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我拉着宝山,大林去吃烧烤,大林多带了一个人,也是我的小弟。他叫王祥,比祥子小一岁,带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据大林说,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儿,脑子精明得很。最近招小弟,他出了不少好主意。
“老板!来八十个肉串,十个腰子,十个鸡翅,一桶扎啤!”宝山已经打算好了,自己不付钱,与其这样,还不如多吃点。
“哈,来了来了,哈,鸿哥,先尝尝毛豆哈!下酒可好了哈!这顿饭,我请了。”这个烧烤摊儿也是我们罩着的。老板自然也十分客气。
“老板你别这么客气,我们不是城管。钱该多少还多少。一个月该交多少规费就交多少规费,没那么多苛捐杂税。”我笑道。
“哈,好好。鸿哥您们慢慢吃哈,我先去忙了。”老板告退。
“大林,这个月,咱们一共收了多少钱?”我问道。
“这个月从学生那收了6000块钱,从地摊小老板那,收了8000块钱,刨去兄弟们日常开销,大概还能剩下将近一万吧。”大林很来高兴。这比以前跟狗子,富裕多了。
“远远不够。”我叹了口气。一月一万,一年才12万,日本一个企业经理,一年挣20多万,咱们80人,还不如人家一个人。
“对啊,毕竟有80多个兄弟呢,现在大家都是学生,靠着家长给的钱,加上咱们从保护费里拨给他们的,勉强够了。将来怎么办?现在是初中生,消费力还底,高中呢?咱们靠什么留住人?”宝山说。
“嗯,宝山说的有道理。钱不一定能买到忠心,没钱,是肯定不行。”我喝了口酒,说道。
“大林,祥子,我们刚过来没多久,对周围不是很熟。周围有哪些比较好挣钱的场子?”我问。
“要说挣钱嘛,无非是黄赌毒。黄的话,这边倒是有几个洗头房,但那几个小姐长的,啧啧,怕是挣不了几个钱。赌的话,马路对面有个麻将厅,不过都是些老头老太太打牌,一天也就收个一百多块钱。毒嘛,主要是没有货源,而且罪名太大,咱们没势力,也不敢干。”祥子分析道。
“哎呦我擦!我想起来了!那有个能挣钱的地方!咱们学校两条街以外,开了家游戏厅,新开的,那个游戏厅周围有两所初中,一个职业技工学校,天天爆满,一天少说能赚六七百块呢。”大林分析道。
“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宝山问。
“外地来的,不是本地人。也不是道儿上的人。老实本分。”祥子说。“不过应该雇了几个技校毕业的混混看场。吓吓小孩还行,没啥大本事。”
“嗯,这个靠谱,游戏厅里大多是附近的学生,可以在里面发展小弟。游戏厅生意又火爆,如果把这个地段挖下来,还可以在里面做白粉生意,有个游戏厅,兄弟们也有个娱乐的地方,也算给大家发发福利。”我分析道。
“怕只怕,这种地方,老板不松口。”大林说。
“老大,这个地方新开张,估计还没有几个人关注这,等过了一阵,咱们不关注,别的帮派看上这块地,再跟他们争地盘,就麻烦了。”祥子说。
“恩,祥子说的在理。大林,难不难搞定,这个不用担心,我看上的东西,没有拿不到手的。”我笑着说。
“像宝山,大林,祥子你们这样的好兄弟,那才真是无价之宝。大林,祥子我看上了你们,这不就从狗子那把你挖来了吗?跟找一个好兄弟,比找一个破游戏厅难百倍!有什么好怕的!”我哈哈大笑。
大林祥子心里暖暖的,很受用。
“嘿嘿,你们不知道吧,老大是个“同志”!”宝山坏笑着说。
“你他娘的给老子滚蛋!”我笑骂。
那一天晚上,饭吃的很尽兴。宝山喝的半醉,晕晕乎乎,学驴叫。大林喝多了,拉着宝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家长里短没劲儿的说。祥子跟我侃了一晚上历史,别说,他知道的还真不少。
“老板!结账!”我喊。
“今儿我请客,谁都别跟我抢。”我跟醉醺醺的三个人说。
其实也没人抢,这几个人都是来蹭饭的“哈,鸿哥,谢谢惠顾哈,一共是一百二十八。”老板哈着腰说。
“嗯……稍等,草,老子没带钱包。”我模模裤子兜说。
“宝山啊,你先替我垫上,回头还给你。”我拍了拍宝山的肩膀,跟其他两个人起身走了。
“唉!鸿哥,不能这样啊!鸿哥!唉……我看看,多少钱?草?128?妈的,早知道老子不点那么多了”宝山叹了口气。
老板脸上笑得很灿烂。
第二天,我带着大林,祥子,宝山去了游戏厅。
