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微冷而带着僵硬的声调,完全没了刚才的亲切与熟络,仿佛他们两人才是陌生人一样。
以前颜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颜梓的性格就是随了她爸爸,倔起来像头毛驴似的,抽着皮鞭勒着脖子也拉不回来。
只是,颜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
颜正皱了皱眉,凌烈的眉心带着几分颓败的灰,却也没有强求,慢慢开口道:“宝宝,你小的时候向来顽皮,我和你妈妈却也不想束缚孩子的天性,只当你是年少,再加上你性子本来就比别的孩子聪敏活泼,我们也是高兴见到的。当年的那些事我一直不说,只是因为关乎大人的感情,你年纪又小,可是,如今你也二十一岁,我以为你现在也多少可以理解和体谅。这么多年,你说要在外租房我也不加干涉,偏要学个什么画画,我也应了,全当培养你的兴趣。可是,如今马上就要毕业,女孩子还是有个踏实稳定的工作好,画画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行当。况且你在学校的成绩我也打听了,并不理想。前段时间让小杨给你安排的工作,你又不答应。如今的政事谁又能算得清楚,趁着爸爸说的话还有些作用,爸爸希望能给你铺好路子,也好给你妈妈一个交代。”
直到颜正说完,颜梓脸上都是一片平静。唯有唇角略略勾起了一抹淡笑,似乎证明她确实听到。
“您说完了么?”
“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颜正已然动怒,起身将面前的杯子重重摔在了桌子上,溅起一滩水迹。中午时分,咖啡厅里除了这一对争吵中的父女,也没有他人,否则,颜市长这张脸估计是难逃众人议论的。
“呵呵,颜市长,我是提醒你不要在这里正大光明的假公济私,影响不好。”
“你什么意思?”
颜正指着面前女孩的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这个从前最喜欢环着自己脖子“骑大马”的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冷情,每一次见面都好像阶级敌人一般的对峙。
颜梓冷笑,嘴角更凉,眼中亮晶晶的如同碎钻闪耀。
“呵呵,我什么意思难道还需要说明白吗?我只是提醒颜市长,你不应该把对待A市百姓的那套亲民政策用在我身上,不应该自以为苦口婆心的为我‘不正经行当’的将来操劳,最不应该的是,你凭什么搬出妈妈来对我说教?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妈妈?在你说妈妈的时候,难道心中不发虚吗?‘给妈妈一个交代’?你给妈妈的交代就是让自己的私人医生挺着大肚子找到家里来!你给妈妈的交代就是让她知道真相被车撞死,好让你和那个姓孙的女人住在妈妈的房子里男盗女chang——”
“啪!”
忍无可忍的颜正骤然出手,只是,当那狠厉的巴掌打在女儿本就透明苍白的脸上时,连他都是一个怔愣。望着自己略微麻木的手掌,男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的恐慌,节节败退,不知所措。
看着面前已然长大的女儿,那个自己捧着护着如同公主般长大的女孩,此刻的表情淡漠到荒凉。颜正那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孔之上带着碎裂的痕迹,那是一个五十岁的男人从未有过的慌张和绝望,仿佛沉重的身子悬在悬崖摇摇欲坠,随时都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宝宝——”
颜梓不悲反笑,眼中是盈盈的光亮,嘴角衔着越发清艳的线条。身子僵了僵,脸上的表情却带着报复般的张扬。
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