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头及肩长发被夜风吹的乱舞,黑发下一双黑眸在夜晚居然闪动着绿色的荧光。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前,抽了抽鼻子,跟犯了大烟瘾一样闭上双眼陶醉了一下。
果然是这里,这里住的那个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透过紧闭的窗户一丝一缕的渗透出来,让他的身体变得火热,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一脚踹门进去,好好的闻一下。
不,不能打草惊蛇。
男人在寒风里站了许久,最终翻过墙出去了。
刮了一宿的风,第二天却是个大晴天,天空碧蓝如洗,连一丝云朵都没有。
顾惜做好早饭午饭,扛着锄头去引水浇地。土豆和红薯的秧苗青青翠翠的怎么看都好看,小麦也拱出泥土,露出针尖儿一样的女敕芽儿。
顾惜家里离河很近,浇水方便。他打算过半个月再开出两亩地来种水稻,最起码要保证自给自足。
江流也来浇水了,身后照样跟着小尾巴一样的江晓运。
江晓运被安排在家里看孩子顺便切马齿笕铺好晒干,顾惜和江流吃了午饭,背上筐又上山去了。
村里的其他人都不太敢往山上跑,顶多会在河边钓几条鱼回去吃。对他们来说,河边距离家比较近,会安全一些,山上为止危险太多了,为了一些野菜,他们不至于赌上自己的命。真要想吃蔬菜,等过上一个月,田地里的部分蔬菜开始间苗,拔下来的女敕苗就是最好的美味了。
俩人来到山下直奔他们做过的陷阱去了,居然真的让他们收获到了一只兔子。兔子被树枝扎穿了肚皮,血渗透了身下的土地,早就半死不活了。
此时的兔子在他们俩的严重,就是一顿美味。瞬间咽口水的声音一起响起,顾惜尴尬的嘿嘿一笑,用力蹭了蹭嘴角。
其他几个陷阱要么就是没有被破坏,要么就是坏掉了但是没有抓到猎物。只有被那个神秘男人踩过的陷阱让顾惜皱着眉看了半天。
“这个是怎么了?”江流不太懂这些事,虽然他也是从农村长大的,但是他的村子挨着海,距离山太远,根本用不到陷阱。
顾惜看着土坑边上的抓痕和陷阱里断掉的树枝:“这山上有大型的野兽啊,可是看不出来是什么。”那个爪子的形状类似于狼,可是又比狼大,难道是老虎?可是老虎会在这种小山林里出没吗?
江流紧了紧手里的镰刀,往山上的树丛中扫了几眼:“没事,咱们又不进去,只要它们不来村子里祸害就行。”
俩人重新弄好陷阱,挖了一堆的野菜抗在身上。走之前顾惜疑惑的往山林里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可是山林里也没有人啊,难道是自己想太多导致太过敏感了?
等顾惜俩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一只大型的奇怪的野兽从树上跳下来。
这只野兽有着黑色带斑纹的长毛,长的既不想狼也不像老虎,但是个头却比老虎大了好几圈。它抖了抖身上的长毛,伸了个懒腰,黑色的鼻子在顾惜站过的地方嗅了好几圈。
真香啊,真香……
野兽伸展着前爪,身上的骨骼咔咔作响,长毛渐渐消退,露出了人类的模样。
他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嗅到的气味,空气中并没有另一个男人的汗味,难道只有他自己住?
男人眯了眯双眼,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接近这个人的好办法了。
顾惜每次都觉得自己去挖野菜的时候有被人盯住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在马齿笕晒满一院子的时候,他决定暂时不要去山里了。
“不去也好,省的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江流在院子里剁鸡肉,他们最近陷阱收获很不错,几乎每天去都会发现惊喜。甚至还得到了两只活兔子,现在正圈养在顾惜家里不住人的那间屋子里,每天用晒好的新鲜草料喂着,希望以后能生小兔子。
鸡肉剁成泥,里面放了不少马齿笕,用来和馅包饺子。这几天孩子们都有肉吃,小脸都红润起来,起色看上去好太多了。
顾惜没好意思说自己为什么不想去的理由,毕竟是还没有确定的事,说出去万一引起江流的担忧就不好了。
在家里踏实的呆了几天,迎来了第一场春雨。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雨后的小麦苗嗖嗖的长,几乎一天一个样,放眼望去满目都是青翠的绿,沁人心脾。
村长在地里转了好几圈,黝黑的脸乐成一朵花。他的耳朵上夹了半只铅笔,是不是的拿下来放在手指上捻来捻去,估计是烟瘾高兴的犯了,用铅笔解瘾呢。
“等粮食够吃了,就找点烟叶子种上。哎呀,也不知道那些当兵的啥时候来,让他们给咱送点鸡蛋鸭蛋啥的,还能孵小鸡小鸭子,就有肉吃了。”想到肉,村长嘴里就有些馋,他跟身边的几个人说着话,抬眼看见顾惜远远的走过来,连忙伸手打招呼:“小顾啊,最近你家孩子还好吗?”
