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气里夹杂着河水的味道，闻上去，一股死鱼腐烂的味道。
弟兄两个骑车奔驰在回校的土路上，身后依旧扬起着尘土。
村庄远去在了车轮交织的瞬间里，生活开始在了迎面刮来的凉风里。侧面一棵白杨树的无奈退去，前面没准备好的另一棵就会接着退去，生命总是开始在毫无准备的时光里，毫无预兆的前进中。
既然人生已经选择了青春无悔，那我们还畏畏缩缩干嘛，大不了就是沧桑一轮岁月。
白桦边骑车边在心里给自己说着。
迎面吹来的风从眼前分成了两股看不见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两边蹿了过去，卷着身后的呼吸跑远了。
来到校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白桦想，是校门太小，还是人口太多，在校门口围了一大堆往进走的学生，他只能等在后面慢慢进了。
人流越集越多，后面的学生嚷了起来，看校门的中年男人看见此情此景，赶忙把大门解开，像似拥堵的肠子，立竿见影般的消化了这流动的食物。
打开一个阀门，所有的细菌都会顺着通道消逝掉，消逝在了一栋白色大楼和所有的瓦房里。
学校在短暂的沉默后又一次点燃了沸腾的导火线。
冷冷清清的教室重新被堆满了书本，同时也坐满了人，青春又一次空袭了这些空白的地方，知识占领了这里的高空，黑板也开始吐露自己的心声了。
不过，这里的空气是焦急忐忑的，他们都在等待审判。这里的审判没有带着庄严帽的法官和口齿伶俐的律师。而审判他们的将是写在卷子最头上的数字，那就是神圣不可变动的分数。
空气里弥漫的氧气都跑到了别人的呼吸里。相比那些焦急喘气的同胞们，白桦放松了许多，虽然他在校长那儿立了生死状，可是他也坦然接受，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了，不能因为一时只高兴而笑掉了大牙，也不能因为一时之犹豫而褶皱了眉头。
早自习的铃声响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跑出*场前面的馍店里买早餐去了，他的早餐就是两个圆形的油馍。
看见自己亲爱的弟弟也在卖馍的人群里，他抢先买了四个，来到了弟弟的身后拍了一把。
“谁。”
“是我。”
“哥，是你啊！我还以为谁啊！”
“我给你买上了，恩，给你两个，快回教室吃去，记得把成绩拿给我看。”
弟弟已经走远了，白桦喊了一声。
“恩，中午拿给你。”
学校早上的卖馍盛况，难以用言语形容，那下课的铃声还有三秒就响，各班的学生已像飞出的箭头一般，冲向了卖馍的窗口。
校长站在二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郁闷的吐出了一句话。
“只知道吃。”
他下了几次令，都没有止住这提前卖馍的脚步，一气之下，反而不再管了。
任由这种局势自由发展，以致现在的规模越来越大。
这样一来，可火了卖馍的两口子，脸上的笑容比任何人的都灿烂，走到哪里，吃过他们馍的学生都能认出来，他们就像明星一样。
好多人都红脸他们两口子的生意，妒忌归妒忌，可谁也抢不了他们的卖馍生意，他们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积累了不少的好口碑，就是一个活字金牌。卖馍攒下了钱，他们在以前的街市上开了一个小饭馆，平时都忙这个，只有早上才忙卖馍的生意。
喂饱了饥饿的肚子，脑子就要开始颤抖。
正式上课的铃声终于响了。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教室的气氛格外的凝重，感觉连空气都没法流动了，同学们屏住呼吸，等待班主任那铿锵有力的脚步踏来。
班主任一如往常，严肃的站在那里，也没怎么说话。只是轻轻的翻开手中的试卷，一一的发了起来。此时的同学们愈加的紧张，喊道白桦的名字时，他也咯噔了一下，赶忙让离开座位，奔向了讲台，拿卷子的时候，班主任有意的看了他一眼，他也不明白那眼睛里的啥意思。
白桦现在只想看他的分数，两个红红的数字立在卷子的开头，一个七，一个五，合起来就是七十五分。虽然眼睛里溢出了失望的光芒，但不怎么明显，因为他心里也知道，数学一直是他的弱项，他早已被这样的数学成绩弄的麻木了神经。
等发完所有人的卷子。
班主任说起来了全级数学考试的成绩，看的出来，那脸上流露的沮丧神情。
