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殿内,女子身着白色衣衫。即便简洁如斯却仍是将她的不凡给深深刻画了出来。此刻美人带着些微僵硬,她偷偷觑了觑菱花镜中的男子,然后在对方要将视线放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又以的速度矮了矮小身子。瑬霁月自然不会错过芷婳刚刚的小动作,继而修长的手指更是灵活的在那柔顺的万丈青丝中跳跃旋转。他自是懂得她平素不喜欢过于华丽繁重的饰物,因而也就私下里研究了几样比较生动、自然的发髻。在瑬霁月的心中,其实自家娘子不需要任何陪衬就已经是让星辰暗淡无光,烟火、昙花与之相较也就不足为道了!只是为了今日的行程,他又额外为芷婳敷了层面纱。
芷婳自然很是不解。她不知道对方此番到底是意欲何为?可看在瑬霁月是头一位这般极为耐心的为自己梳妆,又因对方平日里的百般呵护,芷婳尽管是颇为尴尬以致此刻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也完成的很是艰难,但是她就是有那种想法——也许自己此时拒绝对方的好意,或许会深深伤害到他,也或许会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心,更或许……会像那两人般此后对自己视而不见了吧!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瑬霁月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就是稍显笨拙且又不失真诚的对她捧出那颗赤子之心而已!唉,也就是说随时恭候人家姑娘前来认领了。
待收拾的已是七七八八,瑬霁月不知打何处取来了一件靛蓝色曳地长裙。它的样式在流霜国极为常见只是那色彩又是百年难得一见了!传说,有一个叫做羌矣的小镇是以制丝线为生且鲜少有人能够很明了的解释这个地方的由来,它就像是海市蜃楼那般充满着神话色彩。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的真实方位,也没有人知道羌矣人是什么样子的,更没有人知道迷煞人眼的丝线其实并非他们所作,而是由于某些原因以致让‘瑬韵彩衣’的配方流失到了人间。说实在的,这个地方也就如说书人所称的‘世外桃源’那般,岂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便可解释清楚的?它有着遐想入胜的神秘气息,让人很是想要用尽全力的去抓住它破解它。可令人感叹唏嘘的地方也就是此处了!待你觉得自己有些眉目的时候,他们会比你更快的行动——制造种种幻象!定力非凡的或许有可能走出他们所设的‘幻影迷雾’当中,若是以人们都有的自私贪婪去试探于它。那后果也就只有一个,让你在极乐中死去,让你在飘飘欲仙中无为而终!
而现今极为罕见的‘瑬韵彩衣’确实被皖骅帝称作是‘一介布衣’!怎能不叫人打心底里可惜了那件只有在传闻中听说过些皮毛的‘无忧缚’。之所以有另一别称,则是不知要将时日推往多久以前了。这又是个美丽的故事了。听闻羌矣镇的一个姑娘叫做裴媛。她是个孤儿,人们都说在15年前于涪陵山上捡了个还未长开的女女圭女圭,因而经由邻里乡亲的好心收留。这位女女圭女圭现下已是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妙人儿,琴棋书画无所不会,更加让人惊叹的是这位看着很是柔弱的女子却是练就了一身绝世轻功!另外就是那双能够起死回生的巧手了!她仿佛是上天给与羌矣镇一件最为珍贵的礼物。这孩子很是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难能可贵的是她能够不求回报、无偿付出,自私、贪婪甚么的放在此女子的身上那就真正的是格格不入、胡乱瞎凑!
这日裴媛在‘椀楇之林’迷了路线,本就是只为采药而来的,哪里知道突然间会有大片浓雾掩盖住了她的视线。无奈之下,她将自己身上的外衫给撕成了个零碎继而在穿过每一条林间小道时便将其挂到了路口处。在通往大片茱萸、缓步行至无数条小径,最后却是误闯了那没有尽头的荆棘丛林,只是待她想着要往原路返回时,身后却早已是空濛无物。无法,裴媛只得抱着些许希望走进了眼前如水般晶莹鸣翠的植被。可正当她施术抵抗那些极易伤人的尖峰时,眼前的碧绿却是在一瞬就成了大片红得很是诡异的曼珠沙华!裴媛曾听闻有此般景象之地必是无一生物存在的。而今她已是没了来时的路线,为今之计也就只得顺天由命看看自己的生命中有此安排到底是怎样的缘由?
裴媛缓步行走在鲜红之中,约模过了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她仿佛听到了不远处有人在吹奏些什么。待走近来细细听闻,她不由得被这如深谷般幽远、回音般飘渺、古树般苍老给震撼到了!可更多的就是难以道尽的沉痛悲伤。还有……她顿了顿深觉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也只能是过去种种如今不过就成了‘苦涩’两个字而已!
而对于音律来讲,裴媛自是精通些许的。能够把人的种种过去涵盖的此般清晰明了也就只有埙了。然自己虽是琴棋书画各有些许作为,可……她知道现下所听闻的曲子只怕自己用尽一生也是很难企及的吧!走近那人跟前,裴媛直觉自己看到了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那随着主人心境一同苍老过去的缕缕发丝,那满面不曾遮掩过得苍寂落寞,那盈满悲伤凄凉的无神双目。他仿佛在原地站立良久,因为那色素单调的长袍即便现下是不染尘埃可汇思敏捷的裴媛自然是懂得这些不过也就只能是表象而已!
实际上那浅褐色的衣衫已是寿命将近!只是这件外袍的主人怕是比其腐烂的还要早吧!不管周遭那些物什怎么撩拨,他会的也只能是这永恒不变的吹奏姿态了。裴媛望了望对方手上的埙,无来由的就是倍觉亲切!就连曲子……无怪乎荒谬还是自己的妄想,她就是觉得这首曲子很是熟悉。只是,待她想要追究个所以然来,脑海里却早已是空白一片!
“请问……你是……?”毕竟互不相识,有裴媛一个姑娘家主动开这个头还是有些生疏、尴尬又无措。只是她的几个字在艰难的从嘴角蹦出后对方却是了无反应!这下就轮到裴媛忐忑了,她不知道自己此般唐突打扰是否算得上是打扰了对方。可现下此地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活物。因而在叫过无数次对方仍是没多大情绪的重复着一遍遍曲调后,裴媛深觉自己还是更主动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