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自己从未见过的建筑。
由泥砖砌成的房屋和瓦片铺就的屋顶,在陈苍看来,这个建筑简直就像是数百年前的产物。
稀薄的阳光照在陈苍的脸上,他发现自己似乎进入到了一个森林之中。
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里,陈苍从踏入这个陌生地方的第一刻起就感到疑惑,自己不应该是在骸冢准备拿起开阳吗?
怎么来到这样一个地方,还没等陈苍理清思绪,这时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蔓延在陈苍的心中,这感觉,和在飞艇残骸之中,由摇光的回天回到碧霄身边时候的感觉极为相似。
呼唤了数次云若离之后,陈苍胸前的摇光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之。
陈苍知道,自己应该是进入了摇光的回天形成的空间之中,既然摇光将自己带进这个地方,就一定会有特殊的意义。
陈苍决定一个人继续前行,陈苍扒开面前的灌木,来到这间朴素的民房面前。
陈苍正在犹豫是否要进入房屋之间的时候,他就看到从房间内走出的一位身材纤细的少女。
在看到少女背影的时候,陈苍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感觉,这种告诉陈苍,眼前的这位少女和自己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
就在陈苍刚刚想询问少女的时候,这位少女就转过身来,陈苍就看到了那张和云若离一模一样的面庞。
陈苍终于明白,那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就在陈苍还在诧异的时候,少女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压根就没看见陈苍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陈苍朝少女挥了挥手,但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而这时,陈苍的敏锐的听力就捕捉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军靴踩过草地才会发出的沉重声响。
这个脚步声上还带着一丝魂力的波动,而且,更让陈苍感觉不安的,是这阵伴随着脚步声的,那股隐藏得很深的凌冽杀意。
过了一会,一个黑影就从屋子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蹒跚走出。
陈苍定睛一看,这个人这是一位低垂着头浑身血迹的人族军官。
“啊,秦叔叔!”少女见到来人的时候便笑着跑了上去。
但是陈苍从那个军官的身上察觉到一丝奇怪的感觉。
陈苍将魂力凝聚在自己的眼睛上,他才发现那个军官的身上没有一点魂力的流动,这说明他根本早已死去多时。
“不对,那个人已经没有生机了!”
陈苍刚刚朝着少女大吼一声,那个军官的身体就已经倒下,随即出现在那个军官身后的,是一个手持长刀的狼人族士兵!
见到少女那惊慌失措的眼神,那个狼人族士兵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而嗜血的笑意。
他的眼中缓缓映射出少女柔弱的身体,这位潜伏到此的狼人族士兵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沾着鲜血的屠刀。
“住手!”陈苍的身上马上爆发出一阵惊人的速度,灵魂之气爆裂在陈苍的脚下,在魂力全力释放的情况下,陈苍的身体在空气中挂过一阵疾风。
但是陈苍却没有察觉,自己离少女和狼人族士兵的距离无论如何都不会拉近,就像是陈苍一直受到了某个无形的枷锁限制一样,陈苍伸出的指尖无论怎样都无法触及那近在咫尺的少女的身体。
陈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狼人族士兵举起自己手中的长刀,只能看着少女受惊而绝望的眼神。
“放弃吧,你不可能拯救得了她。”一阵冰冷的声音从陈苍的身后响起。
所有的时间就在这一刻暂停,无论是惶恐而无助的少女,还是心狠手辣的狼人族士兵,亦或是向前飞奔的陈苍。
陈苍猛然回头,怒视着自己身后的这位穿着红纱和云若离一模一样的透明少女。
这是云若离在开阳内的残魂。
陈苍突然明白了,摇光为何会将自己带到这个地方。
“你不可能救得了那个少女的。”
身披红纱的云若离两眼无神,像是一个木偶般重复着这句话语。
“那个少女命中注定要死去,就算是龙裔,又怎么能够篡改命运。”
云若离的语气如浸寒冰,刺骨的凉意毫无保留地向陈苍侵袭而来。
这缕残魂在漫长的时光里忘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对她而言,自己就像是这个命中注定要死去的少女一样。
陪伴着她的,只有这将死的绝望和无助。
之前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命运束手无策,所以,连开阳本体内的那一缕残魂自己,都放弃了挣扎。
陈苍愤怒了,他握紧拳头,拳头上的青筋暴起。
陈苍身上的红墨色灵魂之气爆发而出,整个人就像是是一只狂怒的狮子一样。
“不管摆在我眼前的是什么,现实也好幻境也罢,只要是我认为不该死去的人,我就会去拯救。这不是什么关于改变命运,而是我作为一个人的准则!”
“哪个王八蛋,规定作为一个无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就必须该死在野蛮的战争之中?是谁,是哪个狼族士兵吗,是你吗,是神吗,是她自己吗,还是说是你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命运?”
陈苍手中黑色的冥炎在燃烧,那喷薄而出的,爆裂的黑色火焰在陈苍的手中尽量伸长,就像是想要将面前的不公燃烧殆尽一样,炙热的火焰象征着陈苍的愤怒在熊熊燃烧。
“没有人可以在我眼前毫无意义地死去,不管你是什么器灵也好,神魔也罢。”
“但你一定要阻止我的话,那么,我就连同你这懦弱的言论连同命运一起击碎!”
