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玉门的后峰上,只有红玲珑和宋之风两人独自在那,宋之风双眼注视著手中的血狼剑,心中想著:“这把剑果然可怕,强大的汲取力量,若没有一定的内力在,要控制此剑,实是困难!”
这时红玲珑眼望远方,缓缓的道:“你有没有听过江湖上有句传言‘十年学剑,一年学刀’?”
宋之风点了点头道:“嗯!因自古以来,剑道的内涵,是无远弗届的,能将手中的剑*控到出神入化,决不容昒,但剑法却不同,一般人习剑,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上手,不出一年即可俱杀性,但一年之后,便是一个极限,剑法上决再难有突破,不似剑招般可无限延伸,永无止尽,但这个道理却在玄都圣人手创‘灼锋剑法’后被打破了。真是讽刺,如今当世第一高手,正是使刀的王坤!”
红玲珑续道:“没错,学剑似悟正道,习剑则入异途,剑走偏锋,纵剑止于招,随即大成,然断难增进,灼锋剑法一分为二,前卷“剑招”,后卷“剑意”,习剑招易,识剑意难,以你的悟性,要学会灼锋剑招上的绝技,决不是问题,学成之后,可入剑法大家,但要成为宗匠级的人物,则看你对剑意有多少悟性了?”
宋之风缓缓的道:“剑意...”
红玲珑露出会心的一笑道:“你可知魔刀王坤,这‘魔’字,可非凭空而来,正因宗主以魔入剑,再由剑入刀,所成之刀法,才会如此可怕,他在刀意上的领会更能胜过在剑意上正是一个‘魔’字,这便是他厉害之处,能以魔道入剑,却不被魔剑所噬,一般人是断难做到如此境地的,然剑意上的深究,却多为性格偏激才能成其威,因剑走偏锋,也只有在心境处于异于常人的状态下,才有可能悟出惊人的剑法,你看看莫杰和镇山就晓得了,一个是天性嗜血,另一个是孤傲冷绝,正因他们生性异于常人,故合于习剑,而你若要能在灼锋剑法上有所成,也必要将你的心境处于极端状态,不过,你身上揹负的这些仇恨,己足以让你由极端入剑了。”
宋之风沉思了片刻,跟著才问道:“那么天剑陆涛呢?”
红玲珑神色一变,显是不愿听到他的名字,眼神露出缅怀道:“陆涛更是不世奇才,他出身剑门,根基紮于正统,因此他是由正统入其剑,以他的意志,来克服剑天生的血性,一般剑手的招势,多为迅猛狠毒,然而在他手中的剑,不俱任何极端,也不走偏锋,招势沉稳雄厚,正气贯于其间,昂然而成绝艺。”跟著双眼望著远处,痴痴的道:“然一身上乘武学,却在人间烟没,音讯沓然,何苦来由呢?”
宋之风晓得红玲珑难过,心中不忍,故意插开话题道:“红玲珑,有一事我很好奇,玄都四门绝艺,灼锋剑法,万化刀法,浩然长拳和天罡正气,百年前本是同源,四艺同附玄都圣人身上,为何一分为四,却反倒彼此格格不入,我曾试图合并幻化剑法和浩然长拳,但当中运气使劲之道,完全迥异,是否四宗合并之关键,在于天罡正气?”
