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鼎天此时心里也是犹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自己把眼前这人带回家去,娘那儿不好交代,搞不好还会受一顿皮肉之苦;但就这么撂在这里也不行,看这样子这人看着顶多还剩三分进气,要是在这过一宿明早保证他娘的咽气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下可如何是好?
“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自己倘若再不出去,恐怕今晚就甭想出去了,这山里恐有猛禽飞兽,再待下去也是危险,哎!真他妈的晦气,早知道自己刚才上来做甚!”
索性把心一横,“不管了,就算回去被娘打个半死,也好比在这吹山风强”
张鼎天,强扶着身边的一棵枯树慢慢站了起来。
蹒跚着来到那人边上,蹲了下来仔细的端详其眼前这人来。刚才隔得远,没瞧仔细,这下近距离一看,不由得把张鼎天瞧得眉头上翘,一副揍性样子。
只见眼前这汉子,约模四十来岁光景,身着一件粗布连襟短褂,腰间系着一条麻布带子,身后还压着一个包袱,被这人流出的血染得通红,鼓鼓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典型一副庄稼人扮相。
臂膀以及大腿上都布满血迹,整个人虚弱无比。看到这幅景象,张鼎天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人一副庄稼人打扮,究竟因何故落到如此境地?究竟是什么人要杀他?又是什么原因要置他于死地?……
此时的张鼎天心中充满了各种各样得疑问,若是眼前之人还有得一缓,凭他的脾气秉性肯定会问他个水落石出,但当下这环境、这情况,他不得不把这些问题压在了心里。
此时天空中还剩一丝光亮,再不下山,恐怕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过了,于是准备将地上那人拦腰扶他起来,哪知此时是有心无力了,他还没下手,便感觉身上立马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犹如数千只蚂蚁在自己心脏上撕咬一般,疼苦之极。
但今天的故事讲的不是别人,而是张鼎天,张鼎天是谁?日后可是名震湘鄂、叱咤风云的大土匪,这点伤虽然疼,但并不是不可以熬过去的。
只见他直起了身子,然后便蹲了下去,一声吼叫便将那人扶了起来,慢慢的挪动了步子。
那人虽说此时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意识还是有的。被张鼎天这一扶起,脚马上就跟着在地上拖动了起来。下山的路,自然是不好走的,松软的土壤加上阴暗的光线,都是需要逾越的障碍,有几次张鼎天都想扔下肩上这人独自一人回去,但这仅仅是想法而已,此时的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必须绷紧了神经往前走……
等张鼎天带着那人回到家中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一进家门他便看见此王氏愁眉苦脸正端坐在饭桌前,桌上已准备好了晚饭,看样子已经等候自己多时了。而王氏刚才还在心里着急,自己这“儿子”究竟什么时候回来,这下看见儿子回来了,脸上立马破愁为喜。仔细一看,却又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只见张鼎天此时身上伤痕累累,衣衫破败,更重要的还扶着一人,那人看起来情况比“儿子”还要糟糕,身上血迹斑斑,低垂着头,也看不清面部,但必定是受了重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鼎天看得出娘亲,此时心中正布满疑惑,于是先开了口;“娘,此人伤情严重,再不医治恐怕性命难保,娘亲快去叫那城中的凉先生来瞧瞧。”王氏看儿子这着急,虽然自己心中有无数个疑问要问他,但眼下救人才是大事,于是顺手拿起了旁边的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又看了张鼎天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张鼎天扶着那人来到自己房间,也顾不得身上污秽就将那人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又倒来碗水,给他灌下这才出去处理起自己身上的伤口来。仔细检查一遍,虽然身上有几处伤口疼的厉害,但还好并无大碍,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些皮外伤。正在这时却听到屋外传来王氏的声音,“凉先生,就在前面。”抬起头王氏已经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还跟有一人,这人就是张鼎天刚才提到的那位郎中,此人最擅长医治跌打损伤,在这青阳城里也是极富盛名,被老百姓称作“妙手凉”,可谓是手到痛除。那“妙手凉”来到屋里便开口问道:“伤者在哪里?”听到此语,张鼎天连忙答道:“在这里,先生请跟我来。”说完就把妙手凉领到了房中。
