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张家口这里的工业发展遇到了瓶颈？”问话的是段祺瑞。段祺瑞在前不久，根据和大总统冯国璋之间达成的协议，在徐永昌当选新的大总统后，辞去了国务总理的职务。此刻他正带着梁士诒和周自齐在张家口考察呢。陪同他一起考察的杨寰宇和他边看边说。
“是啊，麻烦还不小呢！随着钢铁厂、电厂、水泥厂等几个工厂的陆续建成开工，工人先就成了大问题。随着后续其它工厂的建成，这个缺口还会越来越大。可麻烦在于这个问题还没能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随着这儿人口的增加，粮食、蔬菜、肉类等等的供应问题又冒出来了。要解决这个问题更麻烦啊！”杨寰宇满脸忧色。
“从外地采买一些调运过来，好在这里有铁路，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跟在后面的周自齐插口。
“现在只是一个张家口，才建了几座工厂就遇到这样的问题！要是其它地方也建工厂呢？再去那里采买调运？在我的想法里，要想办法立足本地，自给自足。”杨寰宇解释道。
“你又想到了什么？”段祺瑞现在对杨寰宇很是看重，上次杨寰宇在他家书房说的那些‘预言’先后都成为了现实。这让段祺瑞对杨寰宇的想法更为重视。
“我们华夏是个传统的农业国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都在从事农业生产，勉强还能自给自足！如今，我们要向工业化国家转变，势必要把大量的农村壮劳力变成工厂工人。当这些原来自己生产粮食养活自己的农民，变成依靠别人生产粮食养活的工人后，总体粮食的减产就成了必然。不仅粮食会减产，还有依靠农村产出的棉花、生丝、蔬菜、禽蛋、鱼肉、副食品都会收到影响。可以这么说，要想实现华夏的工业化，必须先在华夏的农村实行改革。”杨寰宇缓缓地说道。
“那你想没想过怎么改呢？”同行的梁士诒也插进来问。
“我是个军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改！但是，这不妨碍我看到问题。我们的农村，不管是自耕农还是佃农，大多靠人力、畜力、水力或风力来从事农业耕种，实话说，生产效率是十分低下的。提高农村的生产效率，才能把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从事工业生产。”杨寰宇考虑了一下才说。
“我在美国，参观过美国人的农庄，他们的确有很高的效率，从土地的耕犁，到播种、收获，大量使用新机械，一个人就能耕种上百亩的土地。”从美国刚回来不久的周自齐说道。
“哦？一人耕种上百亩土地？这样倒是可以解决寰宇提出的问题。”段祺瑞被周自齐的话引起了兴趣。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刚从美国引进了一家拖拉机厂，已经开工建造，就是用来生产新式农业机械。只是我纠结的是，现在的农村，除了一部分地主，自耕农的土地都是分散的，新农业机械对他们来说，用处不大。”杨寰宇苦笑着。
“我觉得，你可以在蒙古先实验么，你是蒙古护军使，现在蒙古有那么多无主之地，圈一块先搞起来，效果好的话，别人都可以效仿的么。”梁士诒出了个主意。
“蒙古我想搞军垦，等拖拉机厂正式投产后，我会给蒙古驻军部队配上，让他们抽出部分伤病退伍兵组成垦荒部队，顺便解决他们的粮食蔬菜副食品的供应问题。”杨寰宇变相的否决了梁士诒的提议。
“我看可以向搞工厂那样搞。政府出面划定一块适合大面使用新式机械的土地，然后，搞个农业公司耕种，耕种的农民也像工厂那样每月发薪水。”周自齐提出了新建议。
“土地所有权怎么办？土地上的农民怎么办呢？”杨寰宇问。
“土地可以政府出面买下来，也可以由农业公司买下来么。政府买的，农业公司可以租用，只要按土地面积交税和租金，农业公司自己买的，交税就可以了。”周自齐想了想说。
“原来土地上的农民，有土地的可以用土地入股，愿意留在公司工作的，可以让公司请他们做工。不愿意的可以去其它工厂做工。哎，这样，工厂工人短缺的问题也解决了。”周自齐越想越兴奋，补充道。
“确实是个办法，虽然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补充完善。要不，子廙你留在张家口做个实验？可行的话，咱们以后全国都这么搞？”段祺瑞对周自齐说道。