红玲珑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见解,脸上露出微笑道:“难得你有此看法,不亏曾为南玄门第一人,详情如何我并不清楚,但我曾听爹爹说过,四宗之大成关键,的确是在天罡正气,以正气为其干,剑剑拳则为其枝,如此延展开来,灼锋,万化,浩然,三绝得一,皆可雄霸一方,举世难有匹敌者,但若要将武学升华到至高境界,那内力真气的深究是绝不可少,这便是天罡正气的关键处,而四者之中,最难有所成的,便也是天罡正气,若要能练就到以气伤人,那绝不容易,同样程度的研习,相较之下,天罡正气绝不敌其它三者,但若能够大成,即能到达气心通明的境界,那孰优孰劣,仍在未知之数,但若同时进行两者,不见其利,反得其害,因气不定则技难成,所以当年玄都圣人会将毕生武学一分为四,也是有道理在的。”
宋之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跟著道:“红玲珑,若真是如此,那....师祖的失踪,王坤该月兑不了关系才是,因他决没有道理放过天罡正气才是。”
一听此言,红玲珑眉头深锁,缓缓的摇头道:“这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爹爹失踪之际,正当南北二宗决战前夕,王坤要下手也不该挑在那时,何况他和我爹爹相交数十年,情逾兄弟,我实在很难想象他会有可能这么做。哼!不过经由陆涛的反叛,我也不得不怀疑了,这些年来的相处,我并没有发现他纵气发劲之道有何改变,若非他真不是主谋,便是他掩饰的太好了,不过当时南北实力相差悬殊,若真要怀疑,南玄门之人先下手为强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但那时我和陆涛,及林飞刃同在江南,他们决不可能有机会至漠北谋害我爹爹,何况我爹爹的功力,举世难有人能相抗,唯一的可能是我爹爹自己离去,但..但为什么?这可令人费解。”
宋之风缓缓的点头道:“红玲珑你的天罡正气还没学全,而秘笈又随师祖失踪,若真不是王坤,那没了天罡正气,王坤凭什么有把握能合四宗武学,重统玄冥宗?”
红玲珑不置可否,只道:“宗主的目的,从来也没有人知晓,我对一统玄冥宗没有兴趣,我们玄玉门只是在背后辅助宗主,漠北的形势不比中原,情况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混乱,盘据漠北的各部落彼此仇杀掠夺,任何一势力垮台都会危及北宗。所以宗主选择自已抚植一个控制漠北的势力。而我们所要做的,便是在背后维持漠北的平衡,不让任何一方势力坐大。”
宋之风心有所悟道:“所以我们玄玉门有分战堂,暗堂和讯堂,然当中只有寇镇山和王仙儿是你亲传的弟子,其它人都是由王坤暗地里提供的!”
红玲珑点了点头道:“没错,现在你是我的第三位亲传弟子,我打算让你接暗堂堂主,负责刺杀任务,由暗杀的过程,来培养你剑中的血性,等你功夫到家了,你也就不用在隐性埋名了,该找谁就找谁吧!”
宋之风露出一个笑容,他心中不不得不承认,这是最残酷的训练,但却也是最好的训练,一个杀手,一定要冷血,而这种态度,正符合红玲珑刚所说的,以极性入剑,很快的,他将成为最冷血的杀手和最杰出的剑者。
红玲珑看著眼露光芒的宋之风续道:“在漠北,你要记得你的名字叫董天绝,不是宋之风,现在连宗主也不晓得我收你为徒之事,你要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了,在北宗,是人都担心陆涛的事情会重演!”
宋之风站了起来,眼望红玲珑道:“红玲珑,你难道不怕我忘不了旧情,而背叛你吗?”
红玲珑现出难明的笑容,缓缓道:“难道我没被人背叛过吗?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要你归顺北宗。你将来要如何,全凭你心意可决,我不会有半句干涉,就算你要相助南玄门那也由你去吧。不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连我自己都答不出来。”
宋之风心中一阵温暖,一跪道:“或许我不会认同北宗,但红玲珑,我决不会违背你的!”红玲珑只是缓缓摇头道:“相似的话...以前也有人跪在我面前说过,但..唉..”
这时远方扬起一阵尘土,直往玄玉门所在的山峰而来,宋之风脸上一阵迟疑,红玲珑缓缓道:“不用担心,是你师哥回来了。”
宋之风望著那片尘土,绵延数百尺,看来为数不少,该是寇镇山带领战堂的子弟兵们回来,宋之风问道:“不知师哥这次出去,所为何事?”
红玲珑摇了摇头回道:“还不是老样子,漠北的蛮子劣根性难除,始终学不乖,一个部落若出了个有为的头子,整个族群都开始疯狂起来,四处掠夺,为了避免漠北的均势被破坏,我们必须给他们尝点苦头,不要让他们目中无人,不过他们运道著实不好,遇到了逸儿,他是最痛恨这种以掠夺为乐的部落,下手往往过重,反倒有违本意了。”
宋之风跟著问道:“若是他们依然固我呢?”
