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道公子和田尻找到宜兴市外事办公室请求他们帮助寻找米苔姑娘一家。
外事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非常热情,带他们去了公安局的户籍科。不得不感谢现在网络之达,不到五分钟他们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米苔姑娘一家确实是宜兴本地人,家里也确如她所说,有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和一个弟弟。正道公子拿到米苔一家的地址后,立马打车前往。
米苔家住在离市中心不远一个闹中取静、绿树成荫的小区里,那一带有许多二三层楼独门独户的小楼房,建筑风格各异,看上去气派堂皇,不过不像是近几年新建的,颇有年代感,但却无沧桑陈旧之感觉。
他们很顺利就找到了米苔的家。这是一栋三层楼的褚黄色建筑,外贴砖,钢筋水泥结构,面积大约有200平方米左右。门前屋后各有一个小巧花园,隐约见里面栽种着高大的绿树,院子里外收拾得很整洁。他们找到门铃,按了许久,一直没有人出来。
隔壁小楼里走出来一位年轻俏丽的女孩子,一看见正道公子不由红了脸,问道:“你们是找米爷爷,哦,不,米大夫一家的吗?”
陪同在一旁的外事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精通日语,担任翻译。
“是的。”正道公子知道米苔的祖父是宜兴有名的老中医。
“您是他家什么人?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女孩子的口气有点像查户口,脸越来越红。
“我们是米苔姑娘的朋友,从日本来。”
“哦?你不会是她男朋友吧?”女孩子不敢正视正道公子,一张俏脸看着翻译问道。
这次轮到正道公子闹大红脸了,忙否定说:“不是的,我们在一起工作。”
“哦,那你们是同事?”女孩子还是不看正道公子一眼。
“以这么说吧。”正道公子脸上的红云逐渐退去。
“你们不知道吗?米爷爷和米女乃女乃于不久前相继去世,米伯伯和米阿姨去无锡了。米弟弟大学毕业后在无锡工作,和一位无锡姑娘结了婚。在无锡买了房子,把米伯伯和米阿姨他们接去住段时间。”
“米姑娘呢?她最近回来过吧?”
“米姐姐自打去日本后就没怎么回来过,这次回来时间特别长。正巧遇上米爷爷和米女乃女乃身体不好,就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给二位老人送了终,也算尽到了孝心。二老过辈后,她很伤心,为了换换心情,米伯伯和米阿姨让她一起去了无锡。”小姑娘说话利索起来,也敢正视正道公子了。
“他们说没说什么时候回宜兴呢?”
“没有。只是说到时看心情再定,也许很快就回来,也许住个一年半载的。”
“哦。那么,米姑娘呢,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日本呢?”这才是正道公子最关心的话题。
“没有。不过。我耳朵里曾刮到过一句,好像说是不太想回去了。”
听到这,正道公子不由变了脸色,急忙问道:“为什么?她说没说为什么?”
“嗯……说是日本人很冷淡的。”小姑娘说到这里,对正道公子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
正道公子脸上闪过一丝阴云。“她还说什么了?”
“她不太提在日本的事情。不过,米伯伯和米阿姨都劝她早点结婚,还张罗着替她介绍对象呢。”
“有这样的事?”正道公子脸上的阴霾愈加浓重,“那米姑娘她去相亲了?”
“她似乎挺不愿意的。有一天,我看她手上戴着一枚晶光闪闪的钻戒,她一直盯着它看,那戒指足有五克拉吧。我问她是不是男朋友送给你的。她笑笑,没肯定也没否定。”
听了这些,正道公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下子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对了,姑娘,你知道他们在无锡的地址吗?”
