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卡雷这个人在竹萌的眼中,行为处事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举止像个独行侠,说话“雷人”,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而且他从事的职业还“娘娘”的很,真让竹萌适应不了,男人家做什么不好做,偏做这个,真是怪人一个。
林卡雷不在乎竹萌的想法,他的观点是“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他是时装设计师,专攻女内衣设计,竹萌是少见多怪,其实没有为什么,现代社会不讲“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老封建,男人在公司里制造女性用品的现象很普遍,很正常,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份拿薪水的职业,仅是社会分工不同,与女人无关。
对林卡雷来说,最拿手的活儿还不是设计文胸,而是修改文胸,就像那些修改高级西装的大师傅一样,他是这一行的大师傅。
根据医学对人体的研究,无论男人女人,身体绝对没有一个是完全相同的,总会有些细微差别,而作为贴身使用的文胸是由工厂按标准化统一生产,CUP(罩杯)尺寸按A、B、C、D、E、F六个等级确定,千篇一律,如果从商店买来直接使用,难免就会有不合身之处,即便是CK、黛安芬、华歌尔、爱慕之类的顶级内衣品牌,也很难做到完全舒适,这时就用得上林卡雷的绝技了。
关于林卡雷的职业,准确地说,属于品牌延伸服务的范畴,在国外很时兴,叫“MTO精制服务”。林卡雷把这份工作当做艺术创作,凡是被他的手艺精致修改过的文胸,凡是用过的女人都给予极高的评价,据说是弧线特圆润,外形特性感,感觉特舒服。
说明一下,为了讲卫生,贴身衣物不能混穿,各人自用,感觉自知。就像电视里的那句广告词:谁用谁知道。
不过,林卡雷修改的文胸都是相当于LV级别的奢侈品,绝对品级高价格高,每副文胸的价钱都在万元以上。一般的东西叫他改,那肯定是工钱比东西贵好几倍,绝对不划算。
真是“行行出状元”,林卡雷在这一行混出了名气,成了男人界的“帝”,特受美女垂青。他的手艺在圈子里被恭维成巧夺天工,经他手改出来的文胸,在美女的眼里,那是宝贝,由于每副文胸是独一无二,据说还有收藏价值。
于是,林卡雷被称为“性感杀手”,来自国内外富婆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日子也过得挺滋润。毕竟为了表现美丽,“女为悦己者容”,女人还是舍得花钱的。
林卡雷自以为是过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小资生活,跟随潮流,喜欢用70年代以前的老东西,追求怀旧感。不过,是那个时候生产的生活用品,不是那种年代久远,身价昂贵,只能摆在架子上供着的老古董。
林卡雷兴高采烈地参加豆瓣网上的经典国货小组,已经混到了骨灰级,他熟练地用着那些年代久远的经典国货,把它当成一种品位,感觉特拉风。
林卡雷曾对竹萌说,“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穿着回力运动鞋站在一群耐克中间,会被笑老土,但是时代不同了,今天可以绝对自豪地问别人,你怎么还不穿回力?没错,连奥兰多布鲁姆都穿‘回力’去片场了。”
林卡雷很记仇,以此回应竹萌某次嘲笑他穿了一双回力鞋,简直像个傻乎乎的中学生。
林卡雷还喜欢看一些怪里怪气的杂志,倡导无为生活,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优点的人,但特点很多,与众不同。他觉得人活着是为了有一段经历,经历的就是记忆的,记忆的就是曾经拥有过的,这是一个人一生唯一可以自豪的,谁也拿不走,谁也改变不了。
林卡雷自称跟玩电视的人是同路人,都属于“潮人”,追求时尚,喜新厌旧,情趣相投。他对竹萌说:“我的观念比较前卫,喜欢做莫名奇妙的解构,爱胡说八道,有时会得罪人。我还懂得点哥特摇滚,常常和圈子里的人相约去做些比较文艺的事儿,听音乐会,看画展和古典戏剧,当然也会去K歌,吃烧烤,我还喜欢自助旅行,顺便做些环保。”
竹萌一口咬定林卡雷的生活方式就是一个“古惑仔”,放大自己内心的感受,随心所欲,简直是活出了精彩,而林卡雷坚持说这一切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快乐,“每天的事儿挺多,工作挺累人,再要是整天想着那些不高兴的事儿,岂不就更愁苦了嘛。”
竹萌表情挺诚恳,说:“雷人,其实,我第一次认识你时并没有觉得你很精彩,反而觉得你是个无赖。”
林卡雷说:“萌姐,那是你看人的眼光片面,我有那么衰吗?不就是那回在我表姐的店里得罪了你,表姐已经骂过我。如果因为一次失误,就全盘否定一个人,岂不是太残忍了。”
竹萌讪笑着说:“我对你改变看法是那次在公交车上抓小偷,你当时的表现太棒了。”
林卡雷说:“是啊,我对我当时英雄救美的高尚行为也特别特别欣赏。功过相抵,我们扯平了。”
“啊呀,你的脸皮可真厚,恬不知耻,你知不知道人有一种表情叫难为情?”
