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静图凶残,那将军被一刀毙命,他带来的骑兵都呆了,又都惧怕单静图这个国舅爷,不敢有所行动,云伯庸将门之后,临危不乱,大喝一声,“国舅爷抗旨不尊,诛杀守城将军,罪大恶极,尔等还等什么,还不快快放箭!”
有了人领头,那些骑兵噩梦初醒,纷纷弯弓搭箭,单静图示意手下立即冲上前与凌春云伯庸等人混战,宋凯却早就将车子赶到了那些兵士之后,月幽兰悄悄对宋凯说:“去把他说的皇后凤符弄过来。”
宋凯点头,就向单静图扑过去,单静图以为他计策成功,少了提防,几招过后,宋凯得手,得了凤符,猴子一般踩着别人肩膀,回到了车上。
云伯庸等人见状,也都回跃上马,兵士们立刻射箭,单静图面对如雨箭矢,只能挥舞着手中剑,左支右突,抵挡,指挥着随从渐渐退入客栈。
“快走。”凌春说道,“迅速出城,不出凤国,不可停歇。”
马拉着车狂奔,月幽兰一手扶着玉瑶琳,一手攀着车的侧壁,勉强控制着身形,雪貂小爪子扒在她身上,随着她摇晃。
马车猛然停了下来,马嘶鸣声似穿透耳鼓,玉瑶琳和月幽兰险些翻出车外。
前面,是黑压压一片人,那是凤国的边界驻军,列成数个方阵,驻军头领是一名老将,胡须花白,身形健硕,头上戴盔,身上披甲,手中提刀,一脸杀气。
“这的将军是孔震,二皇子的岳父。”云伯庸对凌春说道,“此人杀不得,杀了他,我们回不来不说,云月两家都完了。”
“明白!”凌春点头,“先礼后兵,留他性命就是,你先去理论。”
云伯庸催马上前,派随从将通关文牒及皇上密旨呈给孔震。
孔震单手接了过去,态度傲慢。他随意看了几眼,然后轻蔑一笑,甩了甩手中之物,“云大公子,本将军也收到了皇上密旨,说云大公子携家带口,逃往随国,令本将军务必截下,押解归京。”
“携家带口,哪里话?此乃岚音坊商队,那车中之人乃是月丞相义女,与伯庸前往随国求医,伯庸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临行前,前往皇宫,求得旨意,当时皇后娘娘也在的,朝中大臣也俱在,皇上岂能朝令夕改的。”云伯庸一脸正气,大声驳斥孔震。
云伯庸是要驻军都明白孔震拦截他们是抗旨,更有矫诏之嫌。
但孔震积威甚重,兵士们皆默默无语。
“君威难测,朝令夕改也不是不可能,云大公子你等还是下马就擒的好。”孔震挥了挥手中刀,威胁意味甚浓。
凌春上前,“我等为岚音坊商队,岚音坊,孔将军可曾听说,若无听说,请看此物。”凌春对着孔震掷去一物。
那是巫凡的玉佩。
孔震看后掷还给凌春,“本将军孤陋寡闻,未曾见过此玉佩。”
“幻尘公子的面子都不给了,你好大胆,凭了了谁的名头,二皇子吗?”月幽兰抱着雪貂突然自车上站了起来。
她语声清脆,如黄莺出谷,人又极美,一下子众人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凌春与云伯庸都没有料到她会挺身而出,都不禁暗自担心。
“你就是……”孔震直勾勾望着月幽兰。
“给老将军见礼了,小女子乃月丞相义女宁悦,随云大公子出使随国,小女子身有一物,不知老将军可认得?”月幽兰将从单静图那里偷来的凤符托举着。
孔震立刻翻身下马,拜了几拜。
月幽兰心中摇头,这凤氏皇权凋敝到如此地步,戍边将军只认皇后,不认皇上,怪不得皇上欲与月家联手,对抗巫神,想必,也是被逼到了死角。
“老将军还有何话说,皇后娘娘赠我凤符,是她恩典月家,不忍义母受莫名痛苦折磨,不过是请随国公主来凤国,又不是叛国不回,老将军何苦捧着不知真假的旨意不肯让我们过去,若日后知道是误会,岂不好没面子?”月幽兰娓娓道来,“老将军若不放心,派人跟着便是了。”
“可否让本将军近些看看凤符。”孔震站起,双手伸出。
“当然可以。”月幽兰跳下车,走到孔震面前,她突然靠近孔震耳边,“义父有话转告老将军,皇后三子,谁为太子尚未定,老将军怎么可以抢着当出头鸟,不怕弄不好家破人亡吗?”
孔震后退,一双眼睛阴鸷盯着月幽兰,月幽兰慢慢将凤符放入怀中,面上带笑,“凤符已验,还请老将军放行。”
孔震,二皇子岳父,戍边,家眷在凤凰城,此时皇储未定,四个皇子都有争夺之意,谁都想打压其他,谁又都小心翼翼、隐藏实力,此刻,孔震矫旨对付云月两家,甚至还与巫凡对抗,日后,恐成为朝争的牺牲品。
月幽兰不过是将厉害点明而已。
孔震老而弥坚,见月幽兰手持凤符,见凤符如见皇后亲临,放行了又能怎样?不管这凤符怎么到了月幽兰手里,凤符是真的,日后谁还能说他渎职抗命?
