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暖心勾了勾唇,接过闻天燃递过来的酒杯,看着那透明的液体,七彩琉璃杯中微微晃动着。
似乎像极了她此刻的心里,被堵在这杯子里,似乎连呼吸都觉得堵得慌。
另一只手托起杯底,杯口反转,杯中的酒水便如数倒了出来。
闻天燃原本笑着的脸上骤然减去了血色:“秦浅,你一次又一次的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是何意?”
从一开始,这个人的眼中便没有自己。
闻天燃知道,却又无可奈何。
“殇王,您知道在下喜欢的是美人!”
从第一回来燕国,她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她想带走德馨,正因为如此,闻天燃才屡次善待她,没有将她刻意的囚禁起来,为的只是想讨秦浅的欢心。
但这一刻,闻天燃似乎有些怒了。
想不到,她的心里仍旧记着那个女人,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
“那在秦大人眼里,本王可算是美人?”他捏在手里的琉璃盏随着他咬牙切齿的古怪音设而应声嘣裂,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尖锐声。
原本欢声笑语的女人们立即吓得噤了声,毕竟,闻天燃的性情多变,手段残忍,她们早就一清二楚。
容暖心有些诧异的瞧着闻天燃,似乎有些匪夷所思的摇了摇头,闻天燃的语气让她感觉像是吃不到葡萄的孩子。
或许,他只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
比如,被舒贵人控制了这么多年,他那渴望被释放的灵魂,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有多么的渴望自由。
而对容暖心的占有欲,便是他突破自己的第一步。
明知道,即使舒贵人不会同意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但闻天燃仍旧执著得让人害怕。
“美人?在你的身后,美人很多!”她笑着指了指后面那些已经规规矩矩立在一边的妃子和宫女们。
似乎在暗示,他并没有龙阳之好,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女人。
闻天燃咬了咬牙,阴森的眼神在身后的女人身上扫了一圈,似乎恨不得将那些人统统杀光。
女人们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闻天燃原本好好的,又为何会气成那样……还有,就是这位俊俏的小少年,为何不怕他?
“滚!”闻天燃一声怒吼声中,女人们尖叫着四下逃窜,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欢乐劲。
这个男人是孤独的,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怕早已心魔成疾。
“夜深了,殇王早些休息!”一转身,正欲离去,闻天燃却是一个健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双手有些失控的握住了她的双肩,嘶吼着:“秦浅,本王做女人,本王做女人还不行么?”
这种**让人心生畏惧,每一刻都让人生活在水生火热当中。
那日自战场回来,他便月兑离了心魔,重新记起了她,却是,记起她,让他越加的痛苦,每每夜深人静,他的一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像是扎了根似的在他的心里疯长。
每一夜都让他在痛苦的思念中煎熬着。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挽回她,只知道,他不仅心念赵碧瑶,还与千暮离关系暖昧。
这一刻,他只有一种想法,若是她喜欢女人,他便做女人;若是他喜欢男人,他便做男人。
急切看着她,只盼着她能轻点下颌,许他一片美好的前路。
容暖心咀嚼着他的话,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她确实在利用他,却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的执著。
抬起头,一眼望进他那已然转深的紫瞳里,感受着他此刻的炙热和迫切。
不可否认,心中有那么一丝的动容。
这个男人,让她有些心疼,她觉得他原本不该是这样。
“夜深了,早些休息!”红唇微动,清清冷冷,犹如这燕国的气候,随时会冰天雪地,一阵冷风袭来,容暖心的发丝微乱。
手却一点一点的拂开了闻天燃握住她肩膀的手,动作不大,却是同样的执著。
“不,千暮离和赵碧瑶能给你的,本王同样能给你,只要你留在本王的身边,本王甚至可以将赵碧瑶许给你做妾氏,这样还不行么?”
似乎急于表达自己的执著,闻天燃一把将容暖心搂进怀里,力道大得惊人,却也颤抖得厉害。
风吹的越加的欢快了。
容暖心突然感觉一股强势的力道将自己像物品一般又拉了回来,紧接着,跌进一堵温暖的人墙之中,带着淡淡药得的披风随之将自己从头到脚的包裹了起来。
“殇王,夜里风大,浅的身子不太好,本将军便将她带回去了!”
