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脑袋下的枕头还是潮的,不知不觉哭了一宿也不知道.
她扭头看到床边空着的椅子,椅背上还搭着件呢子大衣。衣服的主人早就不见了。
身子好像缓解许多,只是疲乏一些,撑着身体缓缓起来,还没在床上坐稳,眼泪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坠落在被单上,印下一颗豆大的珠子。
白渌被自己吓着了,她何时变得这般脆弱起来?
慢慢支撑着下了床,抬眸瞟了眼一旁卫生间的方向,里面也没有人影。偌大的VIP高级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突然觉得恐慌,带着蚀骨的冷意,用双臂将自己搂在怀里。
白渌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连同自己的姓名,却偏生没有失忆,将过去点点滴滴记得清晰。
最后终究剩下自己,她昨晚没有搭理他,还指望他守了一夜今天还继续照顾她吗刻?
白渌自嘲的扯扯嘴角,挣扎着向门口模索而去。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饿得心里发慌,可是,心中的慌乱又不止来自于饥饿。委屈迅速扩散开来,如同刺激的气味,让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她狠狠咬着嘴巴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一面却又矛盾的不想压抑,只想找个地方歇斯底里的大哭一场,将至今为止所有的委屈与无助全部宣泄出来。
她踉踉跄跄的推开病房门,楼道上的温度比较低。顶楼走廊里窗明几净,空旷的尽头都看不到什么人影。她一间一间的病房看去,没有一个房子是属于她的。好像进入到一个找不到出口的梦魇里,不停的寻找同类,直到所有希望都破灭,发现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还是不敢放弃。
白渌全凭着直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到什么,只是扶着墙壁加快脚步,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赶自己。心脏好像下一秒就会胀裂开来,她抬手按在胸口,大口喘息。
“阿渌!”
不等白渌回过身去看向声源,她已经双脚离地被打横抱起。不由惊呼,下意识的回抱住托起她的男人的脖颈。熟悉的薄荷气息微有淡薄,好像被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稀释了些噱。
看向他的容颜,白渌不由一愣。
池城的眼睛通红,跟喝了酒似的,布满血丝,眼睑下的凹陷处染上深深的灰白。青色的下颚透着粗粝的胡渣,衣襟凌乱,还是昨天他出差回来的那身外衣。除了领带已经不知道被他扯到了哪里。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捏着池城领口的手指开始渐渐发力。
“怎么出来了,不冷吗?也不知道披件衣服,还光着脚满地跑,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又想生病了是不是?”不等白渌出声,池城已经开口责备。就连他都没发现此时的自己就好像平日的崔嫂似的絮叨不停,如果仔细倾听,其中还满溢着心疼与怜惜。
池城略有僵硬的眉心不由蹙起,抬头看向怀里的女人,这才一怔,心口被一只大掌狠狠攥了一把,紧得透不过气来。
四目相对,他的语气软了许多,充满自责,“是我不好,我以为你醒来还有一阵呢。刚才去医生办公室问问你的情况,他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让你不要想太多,放轻松点就好。”
池城鼻息间都是白渌身上淡淡的味道,好像融着几分墨香,沉静而淡雅,让人莫名安心。见她并没有反抗他的拥抱,反而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他一夜的紧张不安消散不少,甚至还升起一股小心翼翼的惊喜,不由将怀里的身子抱得更紧。
他的脊背倏地僵硬起来,肩膀处的衬衣明显传来一阵凉意,浸湿的触感让薄薄的布料黏贴在肌肤上,好像侵蚀骨髓的硫酸,让池城心脏揪在了一起。
他将白渌轻轻放在床上,两人的脸颊瞬间擦过,那般亲近。白渌的周身不由一紧,直到身体倒在床上,池城才细致入微的将被子将她的身子裹紧。他看着她担忧的叮嘱,“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动弹了,就好好躺在床上,哪也别去。就算去洗手间也要记得穿拖鞋,这里又不比家里,地上没毯子,凉得很。”
丝滑的被面已经变得冰凉起来,可是,那一瞬间,还是有一股温暖注入体内,让白渌蓦地安心。可是池城的话却好像水闸开关似的,让她再也忍受不了,眼泪如柱涌出,不受控制。
“这里不比家里”,说得多好听,哪里才是家里?
池城脸色突然紧张起来,手脚慌乱的用手指轻轻擦拭她的眼睛,“别哭了,怎么又哭了呢?这么哭着对身体不好,医生说了你现在要保持好的心态,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这话一出,白渌哭的更凶了,由原本的抽泣变成了哽咽,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小孩子似的,哭声大了起来。
池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探过身去坐在床沿上,试探一般的将她揽入怀里。白渌没有拒绝,潮湿的小脸抵在他的肩头,池城手臂渐渐收紧,感觉胸口热乎乎的。不知是白渌的眼泪太过滚烫,还是他心尖越发温暖起来。
一边轻轻拍在白渌纤弱的肩头,池城甚至害怕稍一用力惊扰到她了。一面低声诱哄,试图止住她的眼泪,虽然效果微弱。他弓着身子将她环在怀里,这个姿势没有支点,比较不舒服,池城却不敢随便乱动,任她怎样都好。
不知过了多久,白渌累的没了力气,哼哼的呜咽好像婴儿似的,慢慢松了手,像是要沉沉睡着了。
池城轻轻松了口气,这才缓缓起身,刚一动弹,才发现自己的衣角还攥在白渌的手中,此时皱皱巴巴的跟梅干菜似的,他一愣,垂眸看她。
白渌通红的鼻尖耸了耸,对上池城的眼睛水汪汪的,她低声呢喃着,“你别走。”
不知为何,就算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可是他又好像是她手里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敢一个人躺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就算空调开得很足,她还是冷得战栗。
刚才明明只走了一小段路,可是现在周身已经冷汗涔涔。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