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佟抱恩将自己还没开动的鸭签包递上。
“我的小恩儿好贴心,姊姊好开心。”玄摇扁忍不住轻搂着她,不敢太使劲,就怕牵动她身上未愈的伤。
大夫说过,抱恩身上的伤延迟太久就医,所以医治起来份外麻烦,更糟的是,那伤痕是注定去不了的。
佟抱恩埋在她胸前,有些怯生生,但更多的是感动。
“说这话,分明是拐弯骂我小气。”舒仲尹将两人微拉开,把较大块的鸭签包递还给玄摇扁,至于那块较小的,他一口便塞进嘴里。
“哪有?你是我的好大哥,给你吃较大的那一半也是应该的。”她往他肩上一勾,很哥儿们的动作。
“谁是你的好大哥?”
“我差点忘了,是我未来的良人。”玄摇扁始终笑嘻嘻的,有张美人脸蛋,但性子却像极不拘小节的少年郎。
“真不知我为何要先把你给订下。”他状似叹气,唇角却抹着笑。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我可是女帝的义女,两位公主的义妹,将来迎娶我,是你莫大的荣幸。”
“好大的荣幸,得要我赔上后半辈子。”他坏心眼地道。
“你你你,小恩儿,你给我评评理,他这像人说的话吗?”玄摇扁哇哇叫着,脸上还是噙着笑。
佟抱恩看着她,还没开口,就见她又偎向舒仲尹抗议着。
两人时而贴得极近,时而逸出低笑声,自成一个世界,她只好静静地啃着鸭签包。
总是这样的,他们偶尔来看她,待了一会便离开,而这段期间里,会和她说上几句话的,只有摇扁姊姊,至于仲尹哥哥,他像是看不见她似的,不,应该是说,在他眼里,他只看得见摇扁姊姊,其他人皆不存在。
而她的眼却总是追逐着两人,但两人身份不同一般人,自然不可能常到济堂走动,隔了一段时日之后,便没再见过他们,但这份曾经共处过的时光,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部份。
后来,在济堂里,她获得义父和义兄多位家人。他义父原是皇商手下的一个管事,后来专门负责打理济堂,看出她的聪颖,供她读书,让她得以应试,一举拿下状元,成了西引开朝以来的首位女状元。
然而,那年初及莽的她并未受到前帝玄兰重用,只得个内阁监生的职位,直到三年前,前帝驾崩,她才受到拔耀,但同时,对她恩重如山的摇扁姊姊却失踪了。
她亲眼瞧见仲尹哥哥失去所爱后,过得如何行尸走肉。
他没掉泪,她却为他哭了一夜又一夜,她为失去至爱的他而哭,为自己的无能而哭,特哭干眼泪之后,她告诉自己,为了拥有保护他人的力量,她必须让自己更壮大。
如今,她更是为保护他而来。
“仲尹哥哥,当年我保护不了摇扁姊姊,可是你,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寒毛,就算拿我的命相抵,我也要保全你。”她眸色坚定地看着手中的绶带。
马车上,舒仲尹一语不发,揽起的浓眉,显示他的不悦。
好半晌,坐在他对面的东方倾城才轻声道:“爷儿,看起来似乎和夫人处得不好。”
他问得客气,事实上,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根本是水火不容。
舒仲尹闭目养神着,没打算回答。
“其实,我觉得夫人并不坏。”
东方倾城一开口,舒仲尹随即张眼瞅他。“何以见得?”
“因为我扮无双嫁入唐府那夜,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这事你没告诉我。”
“因为最终无事。”
三个月前,爷儿在不愿被指婚的情况下,要他男扮女装,成了舒夫人,但最终他爱上女扮男装的唐子凡,为免他的身份被揭穿,犯上欺君之罪,只好让他再扮女装,以他己故妹妹的身份嫁入唐府。
成亲当日,为瞒过众人的眼,他俩使了不少法子,而最后一道关卡,便落在成亲夜,女帝驾到。
“你不是早买通御医?”
“是这样没错,可女帝却改变心意,要她的侍女为我把脉,后来还是夫人带着冬御医和秦二爷来拦截,原以为一把脉,我的男儿身必定被拆穿,子凡已跪地要求女帝开恩,就连我都沉不住气地开了口。”
“然后?”舒仲尹扬眉等着下文。
“我一开口就露馅了,因为谁都听得出这是男人的嗓音。但冬御医竟说,我是个姑娘家,而夫人则说,女人男声没什么大不了,就和女帝一般,当下把这事给挡下。”
舒仲尹横起眉,难以理解她用意为何。
“在冬御医道出我是个姑娘家时,夫人随即将事转到秦二爷头上,认为是他故意造谣生事想藉我来而伤害舒家,这不就可以印证,冬御医是夫人找来,而且早己拟好说词全要不怎会有大夫把脉之后,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东方倾城分析得头头是道,舒仲尹却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
他和佟抱恩没有私交,见过面的次数,五根手指便数得清,没道理她要帮他,况且她要有心与他交好,又怎会三番两次惹他动怒?
她眸色清明却时而带邪,那是善于算计的眼睛,嘴角的笑总带着挑衅,根本不像是要与他和平相处的模样。
这样的她,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在陛下面前,替他粉饰太平?
再者,她三番两次提到摇扁……
摇扁尚在世时,长年在外征战,根本没什么知心好友,尤其那时的佟抱恩不过是个内阁监生,根本不可能和摇扁有交情。
既然如此,她又怎会老是提起摇扁?
这个女人,到底图什么?
激怒他,对她有什么好处?舒仲尹闭眼寻思,突地发觉她的行事作风皆与玄摇扁相反,正是他最厌恶的性子……
这么说来,她根本是蓄意激怒他?
