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中,此起彼伏的喊叫和接二连三的尸体,让阮伟武彻底崩溃。
一个师,就算死了一半,还有数千人。这林子说大不大,方圆五公里。他们已经将这里包围,刘文辉几人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不住模不着。不仅如此,自己的手下接二连三的遭受袭击,有中陷阱的,有被毒针杀了的,还有被匕首、刺刀割喉的,甚至有用枪托砸碎脑袋死相极其难看的。
阮伟武想起了自己的丛林猎手,如果他们还在,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五千人作为后盾,丛林猎手带路,刘文辉几个人一个都跑不掉。他轻敌了,严重轻敌,害死了丛林猎手小队,也害死了这么多死去的战士。
“砰砰砰……”阵阵的枪声惊起丛林中的各种飞鸟。枪声停止,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掉到阮伟武的身旁。这他娘的算什么事?连过路的飞鸟都能打中,竟然抓捕不到几个在丛林中的耗子。
“放火!”这是阮伟武最后的计划。
武松又杀了两个,转身钻进丛林,寻找下一个目标。一只手突然落在他的肩膀上,武松被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手里的银针已经刺出,发黑的银针对着刘文辉的眼睛,两人对望一眼。银针只差半公分就要刺到刘文辉身上,刘文辉长出一口气,赶紧后退一步。
“刘排长,你们……”望着刘文辉、梅松、阿榜三人,武松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走。
刘文辉轻轻抬起手,将武松那只握着毒针的手摁下去:“你是我们的兄弟,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梅松道:“武松兄弟,你真的很厉害,不过现在到了走的时候,敌人已经准备放火了,再不走就变chéngrén肉干了!”
这一次武松没有执拗,点点头。刘文辉道:“走吧!先出去再说!”
梅松打头,阿榜断后。几个人在丛林中模向敌军的包围圈。
阮伟武怒不可遏,他将几千人一字排开,每人之间相隔两三米,就围拢在丛林的四周。已经下了严令,没有他的命令,哪怕是一只蚊子都不允许飞过去。
chá湿的丛林,点火是件很费力的事情。昨夜还下了一场小雨,树叶上带着晶莹的露水。找了不少地方,连一把干燥的柴火都没有。老天似乎在和阮伟武作对,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干草,还没有点燃,雨又来了。
火焰喷hè器真的很好用,一股火焰喷出去十几米远,沿途的树木瞬间就被烧焦。沾染了油料的树木持续燃烧,虽然能点燃一些枯枝败叶,对于那些硕大的饱含水分阔叶和高大的树木,油料烧完,火焰也就慢慢的熄灭了。试验了好多次,始终不能成功。
战士们看着阮伟武,阮伟武也是一筹莫展,他想打人,也想杀人!可他没有目标,心里的怨气憋的难受。来回的在原地打转,手里的枪举起又放下,唯一的那只眼睛竟然有些模糊,出现了重影?天旋地转,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两个战士赶忙过去搀扶,阮伟武将胳膊一甩,用枪对着其中一个:“滚!滚!”声音很大,所有人都能听见。
周围的人都看着阮伟武,没有人敢靠近。阮伟武如同疯了一样,开始解身上的扣子,将厚实的脊背,和各种各样的伤疤露出来。自己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奈和烦躁。委屈,无奈,仇恨一股脑的全都涌进脑子,压在心头。
“哇!”一口鲜血从阮伟武的嘴里喷出,仰面摔倒不省人事。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阮伟武静静的躺着,身旁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阮伟武本不是他们的人,还杀了他们的师长。如果这时候宰了他,神不知鬼不觉,也算是为师长报仇了。谁都没有动,大家相互看着,等着第一个人动手。
一个少校慢慢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自己的枪,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的朝着阮伟武走去,站在阮伟武的身旁。这个少校是师长的心月复,他出手完全无可厚非。雨顺着帽檐滴下来,滴在阮伟武的身上。阮伟武脸型扭曲,嘴角还带着血。
过了好久,众人都以为少校要动手的时候,那少校竟然将枪装回了自己的枪套,冲着其他人吼道:“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阮少尉抬下去!”
