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第一山庄。
夙止冲出房门,绷着一张脸,开始寻找白竹和路西的身影。在山庄里转悠了半晌,在马厩下看见了,正紧紧的站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路西和白竹。夙止身影一闪,用轻如烟的声响站在了两人身后。但两人还是低着头一脸凝重的讨论的热火朝天。
“你说这事跟大王和阿止有关?”路西小心翼翼道。
白竹挑眉,“就我來说是,想必大王也猜到了一二,所以暂时不给阿止说。你可给我嘴巴严一点,莫要说漏了。”
路西嘿嘿笑道,“我撒谎技术一向很好,你懂得。嗯?”
白竹眼神稍微一瞥就看见了,正站在路西身后的夙止,心里咯噔一声。他想给路西使个眼色,却被夙止冰冷的眼神瞪得有些僵硬,他暗骂道,“这么点背。”稍稍低下了头。
路西不明所以,伸手拍了拍白竹的肩膀,“兄弟,你别紧张啊,看我的就行了。还有什么事我路西摆平不了。莫说一个夙止,就算一百个夙止变着法的套我的话,那都沒门,我给你讲。哈哈哈。”
白竹脸色有些发黑,他抬眼看着路西道,“别说了,不就是我媳妇想我了吗,沒什么可隐瞒的。实在不行aa就告诉她也不无妨。”
路西听完突然大笑,笑的那叫一个前俯后仰,“我说竹子,你怎么也开始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了,还我媳妇想我了,你也不嫌害臊。哈哈哈。不过这招确实好。哈哈哈。”
白竹额角冒汗,终于忍不住骂道,“我草你这个,白痴。”相突然朝他挥拳。
路西笑嘻嘻的朝后躲,夙止本站在她身后,稍稍朝旁边移了移,伸手扶住了路西后倾的后背,嘴角一扬,“阿西~。”
天塌地陷,五雷轰顶,惊悚至极,路西现在能想到就这些词。夙止这声阿西,愣是把他快吓跪了,后背发凉。他嘴角的笑硬生生的僵住,挤出一副死了妈的表情道,“你啥时候來的?”
白竹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竹子说,他媳妇想他的时候來的。”夙止还是笑。
路西尴尬的笑笑,“啊,那个时候啊,那还好还好。其实竹子说的是真的,他媳妇年龄尚小,这小夫妻分开的太久了,难免。难免有点呢个啥。哈哈哈,你知道的啊。”
白竹强忍着一脚将路西踢到马厩里的冲动,深深的吸了口气。
夙止也附和着路西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路西却不笑了,他哭丧着脸道,“姑女乃女乃,你莫吓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夙止挑了挑眉,恶狠狠道。
白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道,“阿止,不告诉你自然又不告诉你的道理。就算你知道也帮不上任何忙,何苦为难我二人。你也知道,大王不让说的事,我们若说了是怎样的后果。若是你不顾忌我二人的下场,我便告诉你。”
路西被吓得心脏都飞出了十万八千里,他深怕夙止的下一句话便是,你说吧。
夙止沉默了片刻,“是我自己沒用。我不听就是。”
这一句话说的令人心伤,让白竹和路西不禁一愣。隐隐不忍。
夙止蹙着眉头,失魂落魄的转身就走。白竹才小声道,“大王把那封书信是不是放在胸前的衣襟里了。”
路西想大叫,白竹你妈的,你是不是疯了。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夙止的脚步沒有停,她知道这是白竹故意告诉自己的,终于嘴角一扯,露出了一抹姹紫嫣红的笑意。
看着夙止的背影越來越远,路西才大吼道,“你疯了?”
白竹叹了口气,“无妨。她知道了兴许会更体谅大王的苦心。这样委婉的知道,比直接告诉她效果更好。她若是直接知道,定会伤心难忍,但若是自己偷偷发现,定会为了顾及大王的艰辛而假装不知,将那份伤心转移到安慰大王身上。”
路西啧啧道,“你脑子怎么转的这么快啊,果然有女人的男人都机智百倍。”
白竹脸色一青,就和白竹扭打在了一起,“你在拿我媳妇说事,老子打死你。”
“靠,早知道你个见色忘义的禽兽。”
“你说什么?”
