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樱草黄衫的女子一动不动,旁边站着的众女子却已经有不少别过了脸去,有的更是后退了两步,似是不忍心看。
“怕什么?”那带着面纱的女子虽然没有回头去看旁边站着的那些女子,却似乎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们的恐惧一样,冷冷地说道。她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十分清脆,却是冷冰冰地充满了寒意和威严,让人听了只觉得害怕。
烛光映在这女子身上,只见她原本黛螺色的衣衫裙子以及面纱都在夜色下变成了黑色一般,深沉浓郁,如同她的声音一样冷冰暗沉,不带一丝生机。
“这软条子谁还没吃过不成?”戴面纱的女子又低声喝道。
待到旁边的众女子都不再动弹,那戴面纱的女子方才缓缓说道:“为什么不出全力?”
“小妹已经出尽全力了,实在是阑珊姐棋力太高,小妹远所不及。”樱草黄衫的女子半垂着头,轻声细语地说道。
那穿着一身黛螺色委地柔绢襦裙、罩着黛青色对襟无袖绉纱褙子,带着青黑色面纱的女子正是叫做阑珊的。这名字与她的服色倒是十分相应。
又是“啪”地一声,阑珊手中的荆条又打到了樱草黄衫女子的后背,正打在肩胛骨下一寸左右,不到腰肋,却是十分吃痛的地方。阑珊下手又快又准,如同她下棋落子一样,几乎不需思索,直打得那樱草黄衫的女子背心微微一缩,喉间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在极力忍着痛楚。
“出尽全力,不见得吧?从第四十六步开始,你的心就不在这盘棋上了,第五十一步你若走去位七四路,这一块棋子又怎会被我吃掉?即便你仗着聪明去挽回,可是须知一步既错,步步皆输。纵横十九道,便如做人的路一般。落子无悔,又岂容你更改?三尺之局,为战斗场;陈聚士卒,两敌相当。我素日教你的话,你还记不记得?”阑珊开始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和缓,越说到后来,越是生气,语气也更为严峻,最后一句更是厉声质问,同时重重一下打在樱草黄衫的女子背上。
“阑珊姑娘,你且消消气。”那衣饰华丽的妇人环顾四周,见站着的众女子人人脸上皆有惧意,没人敢上前,便自己走了上来,在阑珊身边赔笑说道:“我虽不怎么会下棋,也看出来知弈的棋力已然进步了许多,原先尚需姑娘让她三子四子,还要再输上六七子。如今跟姑娘平手对战,只占了一个先手,也只输了……”说着俯身看着棋盘,伸手点了点,复又笑道:“只输了三子半给姑娘。姑娘日后再教知弈,也是一样,天色晚了,咱们该开门了。你听左右的……”
“是四子半。”阑珊冷冷地说着,一面从棋子盒里面挟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一角上。
那妇人尴尬一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伸手推了推那樱草黄衫、叫做知弈的女子,说道:“知弈,赶紧的,给阑珊姑娘道个歉,说以后会好好下棋呀。”
知弈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被阑珊的荆条打怕了,坐在那里神色木然,一动也不动。
阑珊轻轻冷笑一声,伸手将手中的荆条一折为二,荆条已经半干,受不了这样的曲折,竟然“咔”地一声从中折断。
阑珊拿着双折的荆条抬起了知弈的下巴,冷冷地说道:“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