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忙过来拉住了阑珊的手臂,阑珊却是轻轻一拂,将手臂从朱颜的手中扭月兑。朱颜只得将知弈往后拉了两步,一面对阑珊赔笑:“姑娘别生气。”
“你再说一遍!”阑珊全然不理会朱颜的举动,只是目不斜视地瞪着知弈。
“再说一遍,也是如此。杨楼街十里烟花巷,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场子,通宵歌舞,达旦笙箫,处在这里,哪会有一时半刻的宁静?哪里还会有心绪去静下来下棋?”
知弈说得激动,伸手“呼啦”一声从旁边的棋盘上抓起了一把黑白子,伴着棋子落地的清脆响声,直送到阑珊面前,侧首看着阑珊本边被蒙去的脸,似乎想要探究什么一样,只听知弈接着说道:“青楼里放着一把黑白子,不过是供那清雅些的客人玩乐罢了,可是既到了这风花雪月的所在,又有谁能看着花团锦簇坐怀不乱,又有谁能将莺歌燕语当做耳旁风,又有谁能安安静静地跟你下一盘棋?什么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喧闹繁华、纸醉金迷的肮脏之地,又哪里来的宁静?”
知弈将一把棋子捏的咯咯作响,摇头看着阑珊说道:“阑珊,算了吧,你骗了我一年,我也忍了你一年,都够了。你既然处处看我不顺,何不就让我跟双瞳一样,陪客人下下棋,猜猜拳,最后卖个好价钱,谈笑半生也就算了。又何必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何必假惺惺地跟我谈论什么‘三尺之局,为战斗场’的棋道?”
朱颜慌忙拉住了知弈,低声喝道:“知弈,说什么呢!阑珊姑娘一年来教你下棋,花了多少时间心力?还不是为了你好?咱们这柒知楼开了不过几个月,可是你跟着阑珊也已经一年多了。阑珊平素怎样栽培教育你们,你还不知道吗?说的不错,落入娼门,迟早有这一日。可是你说什么和双瞳一样卖个好价钱,那就是辜负了阑珊姑娘的一片好意了,她对你这样严厉,也不过是为了让你的这一日来得更风光一些。你看看知韵姑娘就知道了,她学琴的苦处,可一点不比你少,下棋只是一道,知韵学的乐器却有好几种呢。再看看隔壁的凝香楼,想当初那香凝不过是个端茶递水的丫鬟,就是因为懂一些歌舞,那一夜卖出了高价,名噪一时,后来才在这杨楼街混得出人头地……”
“算了,朱颜,不必多说了。”阑珊忽然打断了朱颜的话,冷冷地看着知弈说道:“换了衣服下楼去,今晚与你约了棋局。”
阑珊说完,泠然转身离去。朱颜看了一眼知弈,低声说道:“快换了衣服吧。”说完亦跟着阑珊离去。只留下知弈看着阑珊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令人无法看懂的复杂神色。
一位妇人引着阑珊出了门,从一条幽暗的走廊曲折穿梭前进。阑珊款步走到正楼大厅旁边的一处小小的暗室里,看到正厅一楼和二楼花树掩映中的桌椅上已经坐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