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其圣今天生了一整天的闷气,对着一脸“我知道错了师傅您随便责罚”的庄凌又有些不忍心,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气,晚上好不容易想好好吃顿饭吧又碰上年轻时的对头,心情更佳糟糕,转头就要走,一出门就撞见了差点成为自己徒弟的周昀仁。
“孙老?!”周昀仁好久没见孙老,两人只是有些机缘却谈不上师徒情分,算不上想念,可有时候也会偶尔想起,今天意外相见,自然是喜悦非常。
孙老一张黑脸顿时如剥云见日一般敞亮起来,“原来是昀仁小子,哈哈,你也来京城了?”
“嗯,和舅舅一起。”说着,他往后看了一眼,将跟上来了叶知行介绍了一番,孙其圣很会看人,端详了半天点点头笑了:“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叶知行对于会见到孙其圣并没有太大震动,只是脸色稍显惊奇,随即便态度恭敬地抱了抱拳,行了个古礼,“见过孙老”。
“好好,你就是昀仁小子的舅舅,不错。”孙其圣眼尖,和叶知行握手时瞥了眼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突然心头一跳。
这个年轻人怎么会……该不会是……
但他即刻压制住心底的疑虑,目光停留在周昀仁身上,“既然昀仁也在京城真是再好不过,阿凌最近闯了祸,我正好有事要忙没空管束他,这样……让阿凌叨扰你几日如何?”
庄凌站在他身后,从刚才看到周昀仁时就十分惊喜,现在听闻师傅的建议连忙表示赞同,“是啊昀仁我们好久不见了,我也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你看……能收留我几日吗?”
师徒俩一见面就打上了这种主意,叶知行真不知他们是自来熟还是太不讲客气,不过孙老开口他和周昀仁都不好拒绝,只得对视一眼答应了。
“太好了,师父您放心吧,等您处理完这件事我再陪您去雪城。”庄凌与周昀仁相识之初还以为他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因此诸多防备,心存隔阂,但如今他已然是孙老唯一的弟子,对于周昀仁的看法自然就变了很多,加上同龄朋友少之又少,他便将周昀仁当做了知己——不过这位知己压根不清楚自己被惦记上了。
孙其圣立刻提起眉毛叮嘱他:“静心思过,好好改改你那浮躁的毛病,多跟人家昀仁学学!”
“是,师父。”
“昀仁啊,叶小友,我这徒弟就拜托你们照顾几日了,等过几天我事情了解,自会将他带走。”
“孙老客气了,我们自当会尽力。”叶知行平日给人的感觉清高孤傲,但在孙其圣面前很自然就做出了伏低的姿态,恭敬有礼,举止得当,就好像本身便是孙老自家的晚辈一般。
唯一不高兴的只有周昀仁,皇太孙殿下原本打算这个周末好好营造一下二人世界的,没想到半路冒出来只电灯泡,咬牙切齿一番也无法,还得好生招待。
庄凌当天晚上就从酒店拖出自己的箱子,来到了叶知行和周昀仁的新家。
“你家还真漂亮。”他向来是个眼界高的,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可见这里的装修风格和装饰的确入了他的眼。
周昀仁扔给他一双拖鞋,“我们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半吃早饭,中午如果是双休便十二点吃饭,下午六点晚饭,你记清楚了。”
“哦!”庄凌刚刚月兑离孙其圣的低气压,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惬意多了,随意往沙发上一坐,“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好,我对吃的要求不高。”
本来他其实可以去京城外婆家的,那里有他想念的一个人,可也就因为这样,他有些不敢去。
叶知行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手里的咖啡端给他,指了指那头空着的客房,“你睡那间房,房间里什么都有,待会我给你铺好床,枕头和床单床单都是新的。”
“谢谢叶老师。”
“不客气,你和昀仁年纪相仿,就叫我叔叔吧。”
庄凌略有些羞赧地挠挠头,“好的叶叔叔。”
周昀仁眉头微蹙,挑了挑眉梢,忍不住月复诽他居然连铺床都不会还要让先生帮忙,真是无用。
庄凌不明所以地看着忽然对自己瞪眼的周昀仁,模了下后脑勺,推着行李箱去了客房,发觉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心里大为感谢师父为自己争取到的福利。
洗完澡后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发现叶知行和周昀仁都不见了人影,走到书房一看,一个在看书,一个在打字,看起来十分忙碌,不敢打扰,自己去厨房倒了杯水,端着就去看电视了。
周昀仁从书本里抬起头,低声嘀咕:“多了一个人真是不习惯。”
“他又没碍着你的事儿,我看这个庄凌还是很有眼力见的。”看他们在做事就自觉地走开,看来不会讨人厌。
“先生你喜欢他?”
“不是,只是觉得并不讨厌。”
“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吗?”
“不是。”叶知行奇怪地停下手,看他:“昀仁你最近怎么了?”
皇太孙殿下被自己的小心眼也折磨的心头烦躁,忙道:“我没事!”
叶知行听他这种口气,转过身子,移动椅子凑近过来,“是不是比赛的压力太大……这种比赛重在参与,你不必要太在意结果。”
“我没有压力,真的。”周昀仁抓了抓头发,“先生觉得我烦了?”
“……我只是担心你。”叶知行心头警铃大作,这孩子该不会是早恋了吧,这个年纪谈恋爱似乎挺普遍的,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他该怎么办?应该给他普及一下性教育吗?还是警告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谈恋爱,以免耽误学习?!
