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父邪佞的扬了扬嘴角。
韩优雅只听到‘咔噔’一声,应该是子弹上了膛。
“这个女人,留不得了。”吴父的话,在她耳边轻幽幽的飘散,她看去面前站着的男人,微微一笑,脸上很是明媚。
李一南整个身子绷得很紧,双目怒瞪着,如果眼神能杀人,吴父怕死了好几百回了。
“她若是死了,怕是你亲儿子我也活不太久了,亲爱的老爹。”迟云离耸耸肩,很是无奈的道,手中旋转着丢了吃西餐的银刀。
吴父皱着眉,对于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有些迷茫,只是吩咐保镖们围上去,大手一挥,保镖们手中的家伙们已经全部到位。
“你们这会儿,说什么也没用。”吴父讽刺的笑笑,顿了顿又继续说:“一南,我自认为从小待你不薄,你在薛家多少次危难我都及时出现,nova更是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你喜欢安静的女孩,她就不吵不闹,从来不与人出去玩,
就是只有一周的假期也要去飞去济州岛,陪你母亲聊天作画,你喜欢钢琴画画,她就放弃管理学去法国学音乐,这些难道你都看不到眼里去?你们一起在一起十八年,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
“感动是有,感情?最多是兄妹。”李一南淡淡的勾了勾唇,大步向着韩优雅走去,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止步,“我的心里,从小到大,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人,如果你非要我收了沫沫,我也能够做到,只是如果她甘愿做小,一辈子过暗无天日无人疼爱的生活,
那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这样,委屈的只是她而已。叔叔对我的好,我能记得,也懂得报恩。如果韩庄有任何问题,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你只需要知会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个女人……”
他深情的看一眼那明媚的笑颜,怜惜的说道:“只要我在,就不允许她有任何差池。除非我死,随便你们愿意怎样。”
“你……”吴父语塞,这一番深情,他不是无动于衷。只可惜对象不是自己的女儿,心中的怒火仿佛被浇上了汽油,愈烧愈烈。
窗外是明媚的日光照耀,屋内,却是如寒冷一样的严寒气氛。
吴父看着李一南唇角的波纹。再看一眼自己枪下女人的自若,终于手指在这一刻发颤,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迟云离懒懒的丢了只勺子,直直的打去吴父的手,枪倏然落地,吴父皱着眉。胸中的火气在这一刻氤氲。
吴父虽然贵为赌场大佬,但是年轻时候只是懂得各种老千技术,根本没有想过练武或者防身,只想到赚够钱养人护着自己周全,但是这一刻,自己根本不懂得拳脚。便落了下风。“迟云离!我看你经常给我场地里扔人,所以不想跟你闹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迟云离纠结着眉头,眯眼看着吴父,有些不喜的问:“你是真老糊涂了?听不懂我刚才说什么?”
“别打岔。”吴父根本没有想到其他。
迟云离瞬间火冒三丈。拽了餐桌上的长条蕾丝桌布一拉,‘哗啦啦’的餐具掉了一地,整个人像是个喷火的犀牛,桃花眼一眯,冷笑着歪了嘴角,问:“难道真是年轻时候祸害的小姑娘太多?记性不好”顿了顿,整个人一个敏捷跳跃,翻过了餐桌,手执一把用餐的西餐银刀,抵着吴父的脖颈问:“你难道就真的不记得舟山小岛上的迟暮?”
