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花向日本最大的杂志社之一的《傍观者》递交辞呈一事,引起了周围的极大震动。
她的上司和同事都觉得不可理解,他们劝阻道:“国花呀,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一个没有背景的乡下孩子能进入我们这样全国性的大型上市杂志社工作,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啊,要知道珍惜。你还年轻,有时容易犯傻,千万要听句老人言,否则,以后有的是痛哭流涕的日子呢。”
她的朋友、熟人无不为她惋惜。这女人的书是白读了,脑子进水了。杂志社的工作是一只金灿灿的铁饭碗,只要呆在里面,就旱涝保收,不需要付出多大努力,一辈子生活可以高枕无忧。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经济基础,没有稳定的收入,精神生活就是建立在沙滩上,一切都是虚妄、无常、岌岌可危的。
秦国花的离去,让敏丽也很惊讶。她是一个十分称职的经纪人,认真负责,任劳任怨。就是太有主见,有时候对敏丽指手画脚的,让她不舒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说不定下一任经纪人更好呢。
秦国花本人很坚定,不为周围人的劝说和议论而动。
关于她的辞职理由,没有一个人清楚。很多人猜测,也许是因为要结婚成家吧。
在日本,很多女子一结婚,就辞去工作。即使学历再高、能力再强,对她们来说,人生最好的归宿依然是家庭,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好丈夫和孩子。很多毕业于东京大学、京都大学、一桥大学的才女,最后都进入家庭,成为一名默默无闻、操持家务、相夫教子的主妇和母亲。在一般人看来,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选择和幸福。
而且,她们并非嫁入豪门。或嫁给高富帅。她们的丈夫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公务员、自由职业者,也没有老人给他们买房子、买汽车、付首付、带孩子、做家务。
一个人,无论男女。只要年满二十周岁,就得靠自己的能力去生活。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结婚后,养活老婆和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靠父母、啃老,是一种耻辱。而没有爱情的婚姻,为了炫耀、攀比的结合。是遭到世人唾弃的。
所以,有些人以为秦国花也许是因为结婚而辞职,但是,她本人否定了这种推测。
在一片痛惜、讥笑、猜测声中。秦国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旁观者》杂志社。她的去向成为一个谜,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一个巨大问号。
在她辞职3个星期后,这个谜才终于解开。
与《旁观者》并肩而立的竞争对手,《周刊皇冠》杂志社出版了一本纪实随感手记━《谎言的生命是不久长的》,小标题为:《肖敏丽身边人看到的真相》。这本手记由秦国花和春香共同撰写。由于她俩的身份十分特殊。一个是肖敏丽的前经纪人,一个是肖敏丽的前同事,都曾和肖敏丽朝夕相处,所以她们对肖敏丽的深层爆料,一下子轰动了整个日本社会。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本书视野广阔,很有思想深度。除了肖敏丽,书中还对那妈妈、那瑞安、肖诗、单姐姐的人生进行了书写和回顾,以激动人心的笔触写出了在日华人奋斗的艰辛和对于理想不屈不饶的追求,对日本社会所存在的华人偏见和歧视展开了尖锐的批判。
这本书上市后,叫好声一片。对肖敏丽的人格和《旁观者》杂志社的企业理念,涌来了巨大的声讨浪潮。
由于春香的日语不很好,所以,很多抛头露面的工作由秦国花承担起来,她成为风头浪尖上的人物。
《傍观者》杂志社的名记高井以前同事的名义找到秦国花,“你的行为是对原工作单位的背叛。老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杂志社是你的衣食父母,你这么做太让人寒心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秦国花笑了笑,“你说错了,我的衣食父母不是杂志社,而是广大的读者。杂志社在没有充分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出版了敏丽的书,混淆视听,搅乱社会,这是对人类良知最大的背叛。”
肖敏丽也来找过她,“国花,想想我敏丽待你不薄啊,你为何不给我打声招呼,就在背后捅我一刀呀?”