沉吟着,他淡声道:“吩咐下去,盯着她。”
原本迎娶她,只因避不开指婚的命运,但既然她是有谋而来,他要是不和她交手,岂不是太瞧不起她?
舒仲尹一夜未归,让佟抱恩得了闲,把他书房里的帐本统统看过一遍,包括舒家底下有多少产业,分布在哪些国家里,全都模透,她才闭上眼休憩了下。
靶觉睡意快要爬上眼皮,她又张开眼,拿起纸笔,飞快地写了些什么,再盖上舒家大印,吹干印痕,平整摺好收入信封里,这才起身动了动,看着外头靛蓝的天色。
“夕明。”她轻声唤着。
“我在。”他从外头走进。“抱恩,下人来探过几回,不稍回避一下,不打紧吗?”
她缓缓勾笑,把信封递给他。
“不打紧,帮我把这个送给秦二爷。”
舒仲尹会派人盯着她,也许是因为东方倾城向他说了什么,令他有所警戒,但就算他知道又如何,该办的事她都办妥当了,要论罪也要等到事发之后了。
“你呢?”
“激他出去,只是方便我在舒家产状上动手脚,既然我己经变更完毕,当然是要把他接回家。”
“你不歇一会?”
“那可不成,不把他接回家,秦世衍不会相信我有能力掌控舒仲尹。”
那个男人不可能轻易相信她,必定在舒府里布下眼线。
“那好吧,你自个儿小心。”
她点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才缓缓走向前院。
惊动了偷偷打吨的门房,她顺便要他备妥马车外出,好一会,马车停在城东的君来客栈。
一下马车,微凉的风袭来,教她微颤了下,暗恼自己忘了多带一件棉袄,庆幸的是,客栈的门己开,让她可以不用在外头吹冷风。
“唉,客倌这么早是……”一听到有人进门的声响,店小二赶忙回头招呼着。
她笑容可掬地道:“我要找人。”
“不知道姑娘要找的是谁?”店小二笑得和气生财。
“舒仲尹。”
店小二微愕,直到瞧见她额间的烙痕,才惊觉眼前人正是舒夫人,更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首辅大人。
“大人,这边请,爷儿在后头的独院夜宿。”
没错,这君来客栈也是舒家产业,楼高五层,楼台环绕,渡廊穿衔,雅房数十间,后头还辟了一座独院,是舒仲尹的小别院,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叫我舒夫人。”她纠正。
“是是是,夫人,请往这边走。”
佟抱恩跟着店小二走,只见后院别有洞天,一座小别院出现在柳林之后。
“好了,到这里就好,你先回去忙吧。”走近小别院,她软声吩咐着。
“是是是。”店小二眼也不敢抬,弓着身往前院走。
她缓步踏上小别院的长廊,故意制造出脚步声,如她所料,欧阳璿从其中一间房走了出来,一见到她,那神色像是——
“见鬼了吗?欧阳。”佟抱恩好笑道。
欧阳璿瞪大眼,意外新夫人如此可怕,竟连爷儿夜宿在此,都能找来。
“爷儿还在睡?”佟抱恩又问。
“是。”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爷儿昨天就派人盯着夫人的一举一动,二更天回报时,爷儿便笃定一早她就会找来。
爷儿说出的话少有失误,但他很确定一路到客栈时,没有被跟踪,在这种情况下,夫人到底是怎么找来的,而爷儿又怎能如此确定?
“怎么着?”瞧他一脸傻样,佟抱恩低笑着,突地,她听到——
“佟抱恩,你特地前来,有何贵事?”
她抬眼望去,瞧见舒仲尹只着中衣,长发披散,像是才刚睡醒,但黑眸炯亮有神,噙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不过是想邀相公一道用膳罢了。”她笑道,举步走向他。
欧阳璿见状脚底抹油,溜去厨房,不想再介入这两人之间。
而舒仲尹环胸倚在门边,挡着她。
她也不气馁,毫不害臊地贴上他,岂料,他没避开,反倒将她一把搂住,杀她个措手不及,心间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舒仲尹垂睫注视她错愕的神情,哑声问:“昨晚睡得可好?”
佟抱恩有些失神,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正常,她轻佻开口,“不见相公,睡得不好。”
怎么一夕之间他的转变这么大?
难道他看出什么端倪,正在试探她?
“听起来像是浓情深植多时。”他贴近她,黑眸锁着她。
“可不是吗?”她笑得妩媚。
天大的鬼话,她都能脸不红气不喘的漫天胡扯,但说出真心话,却教她心跳如擂鼓,加上他环抱着她,羞涩之余,她还得努力隐藏爱意。
舒仲尹揽起眉,一时之间,竟难以判断她话中真伪。
依她的聪明才智,想从书房里的帐本推算他投宿何处,一点都不难,至于,她窝在书房里到底在做什么?他还不想戳穿她,毕竟游戏才刚开始。
“既然如此,我岂能再冷落你?”
佟抱恩不解之际,他己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发出尖叫,而下一刻,她便置身在床上,他则立刻压上来,状似要吻她。
思绪电转,为了把戏做全,佟抱恩主动迎上。
他微眯着眼,湿热的舌霸道地撬开她的唇,放肆地缠上她的丁香小舌。
他在试探,想要反客为主,慢慢模清她的底细,没想到她竟恬不知耻地迎上,罢了,无所谓的,不过是个吻、不过是个女人,就算抱她也无妨。
忖着,挟带着不满,他的吻充满惩罚意味,吻得又浓又重,舌忝过她唇腔每个角落,吮缠着她粉女敕的舌,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