为了别人赔了全家,不值得。
孔震挥手,“放行。”
月幽兰回到车上,宋凯驾车,其余人跟随,从容穿过兵士让开的过道。云伯庸殿后,孔震客气地将密旨及通关文牒交还。
待驻军不在视线当中,月幽兰告诉凌春必须加速狂奔,因为她担心单静图追来。
不出月幽兰所料,单静图的确在一个时辰后带人赶到,并帅人追击,但追到边界,月幽兰等人已经进入随国的武安关,武安关的将军态度强硬,直言若孔震等人再往前一步,以开战论。
孔震、单静图无奈折返。
武安关的将军走下城楼,对着月幽兰等人一一打量,最后,视线定在宁达身上。
他冷静的眼眸中有了波动。
月幽兰看着宁达,也看向玉瑶琳,玉瑶琳脸色发白,眼中慢慢浮现疑惑,浮现哀伤,身子有些发抖。
宁达与那将军有几分相像。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那人抱住了宁达,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
宁达没有笑,他任由那将军抱着他又笑又哭。
良久,他推开那将军,深深看着玉瑶琳,“宁浩,我的三弟,玉瑶琳,我妻子,这位,我妻妹,玉瑶花。”
宁浩喜动颜色,“好,好,二哥,你完成任务归来,皇上必定欢喜万分。”
宁浩的话让玉瑶琳身子如风中柳叶,她望着宁达,凄苦道,“你是随国人?你一开始救我,就有目的?”
“对不起。”这是宁达给玉瑶琳的回答。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想听真相,我想听你为什么会救我?”玉瑶琳甩开月幽兰,走到宁达身边,“你对我的心是假的吗?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我的心给了你,我的话也没有假,但是我瞒了我的身份,就是我的错,对不起,以后,随国就是你的家,就是你和瑶花的家。”宁达抱住了玉瑶琳。
“说来说去是为了把我们留在随国,为什么?为什么?”玉瑶琳推开宁达,“为了玉家符印,是吗?随国皇帝想要玉家符印,是吗?”
“那符印本来就是随国之物,随国取回来有何不可。”宁浩说道,“嫂子,你们远来劳顿,不要在这里站着,小弟尽地主之谊,已经吩咐人备下薄酒素菜,请吧。”
月幽兰被云伯庸、凌春等人护在了身后,他们看着宁达,看着玉瑶琳,他们在等玉瑶琳的态度。
月幽兰却知道玉瑶琳刚烈,怕玉瑶琳伤情之下,说出无法转圜的绝情之言,宁达虽有目的野心,但对玉瑶琳情深却不是作假,玉瑶琳若为了一个不知在何处的玉家符印而断了与宁达的情分,那是大大不幸,她会悔恨终生的。
“好啊,我们都累了,正想休息,如今是大哥本家处,更好了。”月幽兰说道,“还有啊,我,不是玉瑶花,只是与她长得像而已。”
玉瑶琳皱着眉头,似不赞同。
月幽兰推开云伯庸和凌春,到了玉瑶琳面前,“嫂子,如今你盼望的一世安稳就在眼前,你与宁大哥能坚持到现在不容易,别为了身外之物忽视了自己的心,玉家符印的事就交给我来解决,本来,宣平王就将玉家符印交给了玉瑶花不是吗?各家各国都想找到玉家符印,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可是,玉家符印被玉瑶花藏起来了,不知在哪里,如今,我既然领了玉瑶花这个名字,担当起寻找的任务也是该当的,不是吗?”
宁达对月幽兰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你成全我们夫妻。”
“我不要……”玉瑶琳摇头,她想说不要你成全,但是看见宁达即将心碎的眼神,她咬住了唇,往日的相扶相持,往日的温馨,齐齐涌上心头,狠话再也出不了口。
月幽兰示意宁达抱起玉瑶琳,宁达立刻一把将玉瑶琳搂过,托抱着,“三弟,你嫂子身子弱,不能久站,快带我们去休息吧。”
宁达抱着玉瑶琳上车,月幽兰骑马,云伯庸与凌春都谴责看着月幽兰,月幽兰一笑,“非要成了随国阶下囚吗?别忘了我们来干什么来了,见到随国公主才是正经,他们那个什么符印?谁见过?有什么用处?有些事不能简单地说忠君爱国!”
“谁知道随国国君处心积虑,会如何待你?”凌春有些急,“若他为了那玉家符印,将你扣留,不许你回国,该怎么办?”
“那就要靠云大公子了。”月幽兰笑眯眯的,“九公主那里你可要多卖力些,可不能如当年温吞,误了自己,也误了人家公主。”
云伯庸脸色微红,抿唇而笑,眼中闪过一丝神往。
凌春不知当年旧事,见月幽兰与云伯庸似老友互相调侃,面色不虞,“都说女子水做,今儿是见了。”
月幽兰美眸冷了,恨恨道:“水做?能哭?温柔?还是水性杨花?”
凌春讷讷,脸色通红,眼中多了羞愧狼狈。
月幽兰心软了,何苦欺负一个孩子,她摆手,一笑,“你如今可威风了,谁都入不了你眼,算我怕你了,以后你在,我就装哑巴好了。”
“主人,我是担心你,你没见那些人见你笑,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吗?”凌春低眸说道。
“眼珠子长在别人脸上,关我何事,心正即是人正,念邪就是人邪,懂不懂啊?”月幽兰莞尔,“再说了,这边弄的动静越大,家那边压力就越小,巫凡没告诉你我的行踪必须高调公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