秦国花抱歉地看着她说:“这不是个人恩怨问题,是信念,我是为自己的信念而战。”
肖敏丽恳求说:“如果你反戈一击,回到我身边,我会非常欢迎,既往不咎。以后,我们就是姐妹,有我锅里吃的,决不会没有你碗里喝的。”
秦国花说:“敏丽,你还是没有搞明白,我是为社会正义挺身而出的。当然,对于你的处事为人,我一直有自己的看法,一个人努力往上爬不是坏事,不过,应该遵守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鄙弃恩义,踏着别人的痛苦去追求成功,我很反对。你无法让我尊敬你,让我看到工作的意义,我不能只为金钱工作。”
现在,敏丽的生活滑入低谷,采访、上电视、演讲的邀请几乎绝迹。
塔楼公寓的首付虽然付清了,但是每个月的房贷、物业管理费、房屋修缮公积金、固定资产税等,需要一大笔支出。工作多收入好的时候,这笔钱只是毛毛雨,一旦失去工作和收入,它们就成为一个沉重负担,像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幸好丈夫尾关和女儿大兰一切顺利,不让她操心,也不需要负担女儿的生活费。他们继续住在山梨县乡下,大兰已经和一个日本乡村孩子没什么区别,满口侉里侉气的方言,小脸晒得红红的,每天和小伙伴忙于抓蜻蜓、扑蝴蝶、养小鸟、捉河鱼。尾关看到敏丽如今凄凉的下场,再三劝她放弃东京的一切,卖掉塔楼公寓,搬到乡下住。让生活从头开始。
敏丽哪儿肯呀。如果她懂得放弃,她就不是肖敏丽了。
最近她和高井走得很近,共同的利益和处境。把他们捆在一起。他们不甘心就此被打败,他们忘不了大红大紫日子里。粉丝读者敬慕的目光,忘不了大肆挥霍的快/感,他们要挽回败局。
这天,高井来到敏丽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保姆金井已被敏丽辞退了。
四房两厅的公寓没有人气,显得空空荡荡。华丽的家具和摆设上落满了灰尘。
敏丽不再像原来经常上电视时那么讲究穿戴。妆容精致。她又发福了,身体像水桶,毫无曲线,头发枯槁。脸色蜡黄,神情呆滞,人看上去老了五六岁。
她随便给高井倒了一杯昨晚喝剩下的冷茶。高井一向生活讲究,喝一口,就知道这是什么茶。心里很不高兴。
心想,这个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遇上这么一点小风浪,就萎缩成这样,真是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啊。
他们坐在长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茶几上摊放着一些书籍和资料。
他把冷茶往边上推开,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和敏丽商量今后的对策。
话还没说多少,敏丽突然哭诉起来。她觉得自己倒霉透顶,这辈子怎么遇上肖诗这么个丧门神,老是坏在她手里。
高井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得稀里哗啦,心里很不耐烦,但又不得不宽慰她。毕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要反败为胜,还需要敏丽的鼎力支持。
他把身子挪过去一点,把手放在敏丽肩上,像哄小孩子一样,“好啦,不要太伤心了,搞坏身体不值得。你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还有我呢,我不会背叛你的,会一直和你并肩作战下去。”
敏丽一听心中一热,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滑进了高井怀里。
高井被这个意外举止吓坏了,又不好意思推开她,他全身僵硬,后背挺直不动。
敏丽湿漉漉的眼泪湮湿了高井的衣服,她柔软温暖、肉/感十足的身体,带着活色生香的气息靠在高井身上咻咻蠕动,尤其是敏感部位像两只刚出炉的热馒头,紧贴在他胸口。这个年近六十的男人,被突然而至的艳福弄得阵脚大乱,脑子轰得一下失去了控制,他的手开始不老实,像探照灯一样游走,最后两个人的身体合在了一起。
当一切结束之后,高井马上后悔了,觉得上了敏丽的圈套。敏丽松垮垮的*,让他感到恶心,他努力转过眼去不看它。
敏丽继续赖在他身上,娇声说,“高井,你真坏,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正经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打我主意的?”
“我……”高井扭捏着不知说什么好。
“哇,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我丈夫尾关啊。我可不是街上的小妹,睡完后付点钱就可以走人的。你可要对我负责哦。”敏丽把嘴唇凑到高井脸上,她的嘴里带着一股铁锈味,让高井不愉快。他怕敏丽瞧出自己的心思后翻脸,用手把敏丽圈圈紧,然后把脸埋入她身体。
“你这把年纪了,身体还真棒。怎么,又想啦?”敏丽错会了他的意思,越发娇嗲起来。
高井哭笑不得,把脸埋着一动不动。
敏丽回抱他,“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们结婚吧?”如果可以嫁给这个名记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敏丽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结婚?可是我有妻子的呀?”高井头朝下说话,空旷的房间里发出嗡嗡的回声。
“有妻子你还来勾搭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敏丽一把扳起高井的脸,恶狠狠地说。
高井突然有一股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