“这跟难为情有关吗?我还知道人有一种表情叫自我欣赏。”
“那天你看见小偷猛地拔出刀来,心里害怕吗?”
“不害怕,觉得很刺激。”
“变态,你天生有暴力倾向。”
“正常,谁让我是雄性荷尔蒙携带者呢。”
林卡雷摆出一个张牙舞爪的POSE(造型),威胁竹萌:“小心我进攻你。”
竹萌调皮地用拳头捣了一下林卡雷前胸,说:“我不怕你,你要是敢进攻我一次,我就赖上你一辈子。”
林卡雷马上举起双手,夸张地说:“太好了,我举手投降,你是大明星,你要是能赖上我一辈子,肯定让天下男人立刻羡慕死了,我巴不得到灵隐寺去烧高香哩。”
不知道为什么,竹萌听了林卡雷的话,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她的脸突然羞红了。
这天,竹萌一边从演播间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林卡雷:“喂,我下班了,今天到你家蹭饭,欢不欢迎?”
林卡雷在电话里说:“求之不得,萌姐啊,谢谢你又给我表现的机会。”
巴拉丁在一旁听到了,急忙对竹萌说:“阿萌,今天我请客,我请你到雷迪森法国厅吃鲍鱼,刚从法国空运来的,非常新鲜。”
竹萌说:“你这是哪跟哪呀,我干嘛要你请我吃鲍鱼呀?”
巴拉丁尴尬地说:“我跟你那么久了,还没请你吃过饭呢,你就高抬贵手,给我个机会吧。”
竹萌说:“你真奇怪,是不是钱多烧包的,那就去慈善机构捐献一座希望小学。”
巴拉丁失望地望着竹萌走出办公室,在走廊里飘逸远去,心中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和妒忌:什么狗屁小男人林卡雷,居然也敢大模大样请竹萌吃饭,简直是中到头彩了,你凭什么勾搭竹萌?
竹萌到了林卡雷家里,他正在厨房里忙着,随口打一招呼:“明星大姐来啦,我抽不出手招待你,要喝水自己动手。”
竹萌说了声“不客气”,就自己随手在书架上找了本时装杂志,翻看起来。
林卡雷从厨房出来,很快在桌上摆了四菜一汤。
竹萌瞅着桌上的菜说:“唔,色香味俱全,看不出来,你烧菜有板有眼,还像那么回事。”
林卡雷得意洋洋说:“人不可貌相,告诉你,你别吓一跳,我可是‘轰趴团体’的金牌会员。”
竹萌好奇地问:“什么是‘轰趴团体’,没听说过,是玩军事游戏的俱乐部吗?”
林卡雷说:“不知道别乱说,会闹笑话的,‘轰趴’是英文HOMEPARYY,就是私人家庭聚会,跟什么军事游戏根本扯不上边。”
竹萌讪笑地说:“你说是‘轰趴’嘛,谁会知道这是‘私人家庭聚会’的意思。我还以为是枪炮齐鸣,电闪雷鸣,把你们这帮人一股脑儿全轰趴下呢。”
林卡雷说:“把我们轰趴下,你是不是很幸灾乐祸,很高兴呢?”
