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晓颜和匡倩倩出了酒吧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无名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可今儿晚上,他不知怎么了,特别是施晓颜在喝酒的时候看他的眼神,让他突然感到心头一颤,内心深处尘封的记忆中,泛起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强烈感觉。促使他鬼使神差的跟着两人走出酒吧,又鬼使神差的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尾随二人。还自我安慰着自己之所以这样做,是怕她们俩喝醉后会碰上坏人对她们不利,也好在关键时刻帮帮她们。不过,他可不敢妄想着上演什么英雄救美的侨段,不光没那兴趣,更没有精力。
就在前面两辆出租车在霓虹闪烁的城市大道上一前一后穿梭的时候,一辆很不起眼的吉利金刚就如同一块用文火熏烤过的狗皮膏药那般紧紧贴在出租车的后面。开车的正是从酒吧跟着出来的年轻男子,头上依旧戴着那顶黑色鸭舌帽,只是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纯黑色休闲外套,拉链一直到脖子部分,在夜色中看不到任何面部表情。唯一值得肯定的一点是,这小子的驾驶技术确实不赖,能在这座被当地人誉之为“堵城”的城市中,把车开得这般的顺溜,的确很不容易。
半个小时后,施晓颜和匡倩倩乘坐的出租车在北京路的一个小区里面停了下来。一下车两个女孩在酒精的作用,只觉得肚子里面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影响、社会公德什么的,直接蹲在小区的花园边上哇哇大吐。匡倩倩的酒量似乎要好那么一点点,在自己尽情狂吐的同时还不忘伸出小手在施晓颜的后背上轻轻拍打,关切的问道:“晓颜,你还好吧?”
“我…没…没事!”
“哇…哇…”话音为落,又是一阵近乎疯狂的作呕声。
匡倩倩见状,在包里胡乱的翻了半天,总算是找到半包纸巾,连忙递给她,后者在空中抓了好几次才勉强拿到纸巾。然后,在匡倩倩的搀扶下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公寓楼的电梯里面走去。
就在她们下车的时候,无名乘坐的出租车也赶到现场。下车后刚好看到两人的狼狈样,他并没有像绅士那样主动上去给两人提供帮助。不过,估计即使他上去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给他机会,说不定还让人当给暴打一顿勒,这种卖了力还不讨好的事他可不会干。而是选择在远处点了根烟,静静的注视正在翻江倒海的两人,直到目送她们走进电梯。然后将烟头掐灭,就近扔到垃圾桶里面,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黑衣男子和他的吉利金刚一直在小区外的停车道上安静的候着。在看到无名走出来以后,男子立刻精神起来,将鸭舌帽的帽檐向上提了提,仔细观察着无名的步伐。无奈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东西。就在无名经过车子的瞬间,偏过头向里面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难道被他发现了?
无名这个小小的动作,不禁让男子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应该不可能啊?一路上都很小心,没理由会暴露。男子对自己的跟踪技术还是相当有自信的,短暂的思考后,他还是硬着头皮下车,尾随无名。
凌晨一点,南明河畔。
无名从小区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最开始是信步由缰的在大街上晃荡,目睹整座城市在霓虹灯光束包裹下的夜生活。可到后来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黑衣男子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大概十来米远的距离,便向着家的反方向径直走去,这才来到南明河畔。
夜晚的南明河,显得格外的安静,静到只能听到微风吹拂河岸上的柳树枝发出的沙沙声响。今晚的月亮特别的明,洒下的月光毫不吝啬的铺满整个河道,这样的夜晚特别适合小两口花前月下,调*、打点野炮什么的。但此时的无名却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即使有也没那个女的愿意来。更多的是让他在心里不断的思考,难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哥们儿,别藏着了,多累啊,出来抽根烟。”无名靠在河边的护栏上,拿出一根黄果树,点燃,轻声的说道。身边护栏上雕刻的石狮子面目狰狞,仿佛是这两个不速之客惊扰了它们的美梦一般。
咚!
很轻的脚步声,没猜错的话穿的应该是软底布鞋,而且是脚尖先落地。黑衣男子的身形一闪,从三米高的花台轻轻跃下,停在离无名只有两米远的地方。
无名直接从烟盒里面拿出一支烟,抛向男子。
唰!
划破气流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抛出的烟在半空中完成了几个三百六十度转体后被黑衣男子稳稳当当的接住,准确一点说应该是被他用嘴轻松的接下,叼住。就连无名都没有发现他的右手中何时多了一根划燃的火柴,相当风骚的将烟点燃后,吐出一连串寻常抽烟人八辈子也不可能吐得出的烟圈,与其说他是在抽烟,还不如说是在表演。
无名大惊,这人相当的不简单。要知道这看似稀松平常的一个动作,在无名这儿可是夹杂着相当大的力道,要搁一般人身上别说是能接住了,能不能活命都成问题。至少也得在他脸上留下一个血槽掉几颗门牙什么,没个一年半载的甭想吃饭。可眼前这个黑衣人不但接住了,而且还是用嘴叼下的,可见这次是真的碰上了硬茬子。
同时,在黑衣人的心中也开始打起鼓来,暗道这次是真的遇上对手了。这支烟他接得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松,用舌头稍微试了一下后,在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句:“妈的,下手也忒很了一点吧。”不过也怪他自己轻敌,装什么不好啊,非要装*。这下可好了,虽然没让雷劈,却给一根五块钱一包的烟给劈了个严严实实,起码有两颗牙齿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松动。倒霉催的,算下来一支烟划二毛五,去他妈的二百五,真应了那句老话:没事莫装*,装*挨雷劈啊!