这个游戏厅叫励志,名字起的倒不错。游戏厅有里外三间房,外面那间房是游戏厅,各种大型游戏机,赌博机,老虎机,还有什么钓鱼游戏。里面那间是个台球室,有十几个台球桌,七八个混混儿在那打台球,应该是技校毕业看场子的。
“小子,你们老板在哪?”宝山拍了拍那个混混问。
“滚蛋,你什么东西?找老板?没看老子忙着打球么?赶紧给老子滚!”混混不耐烦地说。
“好,这是你说的!”宝山说完,一拳打过去,混混飞出去两米,口鼻冒血,吐出一颗槽牙。
“草……来砸场子的!兄弟们桑!”混混头躺在地上,嘴里冒血,说话漏风。
一个混混拿着铁棒砸像宝山,宝山一只手抓住铁棒,反手夺了过来,咔嚓一声,混混胳膊被折断了,骨头漏在外面,一个劲儿流血。
这些技校的学生哪里看过这种场面?吓得不敢出声,也不敢动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胖子推开众人,挤了进来。
“啊……这……这是怎么了?”胖子看着地上满地是血,还有漏在外面的骨头,吓得直冒冷汗。
“老,老板,就是那几个人来砸场子的。”躺在地上的混混指着我们说。
“这……”老板吃了一惊。没想到是几个初中生干的,出手还如此狠毒。
“老板,你再不送医院,地上那几个人可就死了啊。”祥子若无其事的指着地上。
“对!对!还愣着干什么?小张,小李,快扶他俩去医院!小王,你也一起去!”说着,拿出一千块钱,递给了他们。几个混混像躲瘟神一样,搀扶起伙伴,飞也似的逃走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板盯着我们问。
“没什么,就是来找你谈谈生意。”我看着他,笑的很灿烂。
“那……里面请。”老板把我们引进了最里面的屋子,那是他的办公室。
“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我坐在他的桌子上,笑着说。
“鄙人姓李。叫李刚。”老板点点头。
“不是本地人吧?”我接着问。
“不是,不是,是河北来的,来这里做生意的。”老板擦了擦汗。
“李老板,黑你根烟,不反对吧?”说完,我拿起他桌子上的烟抽了起来。“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小事一桩,就是想把你这店顶下来。”
李老板又好气又好笑。几个穷学生哪有本事顶下自己的店?但砸场子下手狠毒,又不想一般的学生。自己和气生财,也没惹到黑社会呀!
“哈……这位同学,经营一个游戏厅,本钱可不小啊。您……?”李老板试探的问。
“他妈的!看不起我们?”大林破口大骂。
“这倒不是。这个……”李老板吓得说不出话。
“好啦好啦,别吓唬他了。咱们不是强盗,是文化人。”我笑呵呵的说。说完,我打了个响指。宝山从兜里拿出5万块钱。
“这里是5万块,一万,你拿给那些混混看胳膊。四万,我顶你的店。”我抽了口烟,继续说。
李老板吃了一惊。5万块,在94年可不是小数。那个时候万元户就是中产阶级,一个处长工资才800块一月,当然,这不算灰色收入。几个穷学生,哪有那么些钱。
李老板缓过了神。自己好不容易在这里开了家店,还不到俩月呢。5万块虽然多,但不如在这里细水长流。
“5万……这位大哥,我光买这些机器,也不只五万块啊。还有这门脸,也是我买下来的。五万,我可赔大发了……”李经理可怜巴巴的说。
“十万。”我头都没抬。
“十万?这……这恐怕还是……”
“十五万。”我抽了口烟。
“十五万啊……这的确是不少,但我全家都下岗了,就指望这个店了。您就高抬贵手吧。”经理赔笑。
“二十万,不会再涨了。”我收起了笑容。
“*妈的!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拿着20万,给老子滚蛋!”宝山一脚踢在了经理肥肥的上。经理飞出去很远。
也许宝山一脚,踢出了经理的血性。“老子tmd不卖,你能怎么样?有种把老子打死!老子就是死,也不给你签过户合同!不服咱们就找警察来评评理!”
“算了算了!”我摆摆手。“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生意人。不过嘛,李经理,20万买你这个游戏厅的事,这辈子,你是别想了。嘿嘿,咱们后会有期。”
我挥了挥手,带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