红玲珑回过头来,笑著道:“这就是你的责任了,我们不会和漠北的部落正面冲突的,若因此而引发部落间的仇杀,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擒贼先擒王,只要宰了他们的头儿,那自然可以平息纷端了,但必须选择用刺杀的,这说来极不光采,但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唯有这样做才不伤害他们的民族尊严,在权衡轻重后,他们是不会贸然复仇的,只能默默的接受,但在背后辱骂我们无耻是免不了的。”
宋之风点了点头,心中释然,因他晓得要他出手解决的是这等无恶不做的贼头,那他是决不会留情的,若是红玲珑要他出手去刺杀一个无辜的人,那他一定下不了手,心中想到,王仙儿曾说过,红玲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看来所言不假,在她要对付这些奸邪头目时,的确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不知悔改,那可怨不得人。
这时红玲珑跟著道:“不要过于轻敌,虽然漠北乃蛮夷之地,武学不如中原般源博,但有些奇门异教杂处在这些部落之中,其功夫诡谲多变,可也不易对付。当年剑气二宗移居漠北时,也损伤了不少人,若我猜的没错,漠北近来形势混乱,纷端四起,该是这些家伙在背后煽动的。啍!他们训练一个带头,我们就教训一个,看他们能冥顽至何时?”
此时宋之风心中却有了另一个想法,看来王坤迟迟不肯南侵,该就是被这些漠北异门所扰,才不敢贸然离去,但顾及震玄剑门的威信,才会交由红玲珑所创的玄玉门去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事。
红玲珑跟著又道:“这些事你日后自然会知晓,现在你所要做的,是先学好灼锋剑法上的招式。”
此言一出,宋之风连忙聚精会神的倾听,只见红玲珑缓缓的道著:“灼锋剑法由简御繁,招式仅有八法,击、回、入、取、突、圆、破、灼。击之在劲,回之在巧,入之在深,取之在速,突之在忽,圆之在密,破之在威,灼之在武,这八法你一定要牢记在心,等你能体悟当中的奥妙,灼锋剑法的招式算是大成了。”
宋之风眉头紧锁,深思了一会,双眼直视手中的血狼剑,忽地立起身来,长呼了一口气,跟著手中的血狼直劈而去,势如破竹,在虚空中画下一剑,手势一换,剑势斗变,真气回荡,彷若起了一阵漩涡,跟著跟著剑锋直指而去,速度之快,今人目不暇几,长剑似要一去无返般的祭出,唰的一声,一切都静止下来了,宋之风持剑立在原地,剑锋仍指向前方,眉头紧锁。
红玲珑淡淡的笑道:“果然资质过人,听完剑招口诀便能悟其三,看来要让你熟练灼锋剑招该不用半年。”
宋之风收剑立定,报以浅笑道:“红玲珑您过誉了,我之所以能有这么快的体悟,是因为我曾见过莫杰和镇山的对决,才能悟得当中的奥妙,灼锋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言简旨远,光是前面这三诀,交错使出,己能在江湖中立威了,想来后面的五诀该是更惊人。”
红玲珑走到他身旁,纤细无瑕的手环在他肩上轻轻的道:“灼锋剑招上的这八法算什么呢?不过是名扬江湖的基石罢了,要真能在剑意上有所领悟,才可入剑法大家,但这却靠不得旁人,唯有自身去心神领会才行。天绝,红玲珑对你的期望绝不仅此而已,我要让你成为名动江湖的传奇人物,让人人都知道我红玲珑有你这么一个好徒儿,相信你不会让红玲珑失望的!”
