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默。
妳父皇颤巍巍站起,漠然背过身去仰望着“明镜高悬”的匾额,然后缓重而有力地模起一支令箭,突然朝后掷出:“斩!!——”
霎时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阵哭喊。
晚间丞相、司马西凉、书中玉来看妳父皇,他仍面壁而坐,脸色平静一语不发。大家注意到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心的杯子已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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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问斩令凤军士气空前高涨,当乌兵攀着云梯接近城头时,一位位凤凰壮士双手顶起云梯双足蹬开城墙将它掀翻!当乌兵自云梯车跳上城堞时,凤凰壮士便扑过去抱着对方凌空跳下!勇士们高呼着岳昆仑的名字与敌人同归于尽!
死守,死守。尽管敌人将钓鱼城围成铁桶狂轰滥炸,尽管狼主日日赴城下咆哮督战,但直到秋天凤凰大旗仍在城头高高飘扬。
双方伤亡皆已过半,狼主越来越暴躁,若是幽州台攻不下来也还罢了,倘若一座名不见经传的钓鱼小城都攻不下来他的脸往哪儿搁?好在他多番催促的第二批五万募兵终于由努爾·赤溜溜和窝窝台押到了。二人总算歇了口气,不料狼主令窝窝台再去征募一批预备役——为了得到扇美人他穷兵黩武不惜涸泽而渔!完颜荡南决定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发起总攻,总攻之前他颁布旨令:最先入城的方队赏半座城的财物和人口,主将封侯!
重赏之下,果有勇夫。在云梯车压倒性强射力的掩护下,蒙哥的方队蹚过护城河冲至城门前,一个个将盾牌举到头顶连成一道盾牌走廊。“乌龙第一猛士”亲自率数十大力士抱着一根水桶粗的巨木冲撞城门,有人被城上的箭或石木击中则换人补上。“咚——,咚——”,撞了两个时辰,城内终于顶不住了,城门被撞开,乌军蜂拥而入!殊死肉搏了数日,乌军才蹚着血流艰难占领了像刚刷了一层红漆的城楼。
书中玉、司马西凉以及众将跪地哭求掩护妳父皇突围,但他为自己备了一口黑色的大棺材放在郡衙大院,静静地坐在棺旁:“人生最大快事莫过于马革裹尸而还,朕决意陪诸君一起死在这里,诸君愿意否?”说罢横剑仰天大笑,众将士为他的笑而大哭:“我等皆已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誓流尽最后一滴血!”
巷战激烈得像在煲汤,凤军将每一间屋子都变成一座堡垒。几乎每一条巷子、每一间屋子都几经易手,常常是乌龙人白天占过去,凤凰人夜里又偷袭夺回来。乌军对难攻的屋子用火烧,但凤军仍在废墟里坚持战斗。一天、两天、三天……十天,乌军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要倒下一堆尸体。白热化的巷战持续了两个月还未停止!其伤亡甚至超过城池攻防战,乌军又损失了两三万人,而凤军所剩已不足一万,十之**的禁军将领牺牲!
当乌军离郡衙不到一百步时,妳父皇却悠闲地拉着司马西凉在棺材旁下棋,司马西凉如坐针毡,汗珠从举着棋子的颤抖的手上滴到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