这个变故让其他人大跌眼镜。这家伙可是师长的心月复,竟然如此的厚颜无耻,看来师长是看错人了。几个士兵慌忙抬着阮伟武往山下走。大雨滂沱,丛林里更加难走,雨水形成的小溪,潺潺流下。阮伟武被抬下去,那少校自告奋勇的指挥起其他人来。
比他官职和军衔低的好说,那些中校、上校眼神立刻就不对了。有人冲着他开始嚷嚷,甚至都要动手。少校势单力孤,节节后退。少校的命令是继续搜山,其他人完全相反。敌人狡诈,狠辣,死了这么多人连人家的边都没模到,再继续指挥徒增伤亡,所以他们选择了下山。
偌大的丛林,立刻变得安静起来,只留下那个少校和他的十几个心月复站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一阵风吹动几丛灌木来回摇晃。少校吓了一跳,掏枪hè击。阵阵的枪声打进灌木丛,再看自己身后,本来留下来的那十几个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敌人退了,退得无缘无故。刘文辉看着眼前的敌军一个个从自己身边逃也似得跑了,他有些奇怪。但现在不是奇怪的时候,等敌军走远,几人立刻起身朝着山梁上继续爬。
武松本想追着敌人的**再弄死几个,被刘文辉制止了,一拉武松,笑道:“行了,见好就收,主席都说过,穷寇莫追!咱们让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已经是捡了个便宜,走吧!”
在第二道山梁的背后,大牛、张志恒跟着小宝找到了刘文辉他们。六个人再次会合,面对一个师,他们竟然迫使敌人撤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听闻武松的神针术毙敌三十多,大牛竖起大拇指:“厉害!牛哥也佩服你!”
回到自己的家,房子已经被大火完全烧毁。几人在残垣断壁下找到了武老爷子的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几乎成了骨头架子。武松跪地哀嚎,如今这世上他再也没有亲人了。几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是老爷子用自己的命换了他们几个。
刘文辉搂住武松的肩膀:“兄弟,爷爷是用他的命换了我们几个的命,从今往后,我们几个就是亲兄弟,你就是我们的亲弟弟!”
大牛突然道:“既然这样,咱们拜把子吧?”
在大牛的老家,解放前土匪横行,而且骁勇善战。为了笼络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好汉,拜把子几乎成了那些土匪头子,掌控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们唯一方法。这个“假意”的兄弟,成了相互间信任的纽带,为了一个义字,甘愿牺牲ing命。
阿榜、梅松都是少数民族,他们对于义气看的更重,若果他们把你当兄弟,就会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张志恒有些犹豫:“这恐怕不行吧?我们军人……”
刘文辉站起身,看着大牛、梅松、阿榜几人,制止了张志恒的话:“没有啥不行的,部队的纪律中也没有说不能拜把子的!我只有一点要求,拜了把子,在外人面前不能表露,连说话都得注意!”
刘文辉同意,张志恒也就没有了意见。几人跪在武老爷子的坟前,磕头盟誓。没有血酒,没有香蜡纸表。互相报了一下生ri,按着大小排下来,对着天地,对着武老爷子的在天之灵,又磕了三个头,这个拜把子的仪式就算成了。
大牛最大,对于大哥的称呼有些不习惯,模着脑袋嘿嘿的傻笑。刘文辉第二,虽然是个二哥,却是他们这群人里当仁不让的老大。接下来依次是,阿榜、梅松、张志恒。武松最小,是他们的小兄弟。磕罢了头,几人大声的告诉武老爷子,一定好好照顾这个最小的六弟。
离开墓地时,天已经黑了。找了一处山洞准备过夜,这一夜大家都很兴奋,六个兄弟有说有笑,憧憬着回到国内的时刻。大牛、刘文辉、张志恒都是军人,自然是要归队的。梅松和阿榜已经接受刘文辉邀请,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恳求高建军,准许这两人当兵。
武松一直没有说话,坐在最里面一声不吭。张志恒碰了一下武松:“老六,你准备干什么?”
“这还用说!自然也是当兵了?咱们就在一块,老二是排长,你我几人怎么也得混个班长干干!”大牛大大咧咧,全然没有顾忌道武松的心情。
“六弟!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哥哥们一定帮你想办法!”梅松问道。
武松抬起头,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嘴角动了动:“我想留下,我要杀猴子报仇!今天才杀了三十一个,他们杀了我家十八口人,十个顶一个,还差一百四十九个!”武松狠狠的将柴刀掷在地上,眼睛里全都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