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暖心看着夜空中那一道又一道疾如闪电的刀光剑影,心中却是平静得厉害。
早在那游船靠过来之时,她便猜到今夜绝不是平静夜,因此,她才敢冒然出手,一来,千暮离就算是怀疑她,也顾不得查明真相;二来,周围一片嘈杂,又有谁能证明是她所为?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一勾。
“糟了,七哥不懂武功!”九殿下忽的惊叫一声,正要冲出去,却被容暖心拉住了衣摆,强行又坐回了舱内。
她在心中冷笑……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夜空中的金色光便是他系在腰间的金丝软剑发出的光。
他不会武功?当真是瞒得滴水不漏。
“你去能帮上什么忙,别给你七哥添乱了”容暖心抱住千暮寒,声音里微微带着一丝冷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的打斗声渐渐小了,藏在云中的那抹月光又偷偷的跑了出来。
借着月色,容暖心看着前头的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俱死人的尸体,一道褐色的身影在容暖心望过去之时,快如闪电的一转身,消失在了这茫茫湖面之上。
那人,正是千暮离的四大随侍之一追风,此人来去无踪,隐藏得十分隐秘,却每每都能在千暮离危难之时现身相助。
千暮离似是受了伤,紧闭双眼,一手捂着手臂,痛苦不堪的半靠在船沿之上。
湖面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弃船逃跑的,以及横冲直撞的,原本热闹喜庆的场面,此时已是一片萧然。
“七弟,你怎么样了?”三殿下亦发现了他们,赶了过来,见着地上满地的尸首,他微微诧异,看这些黑衣人又岂是泛泛之辈,千暮离居然能在这刀眼上存活下来?这真真是凑巧么?
自然,千暮离亦猜到千暮遥会想什么,他轻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串鲜红的血丝来:“有人暗中相助”。
千暮遥点了点头,许是父皇的暗卫在暗中保护他们也说不定,于是,不作他想,立即命人将千暮离送回了皇宫。
“九弟,你也随我回宫吧”千暮遥见千暮寒仍旧缩在容暖心的怀里,以为他是被这场行刺吓到了,于是叹了一口气,伸手便要去拉千暮寒。
千暮寒双目一冷,转身便躲开了他的手,嘴上虽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厌恶,容暖心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到底为何这般的厌恶千暮遥?
千暮寒从小便养在皇后的身边,而千暮遥又是皇后的亲生子,二人的关系应该亲如手足才对,为何她却感觉千暮寒与千暮离的关系倒是好一些呢?
想到这里,千暮寒已经随着三皇子的嘱下下了画舫,上了停在岸边的一辆素稿的马车上。
“容小姐受惊了”待千暮寒走后,三皇子这才看向容暖心,带着几分关切的说道。
“不碍,倒是莫小姐……掉下湖去,怎的还没有上来?”容暖心故作担忧的往四周看了看,却在船沿边发现了一双正奋力往上爬的手,她在心中暗自好笑,这贱人还是个命大的,但转念一想,必定是千暮离将她救了,不然,以她身上的那繁复的衣服,手脚是根本划不开的,早早便淹死了,看来千暮离还是在意她的。
千暮遥此时也注意到了莫纤纤,他眉心微微一拧,走了过去,将莫纤纤从水里拉了上来。
“啊……”莫纤纤一上船便看见满地的尸首,脚下亦踩了鲜红的血迹,她吓得呆在了原,脸色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皇子的眉心拧得更深了,侧过头,不敢再看莫纤纤,这炎炎夏日,小姐们的衣裳本就穿得薄,莫纤纤掉下水之后,身上的薄纱更是被水浸得几近透明,裹在身上若隐若现,远远看去,好似没有穿衣裳似的。
不远处的几名侍卫正瞪圆了双眼,醉眼迷离的在莫纤纤的身上来回扫视,嘴边的唾沫星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见莫纤纤仍旧立在原地,千暮遥恼怒的斥了一声:“想不到堂堂莫尚书的嫡女竟是这般不知廉耻的”。
被三皇子这么一说,莫纤纤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衣裳都贴在了肉上,当真是丢尽了脸,她惊叫一声,连忙缩到了船舱里,匆匆换了件衣裳,便撞鬼似的离去了。
微风吹来,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三皇子突然笑了起来:“容小姐的胆子还真是大得很,见着这满地的死人,居然还能如此淡然。”
方才莫纤纤的反应提醒了他,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子,也是闺中小姐,于情于理,都该受些惊吓。
但是,从容暖心出现在他面前开始,他始终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半丝的害怕,仍旧是一贯的淡淡的让人模不透的模样,好似这尘世间的一切都不在她的眼中。
“三皇子此言差矣,有时候活人比死人可怕”容暖心笑得越加的灿烂了,手指轻轻的拂开额头被风吹乱的发丝。
立在船头的她,衣袂翻飞,长发飘飘,面上沉静如水,却又冷漠似冰。
三皇子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悟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他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此话何解?”。
“以三皇子的聪明,又怎会猜不出?下棋还讲究局中局,而人与人之间,就不能讲究计中计么?”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那笑容越加的魅惑人心,也越加的冷酷无情,甚至带着一丝深入骨髓的凉薄。
那对深冷的眸子一眨一眨之间,似乎便能轻易的置人于死地。
千暮遥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冷得像冰,却偏偏带着一股子惊才绝艳的吸引力。
千暮遥上前一步,伸出手,本能的要去握容暖心的手。
容暖心却是不着痕迹的往后一躲,轻而易举便逃开了,双目不悦的半眯,冷冷道:“臣女该回府了”。
不远处大批的官兵向这边涌来,想必是三殿下已经差人报了刑部,这会正是过来调查的。
说罢,她转身便走。
“慢着,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若是你想……”想做他的王妃,那么,他可以向父皇请旨,毕竟她撩动了他的心,让他有了兴趣。
“我不想”未待千暮遥将话说完,容暖心冷漠的声音便伴随着湖上的冷风,吹进字千暮遥的耳朵里,他浑身一僵,眼睁睁的看着容暖心下了画舫,钻进了停在岸边的容家的马车。
直到大队人马都上了船,他这才惊觉,自己伸出去的手,竟忘了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