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立威来到院里的时候,沈珂雪已经来到了公路边。
现在还不到五点,根本就没有公共汽车,往来的车辆也很少,只有零星的几辆经过。
沈珂雪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钱包,拿出里面全部的钱,借着路灯的灯光,仔细的数了数,七十二元整,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这时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减速,并按了喇叭,显然是在等她打车。
沈珂雪冲着出租车摇了摇头,把钱放进了钱包,塞进包里,回头望向萱姨家的方向,伫立良久,甩了甩头,眼泪都随着左右飞舞,把包背到肩上,深吸了口气,都感觉身体有些哆嗦,不是因为冷,而是长时间哭泣的结果,顺着公路向前走去。
房立威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但这是去市里的方向,是要徒步走吗?很有可能。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他心疼了,因为沈珂雪刚刚恢复没多久,身体依然有些虚弱,从她走路的步伐上看,虽然看着有些沉重,但更多的应该是精神上来的。
几次想冲上去,背着她走,还是抑制住冲动,默默的观察她究竟要去哪里?做什么?
沈珂雪抬起胳膊,在脸上擦了一下,房立威知道她是在擦眼泪呢,心里难受。
就在此时,她脚下一滑,踉跄着就要跌倒,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加速冲到了近前,扶住了沈珂雪。
沈珂雪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当她发现是房立威的时候,眼泪更是如断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房立威的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不由分说,抢过她肩上的包,挎到自己的脖子上,背对着她蹲体,抱住她的腿把她背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
她的拳头不停的在他的肩部捶打着,但根本就没用力,嘴里呜呜有声。
房立威就是默默的快步向前走,也不说话。
沈珂雪打了一会儿,紧紧的抱住了房立威的脖子,把脸贴到了他的头侧,好一会儿才哽咽着问道:“你为什么要追上来?”
“你能狠心的抛弃我,但我做不到。”房立威的嗓音有些低沉。
“呜呜……”沈珂雪控制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我没有。”
“还说没有,那你这是要做什么?出来散步吗?”房立威停下了脚步,转头提高了音量。
她只是不停的哭,并没有回答房立威。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的多情,但这是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了,我很无耻,爱上了她们每一个人,实话跟你说,不只是萱姨和菲姐,在平海,还有几个女朋友,呵呵……”房立威苦笑了两声,伤感的而又自嘲的说道:“我很卑鄙是吗?我都鄙视自己,但让我抛弃她们任何一个人,就算打死我,也做不到。”索性都说了出来。
沈珂雪听着一怔,接着哭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房立威无奈的继续向前走,如果她真的无法接受这种事情,怎么办?
“我会珍藏这块龙形玉佩,永远的戴在身上。”
“呜呜……”房立威的话,令沈珂雪哭的更伤心了,“你是选择放弃我了吗?”话里的意思,再加上他一直向前走,而不是劝说她留下来,很容易令她产生这种想法。
“不是我放弃你,是你要撇下我。”
“我没有。”她还矢口否认。
“那你离开是什么意思?还写了那封信。”
“我……呜呜!”沈珂雪想解释,但还是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房立威再次停了下来,转头温声说道:“小雪,我爱你!不想失去你,留下来吧!”
听到房立威赤果果的表白,她很想点头,但却变成了哭的更厉害的呜咽声。
房立威把她放到了地上,正对着自己,捧起俏脸,望着那饱含热泪的大眼睛,稍有些哽咽的说道:“难道你想让我痛苦一辈子吗?”
仅是一天的接触,就能留下一辈子的痛?很难想象,但对于在感情上一直比较感性的房立威来说,也许是。
看着房立威真诚的眼神,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水,沈珂雪摇头哭喊道:“不,不……”搂住房立威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房立威非常激动,这代表什么?她答应了?欣喜若狂的激吻着。
看着气喘吁吁的沈珂雪,房立威帮她擦干眼泪,由衷的劝道:“老婆,跟我回去吧。”
沈珂雪能感受到房立威兴奋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回自己的家!”