吴父眼中一顿,整个人似乎是停顿在某个瞬间呆滞住,有些愕然。
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出落的帅气邪魅的男孩,心中突然划过一个清丽的身影。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在死了n个老婆之后,觉得人生无趣,与几个酒友多喝了几杯,便不知道了后事。
再醒来时,整个人竟然完好无损的躺在中国的一个小岛上。
后来才知道,救他的是一个叫迟暮的女子,而那个落魄的小木屋里,除了这个年方十八的美妙女子,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老爹。
他在这个岛上,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一住便是十一个月,不但将美人的老爹送了葬,也成功的将美人揽到了床上。
只是他心中却是不甘,想着与自己喝酒的那几个玩伴,在忍受够了天天海水煮海鲜之后,最终还是怀念起来曾经的辉煌,找人寻了回去的路,临走时告诉那个不到十九岁的清丽女子:“我会回来接你,记得等我。”
然后回到首尔,开始了大批量的雇佣杀手,将那一夜的玩伴们全部做掉,迅速的扩大了势力,也是在那时,他认识了吴沫沫的妈,首尔一家的千金,也认得了李一南的师父彼得,看到了年幼的李一南。在吴沫沫的妈被暗杀后,托付了吴沫沫给李家。
而沫沫这一名字,也是怕她像泡沫一般的一碰即破,所以在吴沫沫十二岁之前,他忍住了所有的冲动,没有去见过女儿一面。
奋斗到成功,也不过用了十五年,这个年段对于很多男人来说不是很久,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是漫长的。
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的梦里,他再次厌烦起身边这些庸脂俗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叫迟暮的清丽美人。
当时,他的身家已近稳定,身边如果再出现一个女人,应该也不会再莫名其妙的死掉,他打算接她过来,但是却不想回到那个叫舟山的小岛时,岛上的人都说那个女孩已在三年前死去……
他看了看那座孤零零的坟头,转身就走,后来差人买下了那整座的坟圈算作那个叫迟暮的女子陪他最艰难的十一个月的补偿。
只是他却不知道,那个女人在他走后的半年,生下了一个男丁……
“怎么?想不起来了吗?是迟暮这个名字太普通?还是那个女人的出身太凄楚?根本不值得你这样的男人去接受她?去迎回她?”迟云离深深的勾着唇角,眼中是伤痛与怀念。
“你……”吴父顿了顿,终于将心中那可怕的猜想问出来:“你和迟暮是什么关系?难道你是……”
“对啊,迟暮是我妈,是我唯一的妈。”迟云离不等他说话,就肯定的点头,“我从小出生在一个没有亲爹的坏境里,我妈忍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将我养活大,可是还不等我能赚钱孝敬她,她就因为身体不好早早撒手西去,临死前还叫我带上这破东西去找你……”
说着,迟云离从腰间皮带的扣眼中拿银刀剜出一枚拴着红绳线头的平安扣,丢在吴父脸上,“认得这东西吗?啊?”
吴父面上一僵,看着手中接下的物件,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这平安扣,是他落海时脖子上拴着的唯一东西,后来遇到了迟暮,为了哄那女子上/床,就说这玉器的名字是叫美人迟暮,直接送给了她。当时怕她不信,还在那平安扣的一面上拿海边的石子划下了美人迟暮四个字……
如今这平安扣再现……
“你是迟暮的孩子?”吴父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他为什么对迟云离有特殊的好感,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迟云离不带肥肉来赌场,自己是不是还会这般的和颜悦色的对待他,俩人之间的亲切,仿佛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其他,这个原因,终于在今天得到了答案。
“当然,迟暮是我的亲妈,是她怀胎十月将我辛苦的生下来,因为没有钱,连产婆都没有请,所以落下了病根。又因为家里没男人却生了孩子被所有人排斥,落的个连摇船出海打渔都不成,身体慢慢亏损下来,在我十一岁那年,她还口口声声的说你会回来,让我等你,如果到了十八岁,还等不到你,再去找你……”
迟云离仰天干笑两声,摇了摇头,无奈的继续:“我妈死了,我想去找你,但是你别得意,我找到你,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管我妈……
但是我家的那破船,根本没有捱到首尔就散了,如果不是遇到了宝哥将我救了,我恐怕早已经进了东海里喂了鲨鱼。后来宝哥死了,我想给他报仇,却遇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孩子,我想和他在一起,所以就跟着了一南,我当时只想快点长大,快点强大,然后好去找你……
但是当我真正找到你的时候,明白你就是我亲爹的时候,我却恨不得杀了你。就是你这样的男人……竟然让我妈那样的可怜女人,傻傻的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我宁愿你是个普通人,最起码——不会让我这样的仇恨这个世界!”
迟云离说到最后,情绪已经失控,夺过了吴父手中的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双目通红的问:“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孩子太多余?没有继续你们家族那死来死去的规则,是不是要我现在也去死了才好?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