陈苍手中的魄力再度爆发,陈苍大喝一声,手中冥炎形成的火焰大剑以千钧之势朝着眼前的景象分离劈下,惊人的威力直接将陈苍眼前阻碍自己的屏障瞬间击碎。
陈苍拼命将手中的冥炎剑掷出,燃烧的冥炎剑狠狠地插在了那个狼人族士兵的胸口上,巨大的贯穿力将这个狞笑的家伙直接贯穿着向后飞出,落在了少女身前数米之外,然后化成黑色的灰烬消散在陈苍的眼前。
在狼人族士兵身体飞出去的那一瞬间,陈苍身处的幻境就开始支离破碎。
陈苍气喘吁吁,刚才的冥炎剑几乎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魂力。不过,陈苍看到了,那位被自己救下的少女,回过头时展现的,带着无尽感激的笑脸。
只是,连陈苍自己都没注意到,在幻境崩坏化成片片白光消散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身后的那披着红纱的‘云若离’那无神的眼眶里,早已是蓄满了泪水。
究竟哪一位才是真正的开阳上附着着的残魂化身?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是除了开阳上的云若离真正的残魂,连云若离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陈苍在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开阳,已经再也不会散发着那令人不安的黑色气息了。
………………
距离陈苍离开骸冢,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魂武院院长室内,如死亡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邹白坐在院长室内的沙发上,悠哉地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他身前桌上的烟灰缸中,烟灰堆积得就跟一个小山一样。
陈苍的导师荆千棘,此时正披着一件长袍。
曼妙如蛇般的腰肢此时慵懒地倚在椅子上。她刚刚读完手中那一叠报告,随着口中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荆千棘将手中的那一卷报告甩在了桌子上。
“想不到,还是被那小子摆了一道。”
捏着细长的女士烟斗,荆千棘虽说是口头上说得不快,脸上的笑意却是难以抑制地显露出来。
“不过想不到,那小子竟然能够拿起那把墓碑一样的剑。”
邹白摄了一口清茶,盯着荆千棘的荡漾着笑意的脸蛋,摇了摇头。
“那可不是剑。”荆千棘叹了口气:“十年前,我去骸冢的时候就曾经破开那把剑的黑色气息,也和那把剑的器灵有了沟通,但是她拒绝了我。”
荆千棘靠着椅子,仰起头看向天花板。
“哦,这件事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怎么说呢,那把剑对我的试探仅仅只是一个幻境,你明知道一个命中注定即将死去的少女出现在你的眼前,你会怎么办?”荆千棘看着邹白,眼神中多了一分忧伤。
“结果是,我很可耻地选择了放弃。”
荆千棘回想起自己当初如中梦魇般选择逃跑的那一幕,心中满是苦涩之情。
“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位荆千棘。”邹白作为荆千棘当初的导师,对荆千棘的性格是在了解不过了,虽说荆千棘外貌看起来冰冷无比,但是内心绝对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学员,
不然荆千棘现在也不会因为当初队友的死亡,至今心中都还有一个沉重的负荷。
“别忘了,我当初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能从骸冢全身而退就已经很不错的。”
“而且,我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器灵眼中的绝望究竟有多让我窒息。”荆千棘深深地吸了口烟,“当时我就很清楚,能够拯救那孩子的肯定不是我。”
“而且我记得,我那一届同期的学院之中,就有一位学员在骸冢内受了重伤。”
“而我后来去探病的时候,这个胆小鬼,连这个话题都不愿意再次提起。”荆千棘苦笑着,抖出手中的烟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成功让那把剑认他为主了。”
邹白惬意地坐在沙发上,脸上表情永远是那万变不惊的淡淡笑意。
“也就是说,即使你不想承认,但是那个孩子,确实是比当年的你优秀得多。”
听到邹白的话,荆千棘耸了耸肩。
“无所谓,我当初也就是一个准a级的修炼天赋而已。”
“而且我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天赋,心性,意志还是变强的**,那个小子确实比我要强得多。”荆千棘收起烟斗,准备离开。“要不要打个赌,十年内,陈苍这个名字,能够让整个潘多拉闻之变色。”
“其他的我可不想费心,不过,当别人听到陈苍这个名字的时候,能够在后面知道他是魂武院培养出来的,那就足够了。”
看着邹白那淡淡的笑意,荆千棘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个老头已经活成精了。
“而且十年后,我早就已经退休了,到时候魂武院分部院长的位子,可就是你坐着了。”
“这个老狐狸。”荆千棘在心里暗暗想到。
“我可对你那发臭的**底下的位子没一点兴趣。”荆千棘冷笑着准备离开。
这时候,院长室的门被推开,许伟走了进来。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邹白见到神色匆匆的许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今天早上,有一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朱雀内院学员,到魂武院的执行部,领取了所有控魂境学员能够接受的,a级以上的在战争遗迹之中的任务。”许伟顿了一下,“而这些任务,都是因为难度过高而被长期堆置几乎放弃委托的任务,而这个学员对所有任务的完成期限限制,都是用一年。”
许伟话音刚落,两人脸上的神色就发生了剧变。
“这个臭小子这么这么不让人放心!”荆千棘带着灵魂之力的怒吼,响彻了整个琉璃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