房立威听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还是选择放弃,依然接受不了他拥有几个女人的现状?不然怎么会坚持离开。
“送我回家吧。”沈珂雪看着呆愣的房立威,提醒道。
他没有动,愣愣的望着已经变得比较平静的沈珂雪,直到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马上转过身,掩饰自己的情绪,背起她,大踏步的继续走。
但步伐明显没有了刚才的稳健,似乎腿有点儿打颤,走起路来就稍显东倒西歪了,显然有些心里波动。
房立威心如刀割啊,她依然是要放弃自己,这也正常,新时代的女性,有几个女人能接受这种一夫多妻的荒诞的事情呢,尤其是沈珂雪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接受的完全是现代化的教育,更是无法接受。
眼泪不停的流淌下来,沈珂雪伸手帮他擦着。
“呵呵,风有点儿大,还挺凉的,不受控制的就流泪了。”房立威还解释呢,但声音里带着些哽咽,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流。
沈珂雪并没有拆穿,不停的帮他擦着,贴着他的耳朵悄声呼唤着房立威的名字:“小威!”。
房立威深吸一口气,“嗯?”
“我爱你!”还是咬着房立威的耳朵说的。
房立威苦笑了一声,明显的哽咽着道:“相爱的人就注定不能在一起么?”
“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无奈!”沈珂雪在他的耳朵上轻轻的哈了口气,好像是在为那取暖,怕他冻耳朵一样。
房立威停下了脚步,转头带着哭腔恳求道:“小雪,留下来吧,我求你了!给我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这厮已经没有办法了,放下所有的尊严,哀求上了。
沈珂雪听着一怔,接着在房立威的脸上接连的亲了几口,“怎么证明?离开其她人吗?”
房立威赶紧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他只能如此保证了。
“呵呵!”沈珂雪苦笑着,“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就快点儿带我回家吧。”
她似乎铁了心了,接受不了萱姨她们的存在。
房立威转过头,耷拉着脑袋,似乎腿变得更沉重了,慢悠悠的向前晃着。
“你对我不好!”沈珂雪发话了。
房立威不明所以的回头,下颌上的泪水随着滴到了地面上。
“如果你对我好,就要快点儿带我回家。”她又重复了一遍。
房立威才明白她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到了她的家,就是一切的结束么?他不得而知,但很有可能会是那样的结果,怎么办?他心乱如麻。
“世上只有妈妈好……”沈珂雪竟然趴在房立威的肩膀上唱起了歌,带着丝丝的伤感,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妈妈,还是因为和房立威的关系。
房立威听着更伤心了,又停下了脚步,“我会让你变成宝的,跟我回去好么?”又是商量,又是恳求的。
“别打断我唱歌,继续走,我要回家。”沈珂雪拍了一下房立威的肩膀催促着,态度依然坚决。
房立威无奈,只得接着走,沈珂雪接着唱。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了,沈珂雪终于开口说道:“趴在你的背上真舒服!”
“我以后天天背你!”房立威赶紧适时的说道,还停了下来,显然是想能有转头向回走的可能。
“如果能一直这样有多好!”沈珂雪非常向往的说道。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房立威抢着说道,“我们这就回去!”
“不,快点儿带我回家,我冷了。”沈珂雪说着还缩了缩身子。
房立威听到他的话,一阵心酸,通过放在她腿上的手,向她的身体里灌输一些灵元,帮助她取暖。
沈珂雪没有再说话,只是趴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望着房立威的侧脸,似乎要把他深深的印在心里。
本不想快速的送她回家,房立威恐怕到了她的家里以后,会发生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一想到她刚刚恢复,以及大清早冰冷的空气,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又不得不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市里。
在沈珂雪的指点下,三拐两拐的来到一片平房区,走到一个拐角,她指着冲东开的院门说道:“好了,到家了。”
房立威看到一扇黑色的木门,院墙挺高,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从外面判断,院子不大。
刚想把她放下来。
“背着我,不许放下来。”沈珂雪的胳膊死死的搂住房立威,不想下来。
房立威只得背着,任她在包里翻找着钥匙,很快就找到了,交到了房立威的手里。
一手托着她,一手去开门。
果然,院子很小,只有两三平米左右,靠墙的角落有个小棚子,里面堆放着一小堆煤,旁边摆放着不多的供烧火用的木材。
可以想到,这个房子也不大。背着沈珂雪来到房门前,铁皮包裹的木门上贴着一张纸。仔细一看,上面有字。
“已欠一月的房租,请速交!”看来这个房子也是租的了。
“呵呵,连房租都没来得及交,就在医院里晕倒了。”沈珂雪解释道,心情并没有房立威想象的那么沉重,相反,好像挺轻松。
“但住院以后,我已经没钱交房租了,你能替我还上拖欠一个月的房租吗?”
房立威马上点头。
“呵呵,反正已经欠你几万块了,不差这几百,我就只欠你一个人吧,省着东欠西欠的,更麻烦。”沈珂雪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钱是你的么?不会是萱姐的吧?”
“是谁的,有区别么?”
沈珂雪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有区别,如果是萱姐的,我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