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自被孟飞沙恐吓之后,数日夜里被噩梦惊醒,平日里常常心惊肉跳,众妇人少不了一番安慰,又延请左近闻名的大夫开了许多安神的汤药,那县长终究是不能安心,所以请来县尉商议道:“陈兄你我同掌这上邽,我掌行政你掌军务,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如今出此重案,若是被上边知道了你我恐怕都难辞其咎啊!”那县尉安慰道:“大人不必担心,此事你我不报岂有他人知晓?况且即便上头知道了,大不了也就是丢官弃爵,尚无生命之忧,那孟飞沙武术高绝,到不如不去惹他,免得多生事端!”那县长忧虑的道:“丢官弃爵到还可以,就是怕郡守一怒之下严加惩办啊!那孟飞沙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堂之上公然行凶,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那王法何在啊?这不简直就是蔑视朝廷的行为吗?让他逍遥法外岂不是助长了贼寇的嚣张气焰?恐怕用不了多久上面就会听到风声,到时候你我隐匿不报恐怕其罪当诛啊!”那县尉道:“大人有何高见?”县长又叹道:“若要报了上面又恐擒他不住,日后我等便有性命之忧!”那县尉壮然道:“大人您也不必太过于恐惧此人!当日若不是我们未准备充足他未必就能杀进来,就算他一个人再厉害又能杀的了多少人?”那县长道:“未必能把兵士杀尽,但取首将头颅足矣!况且倘若拿他不下,我最担心的就是被他行刺啊!”那县尉也深感头疼踌躇道:“若是许议曹在就好了,还能给大人分忧!”那县长道:“对啊,要是他在他会怎么做呢?我想想”县长在客厅内来回度着步子,突然道:“哎!~有了,我们偷偷把这事报上去,最好能平息风波不就得了?”
那县尉听的稀里糊涂便赞道:“大人果然英明!”县长喊道:“将主记室找来”,不一会主记室恭敬的进来低头道:“大人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县长道:“给我写一封奏章呈上去”,那主记室准备好笔墨县长念道:“上邽县县长伍梓潼拜上,今于吾县内出现一恶贼狂徒,此人武艺高绝,竟于光天化日之下打伤衙役十余人,杀害门下议曹许思明,下官奋死抵抗,不幸被恶贼所伤,幸得县尉帅兵援助,但恶贼已逃无所踪,属下诚恐此恶贼于他处作乱,现附此贼画像一张以协同他县共同缉拿。属下剿贼不利还请郡守降罪!绥和元年,七月十九日。”
孟飞沙在家中将父母的坟墓从新修缮一番后,又给两把宝剑配了双漂亮的木鞘,从新整顿了一番家族的生意,尽托付管家管理,然后就带着自己的行礼乘着一辆马车赶往望垣县,半日之后在望垣县渭水岸边雇了艘渔船逆流北上。(渭水是黄河的第一大支流,发源于甘肃省渭源县的鸟鼠山,由陕西省潼关汇入黄河)沿河而上一路山水如画,孟飞沙想来这人生直如梦幻,往事就如水中的倒影被片片的涟漪绞的支离破碎,十年前自己还是一个文弱书生,而此时却要做一个刺客去刺杀一郡之守。孟飞沙一边拿着酒壶饮酒一边看着这幽静的水面倒影着青翠的山林,不禁吟道:“青山送远客,一剑一孤舟。逆流涟不止,酒尽道人仇。”那划橹的老船夫听闻不禁哈哈笑道:“好诗好诗,诗好酒一定更好!老朽也是馋的很啊!”孟飞沙一笑甩手将酒瓶扔了出去,道:“老翁见笑了,在下文词粗俗只是信口胡说而已,这酒也是客栈里打的,就送您喝吧!”那渔翁饮了几口高兴道:“果然好酒,痛快痛快!公子作的诗可有名字?”
