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夏没想到,在赏花会之前,她竟然还有机会见到那齐国公家的小姐。这可真是巧了,不用她到赏花会上费心思了。
因前一日容夏头痛症犯了,夜里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今日起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梨儿收拾了一下便说要将饭菜送进来,可容夏憋闷的很,想到大堂去坐坐。
每日午后,一楼大堂都会有说书唱曲的,随意吃些东西,再吹吹风,总比闷在屋子里强多了。
梨儿没勉强她,帮她找了个靠窗的稍微偏僻些的位置,容夏做什么事都喜欢把边,比如就这个座位,她也不喜欢坐到中间去,这可以称之为怪的习惯,她却坚持的可怕。
巧的是,那日的齐国公家的小姐,正坐在她前方。这日倒是穿了女装,好像也不赶时间,看起来悠闲得很。
梨儿也认出了那个少女,挺好认的,扬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正午的太阳正暖,因是初春,也没有炙热的感觉,暖洋洋的倒是让人生出几分慵懒来。大堂里吃饭的,喝茶的,或是只是点了点心在这听书的,人还真不少。
有男有女,这朝代比较开化,大家小姐也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不过像是这样来吃个东西,周围要一圈人侍候的也在少数。
可能换个公主郡主都不至于如此大的排场。不过或许在人家齐国公家小姐的眼里,公主郡主还没她显赫呢。
容夏的手指间多出两枚金针。梨儿抿嘴一笑,假装啥也没看到。侧了侧身子,给素问让出一条道来。
素问早就接收到了容夏的信号,向前走了两步,看那一圈人和中间坐着的小姐正听书听得起劲,使足了劲冷不丁的对着齐国公家小姐坐着的那三腿镂空梨花木圆凳一勾。
素问可是练过功夫的,那齐家小姐弱不禁风的哪能受得住,一下就向一边歪去,偏偏那一圈护卫听得入神,反应慢了半拍,正要去扶他们小姐时,素问又踩了那小姐的裙角,让齐家小姐好不容易将要稳住的身子又失去了平衡。
素问悄悄退后,速度极快。那些护卫一着急,又因为站的太密集,手打手,脚绊脚的,别提多狼狈。
容夏早就绕过梨儿,从窗户另一边的方向接近了过去,修长洁白的手指间夹着金针,露出了针头。
素问说的从来没错,既不用费脑子,又不麻烦又是她最擅长的报复方法,就是扎人。
这从她醒过来就一直陪着她的一盒子金针,对她来说用她扎人可比用她救人顺手多了。
可是。
“哟,这不齐小姐么?怎么了这是。”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男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好巧不巧的挡住了容夏,只是一瞬间,容夏手中的针就被收了起来。
淡淡的瞥了那男子一眼,正好看向他看向自己袖口正收回的目光。
容夏的目光刹那间冷了下来,这人是故意的。
向后退了几步,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这角度刚刚好,容夏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身量修长,墨发束起,一张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狐狸笑,不仅假,还总让人能感觉到几分算计。
当然这只是容夏自己的感觉,在其他人眼里,比如齐家小姐,这男子可是**潇洒,才气纵横,外加温和有礼的。
或者说,在京城其他人,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街头平民里,对眼前的人,都是和齐家小姐一样的认知的。
那男子的笑容确实很假,确实带着算计,但却能够瞒过所有人。他凭着俊朗的相貌和温和有礼的气质,在京中很有地位。
偏容夏能一眼戳破他虚伪的假面,还好死不死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薛凝萱早就告诉她女孩子不能总翻白眼,不淑女。容夏已经改好多了,这是实在忍不住的后果。
其实还有一点,不只是容夏有感觉,连梨儿和素问都有感觉,这男子,好像似曾相识却又似是而非。
容夏在脑子里把见过的京城的人过了一遍,这个年纪的除了邵峻,陆承安,和她姐夫,就没别人了。
应该只是错觉,容夏定论。
实在懒得看齐家小姐那满面桃红的笑容和那蓝袍男子一脸的虚伪,把头转向了窗外,街角边站着邵峻,正透着窗口向这里看。
对上容夏的目光,还绽放了一个老大的笑容。后面的灵枢看到自家小姐,急忙对她又是招手又是笑。
邵峻切了一声,转头说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想着你家小姐。”灵枢也切了一声,继续对着容夏嘻嘻笑。
容夏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她头转向那着锦袍的男子,他的身位和刚开始站的地方不太一样,可此刻站的位置,却正好能让底下的邵峻看的清清楚楚。
容夏眯了眯眼,小巧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她就说么,怎么着就这么巧了,从来没见过的人,来坏她的事儿。
抄起手中的茶杯就向邵峻砸去,邵峻随意一转,就躲了过去。
容夏哼了一声,懒得看这场闹剧,转头上楼回了房间。
邵峻舒了一口气,还好他派人盯着了,要不然出大事了。这一次的赏花会筹备了这么久,这齐家小姐可是一枚最重要的钥匙。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容夏,这个他记忆中完全没有的人物,他很担心,会因为有她的存在,搅乱或是错开某些细小的差别。
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恐怕就再也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没过一会儿,那穿着宝蓝色袍子的男子从客栈里走了出来,那被容夏定义为极其虚假的笑容也已经不见了,不过倒是换上了几分真挚的笑容。
“这丫头有意思嘿,怪不得让你成天头痛。”男子笑道。
灵枢退后几步,没有出声。
或许自家小姐还不知道,但是灵枢却是清楚的很,眼前的人,正是风头正盛的元平候世子,是燕平侯世子,也就是容夏姐夫的堂兄弟,细细算来,也算是薛家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