说是安安那怪异的眼神,那是一种事是而非的目光,有打量,疑惑,甚至妒忌,太多太多情绪,让林子言看不清安安那张年轻的脸庞下到底隐藏了什么,就像被一条毒蛇的目光注视着,让林子言觉得深深的恐惧。
林子言匆忙离开的脚步声回响在冷清安静的走廊,直至那脚步声消失不见,欧阳远超才再次看向安安,深邃的目光里一片清冷,没有半点温度。
“安安,你应该明白,林子言和那些女人不同。”
“我知道,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介意你对她的不同。”
安安就像没有察觉出欧阳远超的不悦来,仍旧认真的回答着欧阳远超的问题。可安安知道,他不想失去那点温度,纵使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缘由,可他也知道自己对欧阳远超的在乎是事实。
“安安,你不介意,我介意。”
欧阳远超没有理会安安话中的意思,是不愿,也是不能。他清楚的知道,选择了林子言,他就必须告别曾经浪荡不羁的生活。他的心被林子言占据了,他便再也不想去追寻记忆中那抹影子。
转眼即逝,匆匆十年,记忆中的面容早已模糊,那个叫齐若双的女子或许早已该在十年前被忘记。
十年前的车祸,车毁人亡。当从那早已烧焦的轿车残骸中,只找出一具属于齐若双母亲韩心雪的骸骨时,所有人便相信齐若双还活着。或许是他们谁也不愿意承认齐若双的离去,也或许是谁也不愿意相信当年的齐若双连残骸也没有在那场车祸中留下来。
忘了,便忘了吧。
十年前的爱恋,或已成灰。
十年后的心动,却已深入骨髓。
“安安,我想娶她,好好疼她,爱她。我不想放弃她,你懂吗?”
如风般的轻语飘散在空气里,响起在安安耳边。很轻,很坚定,安安清楚的感觉到了欧阳远超的决心。
安安有些羡慕,又有些无奈,他无法阻止欧阳远超对林子言动心,也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执念。或许明白了欧阳远超对林子言的感情,对安安来说,终究是错。
岁月易逝,华光如梦。多年前的一个无意邂逅,安安记住了那个叫欧阳远超的男子。他的疯狂,他的不羁,他的多情,纷纷成为了吸引安安的**。那时的安安才明白,他始终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不是因为他无心,而是因为她们没有吸引他的魅力。
“欧阳远超。”
安安听见了别人叫他的名字,就这样一个名字,安安才知道他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一直恨着并羡慕着的人。可也是这样一个名字,一个邂逅,让安安沉·沦,哪怕欧阳远超是一个男人。
爱了,却无法相守,无缘,却又偏生强求。安安不知道,如果没有当初那场邂逅,他的心是否还会遗落,否则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对欧阳远超的爱只能是飞蛾扑火,今生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