妙手凉来到房中,只见床上正躺着一个中年汉子,身上血迹斑斑,衣服也是破烂不堪,脸色苍白,嘴唇发干,气息微弱,看样子受伤不浅,看得他也是连连的倒吸凉气。对着张鼎天说道:”此人究竟因何故受伤,竟然伤的如此严重?“张鼎天听见“妙手凉”问自己这人来路,心知不能明言相告,便对他说道:“刚才我在家中闲的无事上山玩耍,在山中瞧见了此人,看见他伤势严重,怜悯之心顿起,就把他领了回来医治,我也不知道他因何受伤。”那“妙手凉”听见张鼎天这样一说,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也不说话了,而是转过头去查看起那人伤势来。
妙手凉撕开那人衣服,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对张鼎天说道:“小孩子,家中可有酒水?”王氏此时接过“妙手凉”的话说道:“家中并无饮酒之人,自是然没有酒水。”“秒手凉”听到此话,便又说道:“那请给我一盏灯,另外要一把快刀。”王氏和张鼎天听到要“刀”心里不由得一愣,不知这位凉先生要干什么,但很快还是拿了把小刀递给了“妙手凉”,“凉先生,这人到底伤势怎样?”王氏开口问道。那“妙手凉”也不回答,自顾接过刀去,继而才对王氏和张鼎天说道:“这人中了很重的枪伤,肩膀和大腿处,还有子弹留在里面,现在我要给他取出来。你们看得便看,看不得就出去吧!”
这王氏听得“妙手凉”这样一说,不禁想到了书中三国时的关云长刮骨疗伤的故事,虽然说的是关云长疗伤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那毕竟是书中描写的,是经过了作者夸张的。真实的场面是怎样,说都不知道。二来那关云长也是蜀国五虎上将之一,一声好武艺,周身是胆,可眼前这人看样子就是个庄稼汉子,经不经的起这一下还不一定了,等下若是吃不了疼痛,不定得成什么样子。于是便拉起了张鼎天走出了出去。
房间内,那“妙手凉”用刀三两下就割穿了那人的衣服,然后解了那人腰间上的带子,用刀割成两段绑在了那人大腿和肩膀上,便走到桌子前拿了盏燃着的煤油灯,回到了床边,对床上那人说道:“爷们,等下可能会有些疼痛,你忍着些,很快便好,你要是吃不住疼痛,就使劲咬这棒子。”说完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一根圆木棒子给那人含在了嘴里。这时只见那“妙手凉”拿起了那柄小刀,放进了灯火之中烘烤,直到那小刀烧的通红才从火中拿出来,转身说了一句:“爷们,来了,你可守住喽!”话还没完,就将这烧的通红的刀插进了那人大腿之中。这时只见床上那人瞬间就变得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脸上的肌肉紧绷,脸颊在不停抽搐,紧闭嘴唇把一根棒子咬得咔咔直响。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叫……
张鼎天和王氏在外面听得房中动静不小,心里一合计怕是那人吃不住疼痛了,便跑进了房间,想要一看究竟。只看到床上那人此时已经是变得面部狰狞,豆大的汗珠已经把床单都打湿了大片,不禁替他担心起来。于是对“妙手凉”说道:“凉先生,这人怎么样了?会不会撑不住?”但话音刚落就知道那“妙手凉”并不会回答自己。此时“妙手凉”正聚精会神的给那人取子弹,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外人的话。
这时只听“哐当”一声响,那“妙手凉”也长出一口气,转过头来对张鼎天说道:“好了,这汉子体内的子弹已经全数被我取出来了,小娃子你过来帮我扶住他,我给他包扎一下就完事了。”张鼎天“哦”了一声就跑了过去,帮忙扶住了那人。
经过一番忙碌之后,那“妙手凉”就拉着二人出了房间。来到外面,只听“妙手凉”说道:“此人现在身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只是受伤后流血过多,现在身子虚弱的很,但只要今后调养得当很快便会没事了,你二人可要好生照顾,我这里留下几幅草药,可要按时给他喝了,相信数日之后便会痊愈。”说完就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了几包药给了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