顾惜扛着锄头,脸被风吹的红扑扑的。或许是最近吃的不错,脸颊上的肉鼓起来一些,不像刚来的时候干瘦干瘦的,看着就可怜。
“张大叔。”顾惜放下锄头打招呼:“还好,我在山里还弄了些野菜,他们都挺喜欢吃的。”
“山里啊……”村长往山那边看了看:“挺危险的,以后少去,等地长的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去,这样彼此也有点儿照应。”
顾惜嗯了一声,总觉得村长似乎想要对他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村长终于开口了:“小顾啊,你家空房子挺多的,还能再放下俩人不?我看你跟江流爷俩走的挺近的,干脆你们住在一起,还有个照应。”
顾惜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显得很迷茫:“咋了张大叔?江流大哥要跟我一起住吗?你跟江大哥商量啦?”
“不,也不是……”村长摘了帽子挠了挠秃了一半的头发:“村里这是又来了些人,大家都是油困难的,就互相帮衬着,挤一挤住。”
村长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一个高瘦的汉子接了话茬:“是啊,小顾你家房子那么大,多装俩人进去住呗,再说你家劳动力也没有,让江流住过去,也算是一个半的劳力了。”
顾惜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也知道他住在村子中间的房子里,条件还是不错的。
“这位大哥说的,帮衬还不行么?但是这事也不能我一个人做主啊?如果说我房子大就得让别人进去住,那我倒想跟大哥您换换房子,您住我的大房子,我带孩子去您那里住,怎么样?”
黑瘦的高个被噎了一下,狠狠的瞪了顾惜一眼:“不让住就不让住呗,你这小孩怎么这么自私。”让他跟顾惜换房子?绝对不可能,那地方现在看着好像住的很舒服,但是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哭都来不及。他好不容易招了个女人跟自己一起住,家里也不可能再挤进去别人了。当兵的总不来送吃的,那些口粮刚够俩人凑合的吃到粮食下来,在多住一个人都得饿肚子。
顾惜笑了笑,没搭理他,只是跟村长说话:“叔,你也知道我家有俩孩子,我现在每天吃饭都先给孩子吃,自己才吃的。为什么上山上挖野菜,还不是因为吃的不够么。我也不是不愿意让别人来我这里住,就怕别人不乐意住这么偏,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啊?”
村长尴尬的咧了咧嘴:“是呢是呢,哎,当初我也不想让你去那里住,可是你知道,村里就这么几栋好点的房子,大家都是挤着住,剩下的不是漏雨就是漏风。算了,漏风漏雨也是房子,我安排他们去那里住吧。”
顾惜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麦苗:“叔,你看,我把我屋里能找到的好东西都给你们分了,什么蔬菜种子啊,土豆苗红薯苗啊,就希望大家能帮衬我一把。我带着俩孩子也不好过,等俩娃长大了,总不能还跟我睡一屋啊叔。”
“是呢是呢……”村长想到自己也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于是讪讪的点头。谁也不希望刚住习惯收拾好的屋子再安排其他人住进去,房子对每个人来说都属于必要的财产。当初他找江流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江流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气的脸都红了。也不能怪人自私,以后这里就成为他们的家了,谁不希望家里宽宽松松过的舒服呢。
“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去看我的地了。”顾惜抬头看着他们笑了笑,扛着锄头就走了。
“这是什么孩子,贼心眼!”高瘦的男人啐了一口:“我听说他家东西可多了,衣服被子晒了一院子,现在挤几个人进去他都不乐意,也不怕占了那么大的便宜没福气受!”
“老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村长一下子不乐意了:“你觉得是占便宜,当初你怎么不去住?那房子又大又好,你倒是去啊?还一院子的衣服,两院子衣服也是人家小顾的,人家过的好过的歹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把铅笔又夹回到耳朵上:“我可警告你们,最好别惹事,领导让我当村长我就得好好当这个村长,你们谁要惹事让上面知道了,小心把你们都枪毙了!”
“知道了知道了,枪毙枪毙,你天天挂嘴边儿念叨,也没看当兵的在来一趟。估计人家早就吃香的喝辣的,把咱这里忘了。”老刘气哼哼的,满脸不忿,细长的眼睛阴阴的扫了一眼顾惜的房子,冷哼一声走了。
“忘了又咋地?人家该你的欠你的了?”村长在他背后喊了一句,气的脸都红了。他拽着身边儿的几个人:“你们都给我看住他,这个人不踏实,真惹出事儿来被上面知道了,那就麻烦大啦!”
几个人喏喏的答应了,都扛着锄头跟在老刘后面回去了。
“真作孽!哎……”村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着长势很好的麦子,却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