宋之风心中一暖,不知有多久不曾有过这样亲切的感受,红玲珑彷若当他是至亲的人一般,一时哽咽,不知该如何回答,忽地脚步声传来,两人回头一望,来者正是寇镇山,这时他身上怖满了血迹,两人见到之后都是一惊,但宋之风却同时注意到,红玲珑一见到满身血迹的寇镇山,脸色一变,惶恐之情尽露无遗,但随即消去。美目一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
寇镇山向前拱手道:“红玲珑,幸不辱命,成功的击退偷袭鲜族的卑鲁鞑子,但唯独不见首脑荒鹰,无法探知功夫底子。”
红玲珑冷啍一声道:“荒鹰没有现身,你都能搞得满身血迹的回来,若他真的现身,这会儿你这条小命还在吗?”
寇镇山脸色一黯,回道:“卑鲁族彷若晓得我们必会现身一般,在鲜族四周的草原上都设有埋伏,徒儿一时不察,才会著了道,请红玲珑赐罪。”
红玲珑右手一挥,冷声道:“够了,这事我自有分寸!”回头柔声对宋之风道:“你先在这里习剑,我去吩咐讯堂探察此事,你若练累了便回玄玉门内歇会,明早我依然在此等你。”
说完即转身离去,留下寇镇山和宋之风两人在山峰之上,宋之风心中迟疑,由刚才红玲珑的反应看来,她对寇镇山的关心是无庸置疑的,但为何要冷淡的对他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这时寇镇山双眼直视宋之风,跟著抽出背后的月牙,剑芒四射,宋之风心中警觉,握紧手中的血狼,果然,唰的一声,寇镇山猛烈的一剑劈来,宋之风连忙反手抽剑回击,锵的一声,两兵相击,宋之风心中思及“回!”,剑势一去,巧妙的震开沉厚的月牙剑,跟著又是一个回字诀使出,剑锋在寇镇山身前划了完美的一圈,*他向后退去,猛运一口真气,剑锋趁势袭进,真气灌于前,正是八法中的“入”字诀。
寇镇山那冷傲的脸庞忽地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彷若一切皆在他的算计之中,血狼剑锋*近,寇镇山手中的剑却忽然斗变,在原地层层划出,剑影四射,宋之风直去的一剑,就这样被硬生生的震开,力道沉厚之极,宋之风不由得退了一步,单膝跪地,连忙运气平抚体内翻涌,剑影仍在舞动,却见寇镇山己从剑影中跃出,单手持剑,彷若天神般的由上方袭下,此时宋之风己无力持剑回击,右手持剑跪地,左手反射性的使出浩然长拳向上迎去,此时持剑而落的寇镇山反倒吃了一惊,身体在空中翻转一圈,收敛剑势,于落地时袭出一腿。碰的一声!宋之风应声而飞,撞到山壁才停了下来,不待宋之风回复,寇镇山已走过去捉著他的领口提了起来喝道:“蠢材,你道你的经脉已复原了吗!居然使浩然长拳回击,你给我记清楚,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手中的剑,要反击就把你的剑迎上来!”
宋之风不住的喘气,好一会才泛著血丝惨笑道:“谢谢你了,师兄!”
寇镇山闻言,虎目透出寒意,缓缓道:“不要想得太美,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红玲珑,她对你有所期望,你就必须竭尽全力的达到她的要求,至死方休,你给我听清楚,只要让我发现你有一丝心意违背红玲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这世间,我不允许再有人伤红玲珑的心了!”
手臂一挥,就这么硬生生的把他甩到地上,宋之风闷坠土,随即起身道:“师兄,不论你承不承认我这个师弟,但我不得不说,红玲珑传艺于我时,我真的感受到她的真挚情感,虽然我不晓得我何德何能能让红玲珑如此看重我,更何况我是宋雷的至亲,但如今我心无他念,只要是红玲珑所乐见的,我都会尽力去完成的!”
寇镇山冷冷的道:“希望你不要忘了今日所说的话!”说完即欲转身离去,这时宋之风却将他唤住:“师兄!我可以感受到红玲珑对你并不亲切,但为何你如此甘心为红玲珑卖命?”
只见寇镇山眼睛望向远方,思绪彷若到了遥远的时光般,好一会才回过头道:“这事你不用管,你只要记得不要违背你今日的承诺即可!”跟著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思潮起伏的宋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