“自齐愿意一试，这事如果搞成了，意义重大啊！”周自齐兴奋的承应下来。
一行人回到司令部时已是傍晚，杨寰宇知道段祺瑞的习惯，既不喝酒也不吃荤腥。简单安排吃了晚饭，几个人再度聚在了杨寰宇的书房，勤务兵端上茶水退下后，段祺瑞再度开口。
“寰宇，眼看欧洲的大战就要结束，小徐建议我把参战军改编成边防军，你的意思怎么样？”
“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倒是我辖下的部队需要重编一下。实际上，我的部队现在分驻蒙古各地，早已经打乱了，27混成旅，新编蒙古骑兵旅都在护军府管辖之下。而我的第2团和第3团在扩充了骑兵以后，也近乎旅的规模了，现在张家口这里又编了三个补充团。全部兵力加起来，接近十二个团了，只是陆军部没有命令，我也就将就着呢。”杨寰宇把老底向段祺瑞端了出来。
“十二个团？那不是相当于有三个师？”段祺瑞呆了一下。
“蒙古这么大的地盘，160万平方公里，就算是再多三个师，往各地一撒，兵力也还是不够呢！”杨寰宇叹气。
“陆军部最多只能给你三个师的编制，其它你要再扩充就只能是蒙古地方部队了，都放在你的蒙古护军府下面吧。”段祺瑞思量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事实上，杨寰宇扩军的速度很让段祺瑞吃惊。自己和日本人谈了许久，才和西原谈成的那笔借款，也就编了三个师的参战军。而杨寰宇这里不声不响，就已经有了三个师的部队，真是让人情何以堪。而且如此快的扩军速度，加上现在张家口这里的工业力量。会不会又是一个大军阀出来了？看着杨寰宇这张年轻的脸，段祺瑞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我倒觉得不要叫边防军，叫国防军吧。如果只是参战军三个师，叫什么都无所谓，加上我这三个师，就六个师了，突然多出六个边防师，会不会刺激到苏俄？”梁士诒提了他的担心。
“这个就请芝泉公和又铮将军去*心了。我倒是另外有个担心。”看到段祺瑞担忧的神色，杨寰宇急忙转移话题。
“现在欧洲的战局大体已经很明朗了，德国战败已经是必然。然而，日本人却对德国在山东半岛的权益虎视眈眈。我们能不能借战胜国的便利收回山东半岛的权益还是个未知。不知道芝泉公有没有什么打算？”杨寰宇接着说。
“日本人确实有接手德国利益的想法！目前是想通过国际谈判来解决，是否能拿回来，只好看谈判结果了。”段祺瑞说道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山东半岛，是我们的领土，德国战败，做为战胜国，拿回自己的权益是理所应当，日本人凭什么要接管？这是欺人太甚。”梁士诒愤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谈判怕是谈不出什么对我们有利的结果的！英国人和法国人是不会支持我们的！美国也最多是中立，顶多也就和和稀泥。不知道芝泉公敢不敢和日本一战？”杨寰宇试探道。
“嘶……。”在座的人听到杨寰宇的这句话，都倒吸一口冷气。
“开战？我们能拿什么开战？我们现在打得过日本人吗？”段祺瑞苦笑着反问。
“现在也不一定就不行，只是把握还不很大，不过再过个一年二年，应该可以没什么问题。”杨寰宇盘心里算了一下说道。
“那个将领敢打？我看除了你，怕没第二个人了！不过你这离山东可还远着呢，你不可能飞过去打吧？你的部队可都远在蒙古呢！”周自齐笑着说。
“参战军第二师不是驻防在济南么？把他们调去别处，我安排个师驻防过去。”杨寰宇看着段祺瑞，要求道。
“你调那个师？”段祺瑞问。
“你给我三个师编制，那就应该是国防军第四、五、六师吧？我整编完毕后，把第六师调过去。整编方案我过几天就上报。”段祺瑞既然这样问，那就是默认了杨寰宇的要求。杨寰宇抓紧机会把编制落实。
“派过去的人你要好好斟酌，以后你们要是真和日本人私下起了冲突，可是要承担责任的。”段祺瑞提醒道。
“哈，芝泉公放心，肯定不会让芝泉公为难，日本人真要想强占山东半岛，我一定把他们赶下海。但是，把事情扩大到两国之间的战争，这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会把握分寸。”杨寰宇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