孟飞沙道:“这诗随口说来,名字还没想好。”那船夫笑道:“你的诗里有股锋利的气息,又有着一往无前达到气息,又有这美酒,不如就叫作《酒剑引》吧,你觉得如何?”孟飞沙想道:“《酒剑引》果然是个好名字,先生文词不凡何以在此摆渡?”那船家道:“有什么不凡的,我不过就是个划船的,小时候读过几年的诗书,后来荒废了,有了兴致便来此摆渡。”孟飞沙道:“孟某实在不知何以荒废学业,在此摆渡,还望先生赐教。”那船夫笑道:“你看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谈什么学业?只是图个自在罢了!若有求何来自在?若有欲何处安宁?”孟飞沙听闻句话脑中灵光一闪,马上就陷入看深深的沉思之中。等孟飞沙清醒之时,天空早已挂上了漫天的星斗,小船停靠在岸边而那船夫早已不知所踪,孟飞沙等了许久也不见人,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便放下许多的金银在那船中,自己背着宝剑和行礼上岸而去。
行不多时看见前边一片灯火,孟飞沙欣然前往,及至近处才发现是一座县城,孟飞抬头一看城上赫然写着襄武二字,原来孟飞沙已经到了襄武县了,只是不知那船夫去了何处?想起那船夫所说之话,想来绝非简单之人!可惜无缘结交,孟飞沙不再多想飞身上城,然后悄然而下,在街中寻了一处旅店住下,此时已是夜晚二更时分,平日里哪有人这个时候住店,伙计睡眼朦胧老不自在的看着孟飞沙,孟飞沙年轻俊朗,五官端正双眼之间流露出一股凌然正气,秀发垂至腰间,穿着一身上号的绸缎衣衫,背着两把木俏大剑,又拎着一大包行礼,显然是个非常之人,小二不敢得罪便道:“客官您来的太晚了,我们这已经住满了,要不您去别家看看吧。”孟飞沙一愣,随即想了想道:“不消什么好房间,随便找个地方能住就行,明早天一亮就走,而且还需要你帮忙买匹好马!”说着就给那小二一串钱,那小二马上眉开眼笑道:“好好,客官你真是太会挑地方了,这么晚了也就我们这店有胆子安顿您!而且小朱子最会帮客人买马了,我买的马没有不满意的!不消太多钱,一千株足矣!那小二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孟飞沙住,孟飞沙取出一千株钱交予那小二,告诉他明天赶早买匹好马回来,那小二满脸欢笑点头哈腰的下去了,孟飞沙在那客栈休息一夜,天亮之后孟飞沙吃了些酒菜,不久那小二果然牵来一匹体格强健的枣红大马来,孟飞沙还算满意,又歇息了片刻,便带齐行李骑着那马出了城去。
孟飞沙一路疾行于黄昏时分终于到了平襄城,这平襄城始建于高祖时期,距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丝绸之路又途径此地,故而一片热闹繁华之象,孟飞沙牵着马匹自东门而入,两侧客店林立往来商旅络绎不绝,孟飞沙选了间偏僻客栈入住,将马匹和行李安顿好之后,换了身干净的灰色绸缎长袍在大街上闲逛,走到城市中心,发现前面高墙大院又有兵士守卫,门口赫然四个笔迹雄壮的大字天水郡府。这郡府四周四通八达且门院众多,多有兵士把守,孟飞沙进了一家附近的酒店吃些酒食,这酒店之内多是些过往的商客,也有本地的乡绅公子在此相聚,孟飞沙选了靠窗子的一桌在此独饮独酌,一边饮酒一边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天水郡府,突然一个声音道:“公子想必不是本地之人,对那郡府很感兴趣吗?”
孟飞沙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大约三十左右岁的华服公子,端着酒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说话,孟飞沙笑道:“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那华服公子坐下道:“在下姓田名万顷字平原别号香屋居士,还请多多指教!”孟飞沙道:“不敢不敢!”斜眼看到不远处三个同样身穿华服的公子笑成一团,还不时向这边挤眉弄眼,那田万顷也微笑回应一下道:“那边都是我的至交好友,都是本地的名门望户子弟,公子可有兴过去一谈?”孟飞沙心中疑惑想这几人怎么古里古怪的,便问道:“你们找我何事?”那田公子道:“也没什么事,不过看公子英俊潇洒,大伙有了结交之心罢了!”孟飞沙心中疑惑,那公子又笑道:“在下父亲与郡守大人也有些交情,八月十五郡主大人自会宴请文武大臣,到时我父亲会带我去,我可以带你进去开开眼界如何?”孟飞沙疑惑道:“公子是何用意?你我素不相识,你怎会带我去郡守宴会?”那田公子听后哈哈大笑道:“公子果然聪明,我看公子玉树临风,在下深深仰慕公子风姿!想于公子多亲近亲近,哈哈~”孟飞沙一听此言暗想原来如此,看来他就是父亲曾经说过的有些富家公子竟无聊到喜好男风,孟飞沙想来就觉得恶心,起身道:“在下对此不感兴趣,失陪了!”便匆匆结账而去,那公子在后面嬉笑道:“唉~干嘛那么着急走啊?有什么需要可以来郡丞府找我啊,在这天水郡还没有多少事是我田万顷帮不上忙的!”孟飞沙再不搭理,径直回客栈而去。