“知道呀。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拿去。”不一会小姑娘踏着碎步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张纸条,“这是地址,给你们。”小姑娘颤抖着双手,眼睛亮闪闪的。把写有地址的纸条交到正道公子手中。
“没有电话吗?”正道公子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下,现只写了地址,没有写手机或座机号码。
“没有。是这样的,米爷爷他老人家在世时最讨厌家人及周围人使用手机、电脑什么的,说它们会出一种电磁波,伤害眼睛和身体,所以大家都不用。座机说是要装的,但是才搬家,还没来得及呢。”
怪不得米苔到中国后就和芬姨掐断了联系,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米苔祖父是著名的老中医,最讲究养生,一定很反对使用对身体有害的东西。正道公子按自己的想法推测道。
他那纸条收好,再三感谢小姑娘。他想,没有电话不要紧,只要有她家在无锡的地址,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很顺利的。
小姑娘目送着正道公子一行远去,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英俊不凡的男子,她平静的心湖里闯进了一艘画舫,随着波涛上下左右摇晃不已,那酸酸疼疼的滋味,是青春的萌动和生命的高歌。
从此,正道公子的身影被珍藏在小姑娘的心灵深处,成为一座巍峨的青春纪念碑。他是她理想中如梦似幻的情人,又是现实生活里恋爱结婚标准男人的范本,这个他,在无形中成为衡量异性的标杆,给她清醒的判断标准,又带给她困惑与迷惘。
我们的一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的人像一只鸟儿飞过,是生命里一瞬间的背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有的人却像一个字被印刻在我们心上,跟随我们走完生命的全部历程,他也许只和我们错肩而过,以后也没有更多的交集,那个字却永久不灭。
被刻上字,是幸还是不幸,不是一时三会儿以判断的,只有当我们即将走完人生旅程再次回首时才能感知。
不管怎样,当青春的鸽哨吹响时,那甜美酸楚的感觉是人生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漫漫人生路充满了无奈、哀伤、痛苦和丑陋,让我们掬取美好的一瞬,让它定格在心里吧,让心灵充满美的记忆、爱的回忆。
正道公子和田尻吃过午饭后,退掉酒店,打车去了无锡。
宜兴是无锡辖下的一个县级市,离无锡市中心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叫的出租车是宜兴本地车子,对无锡路况不熟悉,所以,进入无锡市区后,他们又换了一辆出租车,把米苔弟弟的地址给司机看,司机说,哦,学前街吗?就在市中心。
当他们来到米苔弟弟家居住的区域时,正好遇上小学放学时间。许多父母站在小学校门口等孩子放学,大一点的孩子自己背着书包三三两两走在路上,他们穿着蓝底红杠的校服,带着鲜艳的红领巾,一个个朝气蓬勃,健康欢快。
正道公子不由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是不愉快的时光,没有母亲的拥抱和关怀,周围充斥着嫉妒和仇恨的目光。而眼前的这些孩子们是多么幸福,来接他们的母亲伸长脖子殷殷迎候他们,手里小心捧着小水壶和面包等吃食。正道公子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母亲们身上,在心里为她们送上深深祝福。
米苔弟弟家所住的这个叫做学前街的地方,据司机讲,是无锡房价最贵的黄金地段。这里是原市政府所在地,商业设施齐全,治安良好,无锡最著名的小学锡师附小就位于这里,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把自己的子女送入这所学校,一些人买学区房,把房价抬高不少。能在这里买房的人不是高官、高官就是大款。
正道公子心想,米弟弟这么年轻就能在这个高尚社区买房,一定是个有为青年。有其姐必有其弟,姐姐这么出色,弟弟一定不差。他希望快快见到米苔姐弟及培育出这一对优秀子女的米苔父母。
放学的人越聚越多,他们从狭窄的人行道漫到车行道上来了,汽车在人缝里左转右弯,开开停停,像一只爬行的甲壳虫。
正道公子的心砰砰跳个不停,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米苔和她一家。她父母让她去相亲,她不愿意,但是最后去了吗?在宜兴时,他想向那个女孩求证的,但是忽然之间失去了自信,不敢问下去,怕听到不愿意听见的真相。
米苔既然不愿意回日本,一定有她的原因,会不会是另外有了意中人?这样贸贸然找来,她和她的家人会怎么看待他?会不会把他扫地出门?会不会在米苔家里见到她的男朋友?种种的思虑、想象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里不断涌现,压迫着他的神经,他的心沉甸甸、纠结不安,一种巨大的莫名恐怖没来由地袭来。
就在这样的心海翻腾里,汽车终于开到了米苔弟弟所住的大楼底下。四周没有围墙,几栋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大楼高高耸立在蓝天下,楼层很高,估模有三、四十层。楼的颜色是浅绿色,时尚大方,在阳光下出耀眼的光芒。楼旁的绿化搞得很精心,即使是冬天了,依然翠绿喜人。
司机是个好心人,他见正道公子和田尻语言不通,就把汽车停在一旁的空地上,走上前去替他们按响了301号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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