虽然他在心里肠子都悔青了,可是在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表情,依旧是一副冷峻的面孔,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个抛烟给自己的男人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绝非是为了带着自己到这儿来抽烟,赏月那么简单。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周围只剩下风声和呼吸声,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烟头。
大风作,烟灭!
吱!
熟悉的声音,老布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声音似乎比寻常大了几个分贝。
同一时间,无名和黑衣男子双腿暴起发力,叼在嘴角的烟头都从嘴里滑落,烟头还为落地,两人已经战成一团。
无名率先进攻,使出的依旧是“李氏飞腿”终极版,不过今晚他却没有像那天在酒吧摧残雷子那么轻松。黑衣男子的几个梦幻八字步外加太极摆手就将无名的进攻化解于无形之中。
酣战之际,双方都在感叹对方的速度快得惊人。两人都明白照现在这样打消耗战的话,不出十分钟肯定得让对方撂趴下,都暗自提升力量。就在这个时候,无名突然分神,黑衣男子很理所当然的抓住无名这个致命的失误,猛的一脚踢向无名的胸口,而后者虽然能很清晰的看见对方的攻势,但是在不相伯仲的绝对速度面前也显得无能为力,只得任人鱼肉。
夹杂着巨大能量的脚法撕破空气,直导黄龙。眼愁着就要踢在无名的胸膛上,可他却连最简单的防护工作都没有做,甚至敞开胸膛让对方攻击。这个时候轮到黑衣男子吃惊了,这人是准备要干嘛?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啊!黑衣男子对自己的全力一击那是在了解不过了,这二十几年来双脚已经踢断了不知多少根碗口粗细的树木。别说对手是个人,怕是来头狮子也甭想抵挡得住。这一点他到是没有吹牛,曾经在非洲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还真让他一脚踢爆过一头成年雄狮的脑袋瓜。
不过,他却并没有因为无名的这个动作而停止攻击的势头,如果此人并非传闻中那般厉害,就根本不值得他结交,死了也白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不过,无名在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情去揣摩黑衣男子心里这些小九九,而是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上面,等待瞬间的爆发。
既然危险已经到了无可避免的地步,所谓逃避和退缩都只会让对手得寸进尺,更可怕的是这样会摧毁自己的信心和斗志。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不顾一切的全力进攻。当然了,进攻了不一定能取得胜利,甚至可能死得更惨,但是一昧的退让是绝对不可能有胜利的机会,结果同样会死得很惨。既然都是死,还不如全力一博。这便是无名的生活信条、生存之道,若不是有这个信念的支撑,他恐怕早就死在三年前的那场大屠杀之中。不过,既然他选择了活下来,那么……
吼!
当黑衣男子的铁腿如同千斤巨石般砸中无名胸膛的时候,只见无名猛然发力将身体向后拉成弓状。就在黑衣男子以为自己的攻击将要得逞的瞬间,无名狂吼一声,如同满弓的身体强势爆发,而蓄势待发的右臂则随着身体同时爆发,整个身体刹那间变成一架发动机,全力扑向黑衣男子。
其实,黑衣男子早就应该猜到无名刚才的不设防,就是为了最后这几乎等同于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自杀式攻击。但他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的贴上来,不是他没脑子,更多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好比刚才无名明明看见了他的攻势却无法阻挡那般。在这种情况下,谁退缩,谁就翘辫子。
两个全速运动的力量机器就这样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相遇了。
砰!
低沉如闷雷的声音响起。
啪!
自由落体匀速下落的声音紧随其后。
在黑衣男子的脚和无名的右拳头相继以堪称精准、犀利、刁钻的手法落在对方的胸膛后。两人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去,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无名强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腾起来。对面的黑衣人也不赖,跟着翻腾起来。相互打量着对方。
不知何时,戴在黑衣男子头上的那顶鸭舌帽已经静静的挂在岸边的柳树上,正随着河风漫无目的的摆动。
十分钟后。
无名从裤兜里面掏出烟盒,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烟在刚才的打斗中,全部被折断,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半截烟。皱了皱眉,还是从里面拿出一支叼在嘴角,又翻出一个打火机,自顾自的点燃。不知是这次运气比较好,还是这个打火机的质量好,经过刚才暴雨梨花般的摧残过后,竟然没有坏。最后只见他就近盘腿坐到地上美美的吸着。
“嘿…哥们儿,给我也来半截。”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神秘黑衣男子终于开口说话。
“接着。”说话间,无名将整个烟盒都抛给男子,手法与第一次无异,只是力量远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强大。
“哇!真舒服,太爽了,没曾想到这五块钱一包的黄果树还能抽得出这种感觉。去他妈的古巴雪茄,老子决定了,以后都只抽黄果树。”黑衣男子美滋滋的吸了一口,好像享受这种烟熏到肺部的感觉。
无名没有说话,将剩下的烟一口气全部抽完,起身拍了拍径直向马路上走去。看着无名的举动,黑衣男子彻底的呆了,这哥们儿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就这么就走了,连屁都没放一个,太他妈拽了。
“嘿!我说用不用我送你一程?”他终于没能忍住,对着远去的无名问道。后者没有说话,背对他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呵,这哥们儿,有点意思。”黑衣男子看着无名远去的身影,冷酷的面部轮廓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咳……咳……妈的,没想到小子下手真狠。”待无名走远后,男子捂着胸口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对着地上吐出满嘴的口痰后,碎碎的骂道:“*,居然给打挂彩了,我去。”然后从裤兜里面拿出卫星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淡淡说道:“雷子,败在他的手上,你不丢人。”
夜空中,一架飞往成都的军用直升飞机上,一个年轻人手里把玩着一部卫星电话,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