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的成绩总算出来了,那天中午从山上收完麦子,回到家刚要吃饭,就接到初中班主任的电话,说是成绩出来了,要他下午去趟学校,看一下自己的成绩,还有什么事要说。
接到电话的时候,白桦的心怦怦的在跳,跳的是那么的剧烈和频繁,好像要宣判自己死刑一样。放下电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全然忘记了吃饭,忘记了自己的肚子还在饿着,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热腾腾的饭放在桌子上都塌在一起了,也没有搅动一筷子。慈祥的母亲又重新给儿子下了一碗新面条,她把那碗伴在一起的饭端起来自己吃了。
中午的天气是炎热的,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花园里的植物冒着一浪浪的热气,几只蝴蝶激动的飞来飞去,不知道高兴的啥,白桦走进他的屋子,一头躺在床上,怎么也午睡不着。他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成绩终于出来了,应该高兴,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够不够上高中的分数线,此时的心,像半拉子水,被掉在了半空中,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七上八下的。他在心里大声的告诉自己,一定会考上的,一定会考上的,长了这么大,从没有这样忐忑不安过。
实在睡不着,他就推着自行车出了家门,一个人顺着大路,向学校进发了,他并没有骑着心爱的自行车,一路上都在推着,步行去了学校,他到了校门口,也没见几个学生,看来他是真来早了。来的这么早,白桦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着在这里看见他思念的女孩刘希若,不知道她来了没,他是真想见她,一种说不出来的**和冲动,带着点点的羞涩。
在校门口站了一阵子,来校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都顺着人群走了进去,白桦把自行车放在校园里的梧桐树下,并没有急着走进教室,而是站在一旁等着刘希若走过,看着进来的人,一个个的从眼前走过,眼睛都看乱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盼来要见的人儿了,她真的从校门走进来了,白桦的心瞬间怦怦的跳了起来,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早把分数忘到脑后了,一股脑的看着刘希若,魂都被勾走了,目送着思念的姑娘进了教室,他才缓缓的走进教室,此时教室已经坐满了人,他走进去一声不吭的坐在了后排,之后进来了几个学生,看了一遍教室,好像缺几个人,细细一想,也就没啥了,看来他们是不打算上高中,要去外面打工去。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成绩单,环看了一圈教室,客气的讲起了话,一改往日的严厉表情,变得平和了许多,叫他的学生都有些不习惯了起来,严厉了三年,猛的这样一下,他们真的是接受不了,做了三年的坏人,在最后的一瞬间想做个好人,可是没法给机会啊!再说群众都适应不了。
无非说的都是一些利己利校的话,考高分的同学一定要报自己的母校,在这里上完高中,一样会考上理想的大学,你看老师多么优秀,多么敬业,都来自己的母校上学,学生被忽悠的直点头,一个个的说是。随后班主任把成绩单放在了讲桌上,让大家都去看,自己迈开步子走了,只留下了一群焦急看分数的学生。
当白桦看到自己分数的一刹那,整个人傻掉了,什么,就考了这么一点,不可能啊!出乎意料,平时的水平都没有发挥出来,考了三百九十二分,怎么会这样,连高中分数线都上不了,定的四百分,还差八分,该怎么办,此时他一点思维都没有,完全傻掉了,失落的走出教室,推着自行车独自走了。
本来明媚的阳光照着,可在他的眼里变成了灰色的天地,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该往那里伸脚,该去哪个方向,回家的路在那边,就是知道回家的路,他还好意思回去吗?我想一千一万个没脸,也没头回去。曾经骑着自行车飞驰在这条路上,现在却是举步维艰,每向前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仿佛变成了断了翅膀的雄鹰,没了腿的骏马。这个男孩子的腰板没法挺直了,立即弯曲了许多,头也低了下来。
看着身后走来了许多的人,他不想和他们走在一起,只想一个人走,就骑着自行车飞奔而去,消失在了前方。白桦用尽全身的力气蹬着脚踏板,车子飞速的奔驰着,那是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少年和车子在大路上飞驰着,经过大姑铺子前的时候,大姑站在门上喊他,他也没有听见,直接奔了过去,把一切摔在了后面。
他多想让这速度带去他的忧伤,让这风改写他的分数,或者是重新来过,坐在熟悉的教室里再考一次,他相信他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可是,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历史是无法改写的,他只有认命了,留给他的只有事实,剩下的只是面对。
此时,年轻的眼泪挂在两腮,随着风的亲吻,远去在了身后的空气里,一根根的细针扎着他女敕女敕的心脏,让他难以呼吸,股股的阵痛之后,觉得全身麻木了,失去了知觉。
他并没有直接回家,把车子骑到村里的小河边,随手靠在了一棵桃树上,往前走了几步,一坐在地上,独自一个人坐在河畔的土堆上,把头放在膝盖上,抱头痛哭了起来,呜呜的哭泣声和流动的水声混合在一起,显的是那么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