“先生我真没事,就是……”皇太孙殿下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急躁的情绪,分明他决定好要等到18岁成年才要实施自己的追求,但最近眼看叶知行身边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心里就忍不住地焦虑。
他还没有长大,先生如果在这个阶段心悦他人是极有可能的,再说他都二十多岁了,指不定很快就会被人催婚,即便他有断袖之癖也难保他不会结婚。如果叶家老太太给他物色好了人选,以先生的孝行只怕难以拒绝,那到时他该如何是好?
“你有心事。”叶知行把手放在他的后脖子上,来回模了模,想要安抚他,“告诉我不行吗?”
皇太孙殿下晃了晃神,“先生,我……我喜欢上一个人。”说完,耳根子就红了。
叶知行顿时在心里骂了一句,叫你乌鸦嘴,让你嘴巴贱!
嘴巴上还是善解人意道:“哦,我们昀仁也到了有喜欢的人了年纪了啊……怎么,她不喜欢你吗?还是你担心我不会准许你谈恋爱?”
“我……其实……”皇太孙殿下揉了揉耳垂,“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叶知行又在心里骂,什么人啊居然让我家小孩暗恋!卧槽,单相思很虐我家小孩造吗?!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18岁时再告诉他。”
叶知行愣了,心里继续骂,真是要继续暗恋的糟心节奏吗?!我家小孩居然这么苦情,他的心都要疼了!
“她就一点没看出来你喜欢他?”他总不能鼓励昀仁去告白。
“嗯,没。”周昀仁心虐啊,先生一直拿他当小孩呢,怎么会往那方面想?你看他都这样旁敲侧击了,先生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知行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只觉得心头憋闷的难受,一想到自己小孩就要被女孩子拐走了,就禁不住暴躁,“那随便你,我是不会干涉的!”
“先生,我有喜欢的人了你高兴吗?”皇太孙殿下万分纠结,眼睛直直地盯着叶知行的脸。
“当然高……高兴了。”高兴个屁,小孩不再会每天赖着自己睡觉,赖着自己回家了,被狠狠依赖过后又被狠狠抛弃的感觉真是太虐了!
周昀仁低下头,默默举起书,“我还要再看一个小时,先生洗了就先去睡吧。”他得好好整理一下心情,被先生间接拒绝的沮丧令他此刻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叶知行的脸色骤沉,关掉笔记本,“……好吧。”
客厅里的庄凌看到他出来打了个招呼,“叶叔叔你忙完了啊?”
“嗯,不早了,睡觉吧。”
说完一头扎进卧室,用力关上了房门。
庄凌瞅了眼自己的手表,才八点半啊……很晚了吗?想了想或许是他们家习惯睡的早,赶紧关了电视,心想自己还是去床上做师傅布置给自己的反省功课吧。他是来这里做客的,客随主便,他还是乖一些为好。
周昀仁在书房做了好半天的思想挣扎,才没有红了眼眶,收拾好书本才走了出来。在卧室门口犹豫了良久,转身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女乃,自己一杯,还有一杯递给躺在床沿边上的叶知行,“喝了再睡先生。”
叶知行把头抬起来,“你……算了。”
周昀仁:……
第二天周昀仁还要上课,叶知行带着庄凌去超市购物,拿了一大堆周昀仁爱吃的冰激凌放进购物车,付账时又一样样拿了出来,庄凌看得眼角只抽,“叶叔叔……你喜欢吃就买吧。”
“是昀仁爱吃……算了,就留一盒。”叶知行郁闷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让你手欠!又瞪了眼庄凌,“别告诉他!”
庄凌无语地抓着自己的下巴,怎么呢这是。
周昀仁课间在桌子上复习前几届听写大赛的题目,冷不丁看身边的陈端瑞一眼,抽开他手里的ipad,“味同爵蜡怎么写?”
陈端瑞今天已经是第八次被他突然袭击了,死死抓住自己的ipad求饶:“你就饶了我吧,我语文很差的,真的很差!”没办法当你的陪练啊我去,比赛也不用走火入魔成这样吧,这是怎么样一种学霸病!
周昀仁寒着脸看他,皇太孙气势瞬间全开,“你写不写。”
陈端瑞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冻住了,苦着脸喊:“好好我写,我写还不成吗?”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从今天开始他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唉,你报吧。”听个写而已,又不是文言文解释,能有多难。
“十个词,你要是错了五个,今天的午饭你买。”
“成!”陈端瑞一仰脖,“要是我对了六个,午饭你买,外加两瓶冰红茶!”
“可以。”
周昀仁开始了,五秒钟一个词的速度,“陡峭,秋毫无犯,熨帖,猢狲,颠三倒四,持才傲物,啮齿、臀部、秃鹫、篦子。”
陈端瑞拿这笔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本子不想让他看,“我我我……我再改改。”
“不行,时间到了!”
周昀仁抽过他的本子一看,斜吊了眼鄙视他,“十个词,你错了八个。”
“不可能,怎么会只对了两个!”陈端瑞不相信,拿过他的答案对了一遍,趴在桌子上哀嚎:“老子读了十几年的语文了,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会写字!”
“午饭。”
陈端瑞认命地爬起来,决心今晚上回去恶补一下听写大赛的题目,买饭时还是挺厚道的,特意给周昀仁买了鸡腿和鱿鱼丝。
“哎那不是陈端瑞么,他怎么一个人买份分饭啊?”“就是,难道他有女朋友了?”“滚蛋,你OUT了,是男朋友还差不多!”“啊,谁啊谁啊谁?”“就是他那个同座啊,很美型的,瘦瘦小小的,皮肤白腻死了!”“我前几天也看他们俩一起放学呢。”
八卦的女生们嘻嘻哈哈走过,陈端瑞拿着两个饭盒从楼道口默默走出来,想起她们刚才说的话,不由得拧起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家里要请客,所以现在才更新!嗷嗷,花了好多钱!自己做菜什么的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