“我说见色忘义,才新婚多久就忘了你兄弟我,禽兽。”
话音落,两魔身影,又扭打在了一起,整个马厩尘土飞扬
夙止一路上想了很多,但她的好奇心实在是重的一塌糊涂。就像白竹所说,莲迟渊瞒着她自有瞒着她的理由,那她就可以只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不让他发觉就对了。
夙止回房的时候,莲迟渊还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在冰凉的椅子上坐着。那落寞的像是一直等着她的身影,让夙止突然感觉万分心疼。他沒有去处理什么事,也沒有离开半步,就这么无言的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又将她等了回來。
轻轻的走上前,站在莲迟渊面前,背着小手。小心翼翼道,“师兄~”
莲迟渊抬起眼看她,这招从启山开始每次犯错都百试百灵,就这一声婉转异常的师兄,就足够让莲迟渊心里的所有不痛快烟消云散。
“可问出來了什么?”莲迟渊伸手扯住她的手将她拉回自己腿上。
夙止坐在莲迟渊腿上,轻轻点点头,“和你说的一样,白竹的媳妇想他了。莲殇一个人承受国事太过疲惫。想让我们提早回去。再耽搁几日,怕是撑不住。要不这样好不好,你们先回去,我陪流鸢去完万花谷便回。”
莲迟渊伸手模了模她的脑袋,这样乖巧的夙止,人见尤怜。他也不忍心见夙止难过,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夙止一个人留在石原。他不允许夙止再离开他一步。
“阿止。”莲迟渊有些泄气。“再过两个月,五月,我陪你一起履行对流鸢的承诺如何?”
夙止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莲迟渊这意思是明日必须要走,还必须要带她一起走。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让他这般急不可耐。
但现在若是露馅了,怕是前功尽弃。只能强忍着心里的那份好奇心道,“我会好好跟流鸢说,你先睡吧,看你很累。”
莲迟渊当真是累了。他今夜也必须好好休息,以保证明日赶路百倍警惕,也能好好照顾夙止。
“莫要聊得太晚。”莲迟渊道。
夙止点点头,便蹦蹦跳跳的又出了门。莲迟渊沉着眼睛,沉默了片刻便躺在了床榻上,那上面还有夙止身上清淡的香气,疲惫感袭來,沉沉睡去。
夙止偷偷的來找流鸢,问她可有迷烟,威力小一点的。流鸢诧异了半晌。“你要那个做什么?”
夙止嘿嘿嘿嘿的笑,一脸不怀好意,“你放心,我绝不干坏事。我像你发誓。”
流鸢笑,“谁要你发誓,莫要伤了自己就好。你这样顽皮,渊王也当真惯的了。”
夙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对她抛了个媚眼,“小鸢鸢,知我者莫非你也。大恩不言谢,你要记得我爱你,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流鸢捂着嘴笑道,“你当真不害臊。”
拿到了迷烟,夙止蹑手蹑脚的走到厢房门外,将门外的人撵走,才舌忝了舌忝手指,在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将迷烟吹了进去。估模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轻轻的在门外咳了咳,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
床榻之上,莲迟渊安静的躺着,他紧闭的双眸,安详异常,睫毛长的让女生都心生嫉妒,绝色的脸上菱角分明。夙止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险些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事。
猛地想起,脸上一红,“花痴啊。”暗骂自己。小心翼翼的喊了莲迟渊两声,“迟渊。师兄。莲迟渊。”
确定他毫无反应,才松了口气,手指轻轻的探到他胸前的衣襟里。果不其然,白竹并沒有骗自己,那封书信还在。
第一次有了一种做贼一般的感觉,若这个时候莲迟渊醒來,定会将她吓个半死。似乎每一秒都极其难熬,夙止将书信取出來,惦着脚蹑手蹑脚的來到屏风后,小心翼翼的将书信打开,字迹刚正,语句清明。夙止垂着眼睛,一字一句的看起來。
夙止望着上面的一字一句,感觉巨大的恐慌瞬间侵袭而來。莲殇,失踪了!!!夙止眨了眨眼睛,深怕自己看错。将那些话來來回回的看了数遍,终于身子有些发软。
怎么会这样。莲殇,怎么会失踪。夙止咽了咽口水,脚步不稳,双手颤抖的将书信放回了莲迟渊衣襟里。她甚至不敢再看莲迟渊一眼,连滚带爬的拉开门冲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见了正往这边走來的流鸢,想也沒想就冲上去一把将她抱住。
微颤的身子让流鸢整颗心都揪了起來。方才沒多久,还一脸坏笑的问自己要迷香,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子一般,这会,怎的就变成了这样。她一只手里还拿着这几日给夙止赶制出來的手帕。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被,温柔的拍着。
“阿止。”柔声道。
“这里可有安静些的地方,陪我喝两杯可好?”夙止尽量稳住自己的音调,轻声道。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究竟是怎样的情绪。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想想。
“好。绿松庭。离这里不远,是我每每心情不好都会去的地方,无人靠近。”流鸢不问什么事,不问为何,她不问,是因为夙止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而她只需要在她需要的时候,陪着她就好。
夙止心里一暖。这应该就是最好的朋友之间,最好的沟通方式吧。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