“这次考试的情况我给大家说一下，在各科里面全级的数学成绩是最差的。一班，及格人数13人，二班2人，我们班3人，四班2人，看看同学们，这就是你们考出来的成绩，你们好意思吗？我都感到不好意思，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学生，这样的成绩。你们一天坐在这里干啥这里，对的住你们的父母吗？他们辛辛苦苦的挣钱供你们上学，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但你们更对不住的是你们自己，这么好的年龄，不好好搞学习，以后后悔的是你们自己。再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们下来好好想想，都翻开卷子，我们讲试题。”
一番话过后，所有人头都抬的低低的，脸上失落的表情嫣然可见。
“都把头抬起来，我们讲试题 。”
班主任一边在上面讲试题，一边也在惋惜，这么简单的题都会做错，不应该啊！
四十五分钟就在这样的氛围里走完了它的生命，一声响亮的铃声划破了所有人的叹息，也震动了这方狭长的苍穹。
在这燥热的课间休息时间，值得让白桦关心的是他的语文成绩，他趴在桌子上，猜着自己的语文成绩。在每次的考试中，他都把这个成绩看的很重。
已经是早晨的第二节课了，太阳早已从山头爬了出来，羞涩着脸蛋照在窗子的玻璃上，有一种刺眼的灼光，不过玻璃玻璃却灿烂的笑了起来，让人感到眼睛里有些温暖。
白桦的语文老师是位女同志，对人和蔼可亲，脸上总是充满着笑容，四十岁的年龄，个头不高。讲起课来生动有趣，深得学生的喜爱，同学们也喜爱上她的课，白桦也自然就更喜欢了。
此时，语文老师走了进来。
白桦还没感觉到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了，他赶忙爬了起来，揉了几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又在大腿上使劲掐了一下自己，效果很好，精神头好了几倍。
相比班主任，语文老师高兴不少，看来他们的语文考得不错。
语文老师把卷子铺开在桌子上。看着亲爱的同学们，微微笑了一下说。
“现在就把卷子给你发下去，看把你们急的，语文课代表你来给大家拿去发一下，你们前面的给帮忙发一下。”
看到卷子一张一张的发到同学们手里，白桦此时显得很平静，因为他心里有数，他一定会及格，或许还会考个好成绩。
等卷子发到他桌上的时候，他缓缓的打开一看，着实吓了一跳。一百二十六分，一百五十分的试卷，他考了一百二十六分，不可能吧！没看花眼吧！他心里压抑不住的激动了起来，这是从没有过的好成绩。
他的成绩也吓到了他的同桌，同桌看着他的卷子傻傻的愣了起来。
卷子迅速的发完了，教室也安静了下来。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高兴的看着白桦说。
“今天我要表扬我们班的一位同学，他在这次语文考试中，考出了一百二十六分的好成绩。”
“哇，谁呀！”
全班同学都被震到了，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
“就是白桦同学。”
此话一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白桦被所有人的目光包裹着，收藏着，感到有些不自然。
“把头都转过来，我还有话要说了。”
老师说完这句话，同学们把头缓缓的转了过去。
“白桦的语文成绩是全级最高的，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你们并不差，一样会考出好成绩，只要你们用功，好好学习。这次你们班及格了二十三个，总体考的还不错，再接再厉，以后更好，你们说行不？”
“行。”
“可不要光声音喊的大，要向白桦同学学习，以后都考的和他一样好。”
“恩。”
这声回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同学们品尝完白桦高分所催生的喜悦和刺激，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成绩，未免不氧化出失落的成分。不过，他们也感谢白桦，白桦给一班的尖子们证明他们的存在，他们不输任何人，也不差任何人。
白桦就像是大漠上行走的勇士，把自己先行的脚步牺牲在了长长的沙漠里，孤独的品味着胜利的马女乃酒，香甜的味道里透着一种苦涩与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