说罢,并不等闻天燃的回话,千暮离便搂着容暖心一路回了寝宫,这一路上,他一直青黑着脸,一言不发。
脚下的步伐似乎堵气般走得越加的快了,让容暖心跟着有些吃力。
“你放手!”她心里却也是气得慌。
来到燕国之后,她感觉他整个人都让人捉模不透,而这一切,似乎都与莫纤纤有关,他不告诉她,便越加的代表他心里有鬼。
因此,她的语气也有些尖锐。
闻言,千暮离不仅没放,反倒将她整个人都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若是被人瞧见了,指不定要如何想了!”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算什么?
这一句话彻底将千暮离给激怒了,到了廊道口,他便将她放了下来,胸口起伏不定,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冻得发红,还是气得发红。
“是,你担心被闻天燃看见么?他会怎么想?”
这是千暮离第一回用这样的语气与容暖心说话,两人都僵住了,似乎觉得这样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却也来得太过诡异。
同时别开眼,努力将情绪压制了下来。
好半晌,容暖心才轻轻开口:“?我们不要再互相猜测了,我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心情,并不比千暮离好上多少。
“我不告诉你,是担心你现在的身子,我身为男人,理当照顾好自己的妻子,不该让你犯险,我是为你安危着想!”
千暮离也稳了稳声线,迫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正常。
‘妻子’这两个字,让千暮离微微有些脸红,想到她们过往的缠绵,小月复中便像是有一股子邪火在燃烧,再加上,方才闻天燃对容暖心的企图,让他更加迫切的想时时刻刻都要这个女人。
但很快,他便将自己的这些情绪给压了下去,在心里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这种时刻,他居然在想这些,实属不该。
这两个字,同时也让容暖心镇住了。
“我知道,但我怕……”她也会怕,他不知道她已经经历了一世,莫纤纤这个人,让她觉得不安。
不管千暮离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莫纤纤,这个人,无可厚非的都给了她十分深刻的影响。
很快,他便从她微闪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她的意思。
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下巴轻轻的磨擦着她的发丝:“不怕,我发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不会喜欢容暖心以外的女人,绝不可能!”
轻笑,心中的怨气似乎就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烟消云散。
手中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几乎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深深的嵌进自己的心脏里,让她无时不刻不在自己的身边。
乾坤宫
燃着宁神静气的香炉有袅袅香烟徐徐升起,整个殿内都燃着银碳火炉,时不时有人揭开盖子将那火星子拨一拨。
如果说外头已是冷霜寒雪,那么,这里头却是温暖如春。
名贵的美人榻上,一位衣着单薄的美丽妇人正斜倚在那上头,有宫人在为她舒展筋骨,妇人的美目微微瞌着,时不时半睁开来瞧一瞧那卧榻之人。
没过多久,宫人来报,说是太子闻天夜来访。
妇人扬了扬手:“不见,皇上龙体欠安,需静养!”
原来,千暮寒救出来的人,不过是半活人,皇上早已不醒人世,虽留着一口气,却已是等同废人。
每日里只能由人帮着进些流食,来保其性命。
“舒贵人,本太子身为燕国储君,当无由进见,任何人不得阻拦!”长剑出梢,闻天夜已经领着自己边的精卫军闯了进来。
舒贵人却也不惊,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她拂开脚边的宫人,慢慢的站了起来,满身的庸懒之气。
慢慢的踱到龙榻边,轻轻的唤道:“皇上,太子殿下来看您了!”
燕帝迷朦的睁开了眼睛,很缓慢的侧过头来,似乎想努力看清楚来人到底是谁,闻天夜赶紧拂开舒贵人,一把握住了燕帝的手。
“父皇,您不能再睡了,燕国还需要您!”
若是燕帝知道燕国的朝政已经发生了惊天的变化,他该是怎样的痛心?
想到这里,闻天夜微微有些哽咽。
病床上的父皇……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如今不该是悲伤的时候,最要紧的,便是瓦解舒贵人的势力。
也只有燕帝醒来,才能拯救整个燕国。
“来人,送太子,皇上需要静养!”舒贵人勾了勾唇,妩媚的桃花眼瞧着燕帝张了张唇,喉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双眸瞪得滚圆,看似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
她还未找到玉玺,这老不死的,也不知道将那东**于何处,竟是将整个皇宫翻了个遍,也丝毫没有线索。
因此,她在等,等他支持不住,亲自交待那东西的下落。
“贱人,总有一日,我会取下你的项上人头,来祭我大燕!”闻天夜来不及悲伤,却也清楚,若是自己再执意留下,只怕燕帝心中一激动,一口气便提不上来了。
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父皇的手小心的放回被子里,这才缓缓移动脚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