竹萌说:“哪有啊,你赶快说你的‘轰趴’是什么回事吧。”
林卡雷说:“‘轰趴’团体聚会吃饭有个讲究,就是人间的一切东东都是上天赐予,不能暴殄天物,不然雷公公要打雷的。我们吃饭从前食小菜吃到宴尾甜食,只讲色香味,只求好看好闻好吃,不管什么脂肪、卡路里、胆固醇、糖分的高高低低,欢欢喜喜吃了再说,从来不浪费。”
林卡雷说着说着,便陷入了陶醉的境界:“入口鲜香,回味无穷;瞬间秒杀,大爱无边。”
竹萌嫉妒地说:“好啦,你就别念你的食经了。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竹萌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问林卡雷:“好香啊!你忙完了吗?我们可以开饭了吗?”
林卡雷说:“当然可以,本来就是为你烧的,开饭。”
林卡雷望着吃得正欢的竹萌,说:“我烧的菜味道还行吧?”
竹萌连连点头,她嘴里塞满了菜,说不出话。
竹萌把菜咽下去后,说:“我听说越是有名的大厨师做菜,越是希望能有人来欣赏一下,夸奖一下。现在我就来欣赏一下你的厨艺。嗯,我作个评价,你做的菜真的是很美味也。”
林卡雷说:“你这算是夸奖吗?呵呵,没想到你的评价还挺高,看来我没白辛苦。要不,你在我这里搭伙,我天天烧给你吃。
“行啊,求之不得。如今在外面吃饭,添加剂那么多,一不小心就把人吃成了元素周期表,在你这里搭伙,吃个放心。”
“你这么信任我?太感动了,我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好饲养员。”
林卡雷知道竹萌平时不开火仓,吃饭是到处穷对付,饿一顿饱一顿的。自己既然开火做饭,也不在乎多一个人,无非是多加一副碗筷。不过,林卡雷不是“活雷锋”,他转念一想,如果竹萌天天来吃饭,日积月累,伙食费不是个小数目,她不能白吃,得AA制,她得付伙食费。
林卡雷决定先打预防针:“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事先声明,我没有养寄生虫的义务哈,我既然负责做饭,那你就得付给我伙食费,没问题吧?”
“你看我象寄生虫吗?放心,我不会揩你的油的,付伙食费没问题,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快来一起来吃吧。再不吃,菜都凉了。”
竹萌嘴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答着林卡雷的话。
看着竹萌那副狼吞虎咽的表情,女孩子能吃成这副样子真是不容易。很多女孩子为了把自己破坏成骨感美人,想方设法不吃饭,只吃零食,喝所谓“营养水”,瘦得皮包骨头,惨不忍睹,还自以为容貌美不胜收,搞得他向她们介绍产品时,都不知道该建议带几号罩杯才合适,因为她们胸围和身高之间的比例,完全跟理论指标不搭调,1?65米的个子,Bra居然带A号CUP都嫌大。
林卡雷忍俊不禁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弄得正才专心吃东西的竹萌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
“你干嘛笑得那么奸诈,我的吃相是不是很难看?”
“没事,没事,吃吧!”看着竹萌的表情,林卡雷连说着没事,但却仍然止不住笑意。
“莫名其妙!”竹萌说了一句,继续进行她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人生活动,才不管林卡雷在笑些什么呢,自己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林卡雷自顾自地对竹萌说:“女孩子如果要紧跟潮人的时尚风气,并不一定非要把自己搞得骨瘦如柴,表情故意扮酷,才有MODEL(模特)味道,其实你只要把衣服的款式、色彩混搭得好,再配上合适的文胸,照样能穿出日系时尚或韩系时尚的线条;照样吸引眼球,有很高的回头率;照样让别人追在后面模仿你。”
竹萌说:“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吃饭就是吃饭,又扯到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上去了,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林卡雷说:“你吃,你吃